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后发现自己成了传说(80)
陶煜眼睫微颤,缓缓睁开眼,露出一双通透耀眼的金色竖瞳。他一睁开眼,沉静的面容顿时生动了起来,眉宇间的张扬更为明显。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抬起手试探性地抓握了几下,又扯了扯自己身上的雪白长袍,有些意外地说:“人形时所能动用的灵力竟然更多?难道是体型变大了?啧,不过这爪子也太无力了些。”
一睁眼,恍若天神的人便变回了樊鸿熙所熟悉的琼光。
樊鸿熙静静地看着试着扭动身体,走路蹦跳的陶煜,心里似乎隐隐颤动了一下。他指了指自己眼睛说:“琼光,你的双瞳还是与常人迥异,能不能变为如同常人般的眼瞳?”
陶煜一听,当即随手一挥,凝出一片光滑如镜的冰面。在仔细地打量了一下如今自己的模样后,他轻轻一眨眼,金色竖瞳便变为漆黑的人类眼瞳。
“我用灵力变幻了一下,如此便可以了吧?”
樊鸿熙含笑点头,从储物戒里拿出一把梳子说:“来,琼光,我为你束发。”
陶煜烦躁地抓了抓身侧披散的长发,嫌弃地说:“人形当真麻烦。”
他随意地坐在房内残破的木凳上,樊鸿熙便撩起他的长发,把他一头长发简单地束了起来,用白玉冠固定。
樊鸿熙微笑道:“好了,你看,并不麻烦。”
陶煜站起身来,扯了扯身后的长发后,便扭了扭手腕,懒洋洋地说道:“那我便去把那个人类抓出来。”
说完,他伸了个懒腰,转身唰地拉开房门,大步走了出去。
在大厅等待的明风等人顿时转头看去,在看见一身雪白的陶煜时纷纷一怔,震撼难言。
“琼光稍待,贸然前去恐怕不能成功让邪修现身。”樊鸿熙从屋内走出,温和地笑道。
陶煜