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师(222)

　　哈金斯喜欢吃人，阿米莉和他的胃口最像，阿米莉平时沐浴酿酒饮用的都是纯洁少女的血液，哈金斯和阿米莉算是一群人中关系最好的，经常会去阿米莉那里淘换血液或者她扔掉的尸体。
　　似乎是给哈金斯捧场，阿米莉拿起勺子舀了一勺还在跳动的脑花送入口中，嚼完舔了下舌，阿米莉眉眼看起来更加妖艳了：“很不错，哈金斯真是个有生活品味的巫师。”
　　哈金斯顿时高兴了，连忙招呼木偶人继续上菜，让众人好吃好喝。
　　耶鲁曼等人虽然不和哈金斯一个胃口，对人类的口感没什么偏爱，但是非人类的那些魔兽们都要攒着去献祭供奉，这些人就算喜欢也不会去碰，更不可能大摇大摆地用来举办宴会，太奢侈，所以现在也都将就着开始吃人了。
　　一道道菜挨个上来，开水脑浆，内脏火锅，鱼头人的仰望天空，八腿虾的虾肉盛宴……
　　食物的香味不断刺激着味蕾，哪怕耶鲁曼一直在警戒，此时精神也慢慢放松下来。
　　看到所有人都吃了起来，耶鲁曼拿起勺子也准备用餐，不过就在这时，耶鲁曼忽然若有所感地往上头哈金斯的藤蔓王座看了一眼。
　　哈金斯此时正在下头陪着众人用餐，那个位置应该没有人才对，但是转头的这一瞬，耶鲁曼却觉得自己好像看到了一个陌生的人类，是个少年摸样，眉目如画，正闭目托腮坐在那里，似是假寐。
　　哈金斯关心道：“耶鲁曼老哥，你在看什么？怎么不吃？”
　　耶鲁曼回过神来，哈金斯的藤蔓王座上又没有人了，似乎刚刚只是他的错觉，耶鲁曼半身下的滚滚黄沙仿佛一粒粒活着的虫子一样向藤蔓王座上飘，一瞬间循环了几个来回，并没有接触到人的感觉。
　　耶鲁曼：“没什么。”
　　“吃饭吃饭。”见耶鲁曼终于也开动起来，哈金斯嘎嘎笑着。
　　·
　　推杯换盏，觥筹交错。
　　藤蔓王座上的桑若眼皮微微动了动，虽然他在做梦，但是他却并不在自己的梦境之中，仿佛只是半梦半醒地看着这么一堆奇形怪状的人进了他的领地，然后在他的领地上吃吃喝喝。
　　自从灵魂之河中出来，桑若就多了一些奇怪的能力，某些方面和奥里那将现实世界变成梦境的能力有些相似，某些方面又有些不同。
　　桑若的意识在下方的长桌上来回，狼藉的杯盘中，被吃空了脑浆的头颅，眼珠子盯着自己面前的人，微张的口中不时吐出蛇信一般的舌头擦一下流出嘴角的口水；
　　被吃空的盘子光洁如镜，倒映着客人的面容，只是里头的客人脸庞却狰狞的仿佛照妖镜下的原形；
　　餐布的流苏在客人的腿上蔓延，仿佛是还在生长着的活人的头发……
　　真是个不错的梦。
　　桑若感叹。
　　不过就在这时，桑若发现他的梦境中不知何时多出了一个人来。
　　就在耶鲁曼他们身侧的长桌上，哈金斯的木偶人上菜的时候，那人就将他们的饭菜端到自己面前来大快朵颐，处于桑若梦境中的耶鲁曼他们，好像无人发现他的到来。
　　那是个青年，长得瘦高，黑发很长且微卷，似乎很久没有剪了，几乎快要拖曳到地上，眼神纯净，但是看起来有点凶，端着盘子的样子就像护食的野狗，谁来抢就会咬断谁的脖子，青年左脚下还有一个断裂的铁环，仿佛是被挣开的脚镣。
　　他不知是怎么出现的，好像突然就在这里了。
　　似乎是饿了多久了，青年端着盘子吃个不停，一边吃，一边看着藤蔓王座上的桑若，目光好像穿透了梦境一样，而且眼神诡异，就像是在拿桑若的脸下饭一样，让人觉得他更想吃掉的是桑若而不是眼前这些梦境中的食物。
