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三个影子(71)
许一行:“……无理取闹!”
“那你就不无理取闹?”
“我哪里无理取闹?”
“你哪里不无理取闹?”
“我再无理取闹能有你无理取闹?”
“没有人比你更无理取闹!”
“……”
两个人梗着脖子对视,噗嗤一声都笑了。
被简青竹这么插科打诨地一说,刚才那点子气就散了,许一行也懒得跟他再拌嘴,于是靠在沙发上,失神地说:“怎么会这样呢?他还说不要告诉我。”
简青竹挤在他旁边,亲昵地将头靠在他锁骨处,说:“刚才那鬼你知不知道什么情况?”
“什么情况?”许一行有点惊讶。
☆、劣根性
简青竹淡淡地笑了一下,说:“有种鬼,怨气很重,但是又不像恶鬼那样积累出了强大的灵力,他们通常不甘心死去,于是会想尽办法找回寿数来。”
许一行想起那句“你吃樱桃吗”,觉得身上有点发寒:“跟借火一个道理,如果答应了她,寿命会被夺走?”
简青竹点点头:“她问你吃樱桃吗,你说吃,就说明你应了她的条件,答应将寿数换给她。”
“如果说不呢?”许一行问。
简青竹摸摸他耳垂:“她总能找到纠缠人的办法,反正最后都是人自己在折磨自己。”
这话说得有点含糊不清,许一行忖了一下,又觉得简青竹可能也不知道,就是想在自己面前强行装逼,于是没追问,只是小声喃喃:“可是身体没了,这寿数他们拿过去也没用啊。”
简青竹笑了:“谁说没用?”
许一行愣了,转头看他:“什么意思?”
“借寿命,你如果非要用理论解释一下,说到底也是能量交换,跟术法一个道理,”简青竹说,“有身体的用自己的身体,没身体就用别人的身体咯,反正契约已经立了。”
许一行悚然,话语和文字是有力量的,他一向知道,口诀和符咒这些东西,就是以语言为媒介,纠集天地间的灵气,从而对外界产生影响。
“但是这鬼……本事就那么点儿啊。”他说。
简青竹“嗯”了一声:“所以他们通常都会寻求庇护。”
“更强大的鬼?”许一行问。
简青竹摸摸他脸,像是在跟小孩儿说话:“谁说不能是人呢?”
许一行张张嘴又合上,最后伸手抱住他腰:“简竹子你不要吓我,陈霜不是这样的人,他也没有这个能力。”
“我又没说是他。”简青竹认真说,“有可能是我呢?有可能现在在你面前的这个人,其实并不是简青竹,或者简青竹并不是这身体的名字,我只是个借了别人寿命的鬼。或者也有可能,我就是庇护这鬼的人。”
他话音刚落,许一行就猛地站了起来。
简青竹本来半个身子都压在他身上,这一下没坐稳,身子栽在沙发里,“哎哟”了一声。
许一行抿着嘴唇,眉心皱着,低头看他。
简青竹抬头看见他表情,哈哈地笑起来:“你怎么还是这么胆小?”
许一行还是不说话,简青竹站起来,凑过去吻他:“我是不是我,别人断定不了,你还断定不了吗?”
感受到他嘴唇有点发抖,简青竹诧异地停下来:“你真吓到了?”
许一行又气又急,刚才一瞬间他是真的害怕了,虽然心里清楚地知道他是在开玩笑。
他气不过,一把推开简青竹,伸手指着他:“你他妈再说这种话,我咬死你!”
眼见着他真的急了,简青竹张张嘴,最后敛了表情低下头,诚心实意的说:“我错了。”
许一行没接话,气得身子都有点抖。
简青竹这一下是真的害怕了,忙走近两步靠近他:“行行,我错了,我下次不说了。”
他试探地伸手,见许一行没反抗,赶紧伸手箍住他身子,低头在他唇边吻了又吻:“你总也不撒娇,也不依赖我,我就是想吓吓你,好让你缩进我怀里。”
许一行心说我已经够依赖你了,面上却冷笑一声:“我他妈真被吓到了以为你是鬼,要还能朝你怀里缩就傻逼了。”
简青竹笑起来,瞬间又变得温柔起来,转头轻轻咬他耳垂:“我真的错了,行行,我就是有点怕。”
许一行有点抵抗不住他的温柔,但又不愿意这么快就服软,只能僵硬地立在原地,问:“怕什么?”
简青竹想了一会儿,叹了口气:“害怕别人在你心里的分量比我重。我就想确认一下,我是最特别的。”
这话带着微喘撞进耳朵里,许一行觉得心头一软,几乎就要原谅他了,但还是“呵呵”了一声。
顿了一下,却又伸手环抱住了他腰。
简青竹感受到他动作,轻声说:“是我自私了,我一边害怕你太信任我,万一以后我伤害到你我会难过……一边又想把你抓得牢一点,让你除了我谁也不拥有。所以忍不住想试探。”
这样赤/裸裸的心迹剖析,许一行没有听到过,因而有点发懵,记起以前他就告诉过自己,千万不要相信他。
他心里一直在这样矛盾吗?
许一行叹了口气,半天才说:“所以你是个S对吧?”
简青竹一顿,随后笑得抑制不住,最后含糊地应:“大概吧,可能是个M,因为折磨你相当于折磨我自己。嗯……其实我不知道,反正想看你害怕,但是你一害怕了我又心疼。”
“是不是很恶劣?”他最后问。
许一行拍拍他背,带着安抚的意味:“是很恶劣,非常恶劣,说到底你不相信我会始终……始终对你好,是不是?”
简青竹一愣,像是以前没想过这种可能,现在突然被戳穿了,才发现,果然啊,就是这种心态。
许一行感受到他身体的僵硬,大概就知道了。
虽然不知道话题为什么会跑了这么远。
他自己心里也矛盾,这样的简青竹没有安全感,传染似的,也会让自己没有安全感。
刚开始明明不是这样的。
可是只要一想到这种状态只是对着自己才会有,又感受到一种病态的欢喜。
我他妈竟然真是个M吗?!
什么乱七八糟的?
许一行在心里绝望地呐喊。
“也就是我了,换个人你看能不能打死你。”他最后还是只得丢兵弃甲,叹了一口气,认命似地说。
简青竹得了这句原谅的话,抱着他的手紧了紧,跟着就来追逐他的双唇。
一吻泯恩仇。
啧,劣根性啊。
一阵激烈的纠缠之后,简青竹变得温柔起来,一点一点地吸吮过去,许一行认真地回应他,感受到双方的心跳重合在一起,心被撑得有点发痛。
“要迟到了!”他最后挣扎了一下,大喊一声。
简青竹却一反常态:“我不管。”
果然是迟到了,还错过了一整节早自习。
第一节课已经上了十分钟,两个人猫着腰想从后门进去,被接替刘师太的英语老师抓了个正着。
她一截粉笔潇洒地扔到粉笔盒里,指着后面两个人:“简青竹坐到位子上来,许一行外面站着去。”
“凭什么啊?!”许一行大声问,“他也迟到了!”
英语老师双手撑着讲台:“这一周你在英语课上睡了三次,迟到一次,周考差两分及格,你下次跟简青竹一样考个一百四你也坐回来。”
许一行撇撇嘴,转身出了教室。
简青竹站直了身子:“谢谢老师,但我觉得规矩还是不能坏,迟到了对不起您,我也去罚站吧。”
说着也跟了出去。
班上都是喜欢起哄的,简青竹刚转身,教室里就响起一片掌声,有人吹了声口哨,英语老师黑板刷一砸:“再吹你也出去!”
靠在挨着后门的墙边,许一行转头看简青竹,小声说:“都怪你!”
简青竹笑眯眯地,点点头:“嗯,都怪我。”
两个人相视一笑,许一行转头,透过窗户,看见坐在教室另一边的陈霜,他的背影如旧单薄,看上去孤孤单单的。
夏亭的位子还空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班。
他转过头来,叹了一口气。
今天已经是周六,一直到下午放学,许一行也没跟陈霜说上几句话,关键是陈霜一直在做事,许一行也不好意思上前去打搅他。
放学之后他跟两个人打了招呼,说是妈妈又要来接,先走了。
许一行跟简青竹对视一眼:“他躲我。”
简青竹拍拍他背,小声说:“兴许就像他说的,他又不知道你通灵,只是害怕吓到你,也害怕把祸事引到你这里来。你们俩为对方好的心情是一样的。”
许一行出了一会儿神,抓起书包就走:“走,找老严去。”
两个人在办公室门口堵到老严,许一行一见人就问:“严老师,夏亭怎么样了?”
老严无奈地看着他:“要期末考了,心思放在学习上成不成?”
许一行叹了口气,说:“哎老严,严老师,别这样啊,我这是关心同学啊,夏亭是班长,没有她我们班简直要乱套了,就算她不是班长吧,老师不是从小教育我们要关心同学吗?我们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胸前的红领巾那么鲜艳……”
“得得得!停!”老严举起手,一巴掌拍他肩膀上,“乖孩子,别念经了啊。”
简青竹拿拳头抵住嘴,低低咳了一下忍住笑,许一行回头挑眉看他一眼,又转过去等老严开口。
老严摆摆手,小声说:“她那天被吓着了,听她妈妈说回去之后一直在发高烧,上课可能有点吃力,我跟陈霜商量过了,让他每天把笔记复印一份给夏亭带过去。”
许一行点点头,心想难怪陈霜一整天都在奋笔疾书,下课也不停,看来不止是躲自己的关系。
“夏亭家在哪里啊严老师?”简青竹问,“我这边的资料说不定能跟陈霜的互补一下。”
许一行眉梢一动,心想男朋友真上道。
老严看看他俩,简青竹看上去就很可靠,况且两个孩子也是好意,他没拒绝的理由,最后只好无可奈何地翻出手机,打开班级通讯录,说:“一环路北一段37号,是个老院子……”
“操!”许一行听见地址,不由自主吐了个字。
老严掴他一巴掌:“操什么操!不准说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