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三个影子(46)
☆、明天见
许一行挑起眉毛,跟他对视:“怎么就关你的事了?爱上我了怎么的?”
“啊。”简青竹说。
许一行:“……”
本来以为要拌几句嘴,可简青竹这一声“啊”出来,简直就是不按规则出牌,他反而不知道说什么了,猛地就有点尴尬。
简青竹勾起嘴角,慢慢贴近了他。
“干嘛?”许一行皱起眉。
简青竹不答话,手挤进他后背和门之间的缝隙,又往上,最后摸到他后颈,捏了一下,笑着说:“紧张什么?又不会吃了你。”
他说着低头,嘴唇几乎要碰到许一行,轻声说话的气息全扑在他侧脸上:“我闻闻有没有女孩子的味道。”
许一行突然就有点恼火,伸手狠地推了他一把:“神经病吧简青竹!你他妈到底要说什么?”
简青竹被推得退了两步,手顺势从他后颈松开,揣进了裤兜,说:“我怕你有了女朋友之后就不做饭给我吃了。”
许一行无语了一阵,末了没好气地说:“出息!我看亲戚去了,没跟女孩子约会。”
简青竹笑起来,轻快地应了一声:“噢!”
许一行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多说这一句,也不想再理他,转身要开门,又想起什么,转过来看他:“我身上的护身符你放的?”
“哎呀被发现了。”简青竹说,却一点被拆穿的尴尬都没有,“我怕你遇到危险啊,万一是个女鬼呢?越漂亮的越危险。”
“毛线!”许一行瞪着他,“为了我安全你还下了追踪咒?”
简青竹摸摸鼻子:“方便我去救你。”
许一行:“……”
他觉得有点累,于是没再说话,转身进了屋,门砰一声关上,跟心跳重合在一起。
哪里有点不对劲?
一定是因为简青竹管太宽了。
手机震动了两下,许一行掏出来,看见新消息:“明天见。”
就这么几步距离发什么消息啊,许一行叹了一声,无奈地回了一条:“不要来叫我起床。”
隔着门,他听见简青竹笑了。
棠花街又迎来了黑夜。
中秋节假期的最后一天,拿下周周末补课换来的最后一天,简青竹的确没来叫许一行起床,可是一大早,在许一行睡意正浓的时候,他在许家客厅里大声放《爱情买卖》。
许一行翻了几次身,用被子蒙头求回笼觉无果之后,终于忍无可忍,顶着一头鸡窝,跳下了床。
他一把拉开门,大声说:“许迟迟怎么搞的,天天放陌生人进家门?!”
随后几步走到客厅茶几边,抢过了简青竹面前的手机,想要关掉那音乐的时候,才发现那是个老式直板机,只在很小的时候见过。
简青竹一脸好笑地看着他:“起床啦?”
许一行皱着眉,打开播放界面,按停止却没反应。
“什么破玩意儿?”他递过去,“关掉!”
简青竹嗤笑一声:“笨。”而后将手机接过来,说:“别瞧不起广场舞大妈们的品味好吗?人家多有活力啊,这歌多有活力啊。”
许一行嘲讽一笑,凑过去大声吼:“说这话之前请把你自己的耳塞拔掉!”
简青竹笑,随手扯下耳机:“这是我搬家过来在柜子里找到的,充了充电竟然还能用,还是以前的那种万能充,你见过没?嘿嘿,质量还……”
许一行不耐烦地等在旁边,歌的声音实在是太大了,过了两秒仍旧在唱,他大吼:“关啊!”
没等到简青竹的回答,歌还是没停。
“你他妈关啊!”他又吼了一声。
简青竹平静地抬头看着他:“关不了。”
许一行:“……”
“扣电池!”
“不知道为什么,后盖打不开了。”
许一行简直要抓狂,下一秒就见简青竹平静地站起身来,一脸温和,狠狠把手机朝地上一摔。
“啪!”
许一行吓了一跳,心想这人真是面善手黑,然而——
“出卖我的爱,你背了良心债……”
广场舞曲的倔强,永不认输。
简青竹:“……”
许一行:“……”
“许一行!你这狗/逼娃儿,大清早干嘛呢?!”旁边麻将馆的阿姨在楼下大声喊,估计麻将馆里又是一个通宵,还没睡好就被歌声震醒了。
许一行淡定地拉开窗帘,推开窗,乐声顿时飘扬在整个下街,跟不远处早点摊子的哄闹声应和在一起。
他面无表情地说:“我在锻炼身体呢,姨,来,跟着跳起来。”
说完麻溜儿地关窗,回过头去,看到简青竹坐在沙发上笑得不行。
许一行两步跨过去,一把将人推倒了,骑在他身上,掐住了他脖子,将人摇过去摇过来:“都怪你!你还笑!”
简青竹笑得没力气,挣扎了几下没挣开,只能求饶:“哎哎哎放开放开!坐到我蛋了!”
许一行闻言松了一只手,隔着牛仔裤狠狠抓了他一把。
“废了废了!”简青竹忙大声喊。
许一行不睬他,还在继续“施虐”。
简青竹放弃抵抗,作出个欲拒还迎的姿态,捏着嗓子,拉长了声音:“客官您太毛躁了,轻着点儿!”
“人家疼嘛!”
这一声清晰地回荡在安静的客厅里——
那不屈不挠的“播放器”许是心情好了,自个儿停了。
静了几秒,旁边突然有人尴尬地咳了一下。两个人同时转过头去,看见郑义一脸扭曲地站在客厅门口。
“对不起,我要不先回避一下?”郑义说。
许一行忙从简青竹身上下来,站好了,赶紧指着另一边的单人沙发:“郑叔叔坐!”
简青竹一手抚着额头,坐直了身子,也喊了一声:“郑叔叔好。”
郑义笑了笑。
许一行显然很疑惑,不知道郑义怎么会突然出现。
简青竹放下手,看上去已经恢复了正常表情,看着他:“那啥,迟迟姐让我跟你说一声,把门面开一下,今天有人要来取照片。你老没起床,我刚才就把门虚掩着了。”
许一行:“……”
郑义也有点尴尬,说:“我看见楼下门开着,打你电话你不接,又给你姐打了。昨晚我们就通过电话,她知道我身份,说门开着就是你在家,让我上二楼来找,说简青竹也在。”
许一行看了看扔在旁边的手机,肯定是刚才闹得太起劲儿了,没听见。他讪讪地笑了两声,没说话。
郑义一个中年男人,虽然看过的事多,可是刚才的情景太有冲击性了,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说什么。
最后道:“你不是说你要好好学习考大学?小孩子家家的,还是要注意一下时间分配,不要光顾着谈恋爱了。还没成年,又是同性之间……我不是说同性就怎么了,就算是异性,有些事也暂时不要轻易尝试……”
“您误会了郑叔叔。”许一行哭笑不得,转头想示意简青竹说点什么,发现人不见了。
也是,刚才好像他更尴尬些。
有点想笑。
他只好回过头来,又对着郑义笑了笑:“我会注意的,请您保密,许迟迟她接受不了……”
郑义点点头,想说什么,又忍住了。
两个人说了几句话,许一行才知道,他是来取刘遇的遗照的。
应该是许迟迟直接从殡仪馆那边接的活儿。
他给郑义倒了水,下楼去暗房,找到了洗好的遗照,一边唏嘘一边将照片裱了起来。
郑义道了谢,要结账,许一行不收,两个人推了一会儿,最后郑义说:“那行,本来就说好今天谈事情的,中午我请客吧。”
又说好了见面的时间和地点,许一行将人送出了门。
反身回客厅,正好见到简青竹从自己房间走出来,笑:“哟,你也知道不好意思啊?”
简青竹不屑地看他一眼:“你懂什么?演戏要演全套,我在郑义面前可是个好学生。又攻又好,形象突然被打破,要是太镇定了反而让人起疑,这种情况下正常人难道不该回避一下尴尬吗?”
竟然很有道理。
可什么叫做又攻又好?
许一行指着他:“你已经受了,别反驳。”
简青竹笑着没说话。
跟郑义约了中午十二点,就在离棠花街不远的一家小餐馆,主要是有包厢,说话方便些。
去的路上许一行问:“你说郑义的钱都是哪里来的?”
简青竹笑:“反正灵关有钱,人民币和冥币都是纸钱嘛,跟地府打交道的机构最不缺纸钱。”
许一行:“……”
两个人到的时候,郑义已经在包厢里等着了。
许一行看了一眼时间,打了招呼,问:“刘老师呢?”
郑义摇摇头,脸上的表情变得很奇怪,答:“已经走了。”
“那一行身上的血咒怎么办?”简青竹问。
“去哪里了?”许一行问。
两个人的话音几乎重叠在一起。
郑义安抚道:“没关系,她将咒水给我了。她有她想去的地方,我也拦不住。今天又是要讲她的事情,我想了想,是有点难为情,就由我来说吧。”
许一行和简青竹对视了一眼,坐在了郑义对面。
简青竹赶在许一行之前问:“解血咒也要血吧?”
“对。”郑义点点头,将一个小瓶子递过来,“方悦死了自然是解不了,但是还有方晴,虽然有点不太道义,但是她取了方晴的一点血。说起来也是运气好,如果方晴那一下撞死了,一行你怕是以后就要背着血咒过一辈子。”
许一行看了简青竹一眼,将瓶子接过来,心道其实是简青竹救了我。
有点感动,但嘴里说的却不是那么回事儿:“但我并没有感觉到血咒对我有影响啊。”
郑义一笑,没说话。
“喝吧。”简青竹看着他,“赶紧的,有没有影响的再说,先喝了我安心。”
许一行点点头,揭开瓶子,一下子就闻到冲鼻的血腥味。
“啧。”他叹了一声,“原本以为符水就够恶心了。”
“喝吧你就。”简青竹说,伸手一推,让那咒水全部入了许一行的嘴。
许一行被这味道冲得皱紧了眉,五官几乎凑作一堆,简青竹笑了起来,替他接了瓶子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