我绝不喜欢师兄(86)
在毁去剑身的最后一刻,魔剑爆发出最后的哀鸣与挣扎,剑身碎裂的同时,岁月残光涌现。
最初,眼前是一片熊熊烈火,而这把魔剑,便自这焚天灭地的火焰中孕育而出。
火焰中不断熔断的不止是魔剑,似乎还有被拉入其中的萧溱。
这汹涌的火浪,足以让任何人心生恐惧进而神识被焚烧。
萧溱冷淡地看着面前的火焰,分毫不为所动。
于是火焰褪去,天地出现在眼前。
这魔剑度过的千般岁月,也一一在眼前流过,像是要把人关在这岁月铸成的笼牢之中,最后归化于虚无之中。
山峰河流演替,日升月落,慢慢有持剑的人被魔剑引诱,于是眼前便只有满目的鲜血,除了哀嚎,便是绝望,最后魔剑被镇压,天长日久的黑暗,千万年的沉默无声,足以令人疯狂。
但萧溱仍然毫无所动。
直到魔剑冲破桎梏,那些他没来得及看见的景象再次重演,萧溱的神色终于有几分波动。
虽知此景不过是往事重现,却难再无动于衷。
那些景象不用重现,他已记得足够清晰。
魔剑记录的影像仍旧在上演,一点一点,直至剑断身碎。
待魔剑的岁月残光散尽,萧溱便转身踏云离去。
只是脑海中仍有些许画面残留,明灭闪烁。
作者有话要说:
胡汉三又回来了!
断了一段时间接起来的时候简直要疯了,又越看越觉得硬伤挺多,写写删删好几次,终于改得差不多,想了下还是先放上来,大不了完结了我再慢慢改
第102章
萧溱向着南逍门而归,在纷繁画面仍然挥之不去时道:或许此次回去,应为一人正名。
“你怎么又找我?”
自刘亦宣被泣血教追杀之后,已久未见其人影,没想到如今韩南崧却能找到他的踪影,不过两个亡命天涯的人,互相有联系,好像也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难道丹药又没有了”刘亦宣道,“再这样下去,我可没办法了。”
“无碍。”
刘亦宣轻笑一声,将一物抛给韩南崧,道,“行吧,这是最后的药了,再多的,也没什么用了。”
“好。”
“那东西的踪迹我找到了。”
“好。”
两人相对沉默良久,许久之后刘亦宣方道:“若能再相聚······,不,今日便饮上一杯吧。”
韩南崧没有拒绝。
刘亦宣抚着酒杯,眼神迷醉,似梦似醒,侧着头趴在桌子上道:“今朝有酒便得欢,往后怕是再无日可度,何不放肆痛饮呢?”
“你今日不喝,恐怕以后可没有机会了,快要没命的人,还不放纵一回,岂不可惜?”刘亦宣摇晃着酒杯,半点不在意自己的话语是否太过直白,“除了我,还有谁会为你送行?良辰美景,临终狂欢,若不尽兴,徒留遗憾。”
“就是不知道这饯行饯行,到时候饯的是谁的行?”不待韩南崧回答,他便已经自问自答道:“或许是你,或许是我,但我入九死之地,却也能有一线生机,你却没有退路了,如此看来,是为你饯行才是。”
他口上说着一片生机,话语中却没有半分为这一线生机而欣喜,只有一片可有可无的淡漠。
随后刘亦宣用玉箸敲着酒杯杯沿,脆响声声,如雨落青檐,珠玉坠地,随意敲击间,一首悠扬的曲调便从杯中飞出。
一声又一声,渐入高潮,慢入终章,尔后一声脆响,再无余声。
待一曲罢,韩南崧方道:“不愧是琴魁,信手小调,也这般美妙动听,音虽尽,意犹存,叫人牵肠。”
“你怎知这是我信手而为?说不定我只是老调新弹呢?”刘亦宣不依不饶。
“我猜的。”
“哈,猜的。”刘亦宣意味不明地笑了声,“你没猜错。”
“怎么猜的?”
“这首曲子,在此之前,我没有听过,我当然不能阅尽世间之乐,虽有可能是我孤陋寡闻,但以你之造诣,随手成调岂是难事?”
听了这个回答,刘亦宣把着酒杯笑,眼神却是苦的,曾经也有一个人,直白地告诉他是猜的,那个人在遇到他之前对这些东西并没有特殊的兴趣,评价音乐,也只是好听和不好听几个字,但是为什么就是那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却会让他心花怒放呢?
“怎么你们南逍门的人都这么实诚?懂乐的,不懂的,都一个样?”
“······我已经不是南逍门弟子了,你这样说,怕是不妥。”
“啧,刚说你实诚,下一秒就开始装模做样了,明明就是很高兴,急着撇清关系不觉得假惺惺?”
“······”韩南崧没理他。或许在从前他是听不得有人说他假惺惺,但是如今,他既无心反驳,也无言无力反驳,毕竟他在听见“你们南逍门”时确实闪过一丝窃喜。
“随你,只是这话不要在其他人面前提起了。”南逍门不应与他这种人扯上关系。
“哼。”刘亦宣不满地撇他一眼,嘲道:“你管我,没命的人难道还能管活人怎么说?这般苦大仇深还不忘为自己门派考虑周全的故事,听起来当真是感人至深、可歌可泣。”
韩南崧亦瞥他一眼,道:“不敢当,只是效仿前辈当年的行为罢了,我已辜负良多,又怎能让他们再因我蒙羞?”