　　桑若倒也没有奇怪，他现在的这个地盘，本来就有数不尽的噩梦生物，很多连桑若自己都叫不上名头来，而且自从那些食材被他刻意放跑后，可能是他们回乡后到处宣传哈金斯木堡的情况，这里每时每刻还在诞生着新的噩梦生物。
　　桑若看着这个新出现的青年，难得是个齐整的，不像之前诞生的那些被蒸的脑花或者被扒皮的血团，桑若冲少年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
　　在桑若的领域上诞生的噩梦生物，对桑若有天生的亲近和敬畏，这个青年也没有例外，他抹抹嘴听话地走上前来，太听话了，直接蹲到桑若身前，脑袋似乎想要偎到桑若腿上去。
　　桑若：“……”
　　桑若推开他，青年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桑若，紫色的眼睛中似乎有无数的文字烙印，看起来有一种神秘感。
　　桑若：“知道你自己是什么吗？”
　　青年想了一会儿才点头：“是个巨人吧，我叫萨维。”
　　桑若打量了萨维一下：“你的个头好像有点小，不太像巨人。”
　　虽然萨维看起来很高，大概快有一米九两米的样子，但也只是正常人类的身高，和巨人还是差了很远的。
　　不过桑茹想到这是普通人想象力中诞生的巨人，也许在那些人的想象中，萨维是在哈金斯地里被浇灌长出来的巨人，所以才没长多大？
　　萨维看着桑若：“吃不饱，长不大，太饿了。你会喂我吗？吃饱了我就会很听话！我闻到香味醒来了，感觉这里有食物。”
　　桑若淡笑：“吃不饱就不听话？”
　　萨维看了桑若一眼，紫色的眼睛里无数纹路流转，似乎被桑若美色所迷，咽了口口水改了口：“也……听话的。”
　　桑若看耶鲁曼他们吃的差不多了，不再和新手下闲聊，伸手一指，眼前和谐美好的宴会梦境顿时发生了变化。


第208章 这是梦境生物
　　上一刻还热热闹闹的吃喝着, 没想到下一刻周围的情形就全变了。
　　【嘻嘻。】
　　【哈哈。】
　　刚刚还是干净的餐桌上, 这会儿落了厚厚的灰尘，大大小小的老鼠不知何时爬上了餐桌, 啃着桌上被他们吃剩的人头、碎骨和内脏，而那些被啃得七零八落的人头, 还在冲着他们诡笑。
　　不好！
　　耶鲁曼等人顿时就要从餐桌上跳起来，但是这时, 他们每人身下的椅子, 都长出了很多只手来抓住了他们，而盖在他们腿上的桌布流苏, 也仿佛无尽的头发丝一样长了过来, 张牙舞爪地困住他们的手脚，甚至直接扎入他们的皮肉，融进灵魂, 让众人动弹不得。
　　这电光火石的异变后，桑若这个幕后黑手的身影终于出现在了耶鲁曼几人面前。
　　“是你！”耶鲁曼认出了这个惊鸿一弊的身影，没想到刚刚反复确认了几遍的幻觉，竟然是真实存在的。
　　耶鲁曼等人立刻看向了哈金斯, 但是哈金斯此时已经不说话了, 只是坐在那里面上露着诡异的笑，那笑容怎么说呢，竟和他们刚刚吃进肚子里的脑花人头的笑脸一模一样，仿佛一个模板刻印出来的复制品，看起来就很是瘆人。
　　玛丽娜巫婆终于弄明白了桑若的来历：“哈金斯求救时说的那个梦字, 你是梦境生物？你把哈金斯怎么了？”
　　桑若对众人微笑：“你们好，现在这个木堡是我的，你们是我接待的第一批客人，欢迎光临。”
　　“至于哈金斯，”桑若抿嘴似乎回忆了下味道，“当然是吃了，黑灵巫师的味道还是可以的。”
　　一边说，桑若的视线一边扫向在座的诸人，仿佛看着一群新的味道不错的食物。
　　“哼！一个小小的噩梦生物也敢来我们面前张狂”话未说完阿米莉杯中未饮完的红酒炸裂而出，刷地就出现在了桑若的身前，被桑若周身的光圈挡下。
　　腥红女巫阿米莉面上露出冷笑，然而这时，冷笑的她脸色忽地一变，蓦然抱着自己的肚子凄厉地叫了起来：“啊——啊！那些食物！你给我们吃的是什么？”
　　阿米莉的肚子像吹气般胀大，里头传来密密麻麻的嘻嘻呵呵笑声，听着就很是瘆人，痛苦和丑陋让爱美的阿米莉脸色都狰狞如恶鬼一般，恨不得将桑若生死活剥。
　　“阿米莉！”
　　【嘻嘻。】
　　【呵呵。】
　　不停地有古怪的笑声出现在这片木堡里头，出现在桑若周围，一声又一声，但是耶鲁曼等人却找不到来源，或者说到处都是来源，这个城堡里的每一块砖瓦石粒，甚至每一丝空气，似乎都藏着别的生物。
　　桑若不为所动地看着下面的混乱，像个反派一样安稳地坐在上方。
　　新的领地附送了满坑满谷的新手下，看着耶鲁曼等人肚子里的一张张张牙舞爪欲破腹而出的脸，满坑满谷的急待涌出来戏弄敌人的属下，桑若忽然意识到，自己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对付两三只小猫都要亲自上阵杀敌的贫穷领主了。
　　“该死！”
　　耶鲁曼的狂沙掀翻了周围的餐桌，狂沙凭空出现在桑若身周，瞬间融化了桑若周身的光圈袭向桑若本人，但是桑若像是在另一个空间一样，包括耶鲁曼在内，所有人的攻击竟然都直接穿体而过，碰不到桑若。
　　被攻击着的桑若忽然道：“你们去别的地方玩吧，别都弄死了，持续发展。”
　　耶鲁曼等人听着这没头没脑的话语，裘德忍不住问桑若：“你在和谁说话？”
　　然而这时，“轰轰隆隆”的巨响声中，众人脚下地面隆起。
　　天顶扭曲出一张巨大的人脸，整个木堡好像活了过来，成为了一个巨大的怪物，大厅的门变成了怪物的鼻子，而耶鲁曼等人所在的餐桌，则成了这个怪物的嘴。
　　看着那怪物的血盆大口慢慢张开，不用桑若回答，裘德也已经知道桑若到底是在和谁说话了。
　　桑若：“下去吧，好梦。”
　　啊——
　　地面上怪物的大嘴合拢，蠕动着慢慢平整，很快就恢复了之前的情形。
　　解决了耶鲁曼等人，桑若想起了萨维，回头看了眼就见他的嘴在蠕动，嘴角有一个布片：“你在吃什么？”
　　萨维瞬间吞下嘴角的布片摇头否认，看着桑若道：“饿。”
　　桑若：“……”
　　作为一个好的领主，当然要让自己的手下吃饱。
　　桑若点了点桌椅扶手，前方已经空白的餐桌上，顿时出现了一堆大餐，没等桑若问萨维吃不吃这些，萨维已经猛虎下山般扑了上去，拿起桌上一个巨大的肘子就啃了起来。
　　萨维也不知道是什么毛病，吃东西的时候眼睛不盯着面前的食物，反而不错眼地看着上头的桑若，仿佛看着桑若下饭，就更容易饱一样。
　　噩梦生物总有一些莫名其妙的怪癖，只要不惹事，桑若也懒得管他。
　　·
　　狼十二一脸欣喜地往木堡赶，这大概是他最近几年心情最好的一次回归。
　　感谢魔王给予的自由。
　　狼十二这次带回了一本圣书和研讨联络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