刘亦宣一时不知道他是在嘲讽自己当年年少轻狂怒出门派,还是在嘲讽自己之前和他一样赶着和合欢教划清界限的行为,冷哼一声,轻道:“不识好歹。”
然后又道:“算了,我不与你吵,既然叫我一声前辈,那我就不与你这个后辈计较太过,省得你还说我这个前辈没气度。”
韩南崧瞥他一眼,没说话,刘亦宣却看明白那眼神明明白白写着:什么前辈,我才不想认,懒得和你计较。
“啧。”刘亦宣饮下杯中酒,道:“算了,这一页就此揭过,毕竟我是为你饯行,不是找你吵架。”
“你的计划大胆却也不是不行,反正现在泣血教老祖近半精魄在你身体里,和魔剑剑灵互相牵制,反而让你拥有更大的自由。加之铸炼已经开始,再没有退路,等你没命了,这些东西也就没命了,失去近半精魄,想必泣血教老祖会气得发狂吧?”
“到时候这个伪渡劫,谅他也没有什么兴风作浪的本事了。”
“希望如此。”
“只是以身为饵,自取灭亡,不会不甘心吗?”
“有什么不甘心的?”韩南崧勾唇一笑,“岂止不会不甘心,简直乐意之至。”
他抬眼,目中寒芒如刃:“就算不能眼见他的末日,我也要亲手为他的灭亡敲响终曲。”
刘亦宣道:“也是,左右都是一个死,能把自己的仇人拖下去,怎么着也赚了。”
“这人呐,也是善变,明明以前还嫌弃你,知道魔剑被你所得之后,却又重新打起了夺舍你的念头,真是让人不知道说什么好。”
刘亦宣继续讥笑泣血教老祖:“结果正好入了你的下怀。谁叫他不知道这魔剑根本就不是个什么好东西,你也没有因为魔剑而重铸筋骨呢,要是这筋骨都能重铸,那还叫什么魔剑,叫续命还魂丹算了。”
“多谢。”
“突然道谢做什么?”
“若不是你没有按照泣血教老祖的意思炼制丹药,或许我等不到今天。”
“哈,谢我做什么,我虽然暗地里对丹药动了手脚,但也借机让你多受了不少罪。” 刘亦宣又道,“我们有来有往那么多次,也不是什么关系好的,先前你不知我在丹药中做了手脚,可是对我好生凶恶,我这个人啊,别人对我一凶,我就想对他使坏,还不恨我说谢我?”
“而且我虽然做了手脚,却也只是让你不完全被他控制监视罢了,本意也只是想看你们狗咬狗,可没把那害人的丹药变得无害。”刘亦宣没说谎,这的确是他当时的目的,毕竟联手坦白,也是后来的事情了。
韩南崧自动忽略刘亦宣所言的“狗咬狗”三个字,权当只是这人喝多了发疯,正色道:“不,让我得喘息之机,得以脱离控制,前辈便是我的恩人,足以让我铭感五内,其他的,并不重要。”
韩南崧第一次认真地叫刘亦宣前辈,刘亦宣一愣,尔后大笑道:“话说得那么好听做什么?难道这样我就不知道你最开始看我有多不顺眼?我也并不是因为帮你才做手脚,只不过是看泣血教老祖讨嫌,这个时候说这些假惺惺的话我也不会信你真的感激我,就能看我顺眼了。”
韩南崧看他一眼,心道:一事归一事,感激是感激,看你不顺眼是看你不顺眼,现在看你仍然不顺眼。
刘亦宣没看他,却突然道:“你看我不顺眼也是对的,要是顺眼,那我便也觉得你讨嫌了。”
“呵。”韩南崧忍不住发出意味不明的冷笑,忍下差点脱口而出的辛辣讽刺。
“说你看我不顺眼对,可没说我不会小肚鸡肠。”刘亦宣看着韩南崧故意道,“说不定我又在那丹药里加了什么没有其他作用,但就是让人痛不欲生的东西。”
见韩南崧完全没有反应,他无趣地撇撇嘴,半夸半讽道:“好涵养。”
韩南崧便淡淡道:“过奖。”
“你,”刘亦宣一时语塞,小声嘀咕抱怨道,“被骂多了还真是铜墙铁壁刀枪不入了。”
韩南崧又没理他,也不知到底在不在意这句话。
而刘亦宣见此,不知道是良心发现,还是怎么的,欠揍的话语大大少了下来,只抱着酒杯一边喝,一会辛辣讽刺泣血教,一会絮絮叨叨漫无目的地闲扯,过了许久,他渐渐沉默下来,然后自己笑了起来,眼中也是一片熠熠神光,突然道:“不知道那时,是否能够见上他一面呢?”
酒不醉人,人已自醉,他双眼朦胧,笑容漫在脸上,却漫不进眼底。
韩南崧欲张口,却在瞥见他满面笑容下的仓惶绝望时,压抑心中已久的讥讽愤懑竟是一句也说不出来。
第103章
“我真的,好······”他喃喃自语,却再无下文。
他又有什么资格说想他呢?
一时间,四下皆静,风停树影凝。
过了良久,才有一声微不可察的苦笑打破这寂静。
“哈,平白让你看了笑话。是不是在心里偷偷说我活该?”
“行了行了,别看我,我知道你不用偷偷说,现在就想说行了吧?”刘亦宣絮絮叨叨,又开始漫天胡谈,拙劣而生硬地转移了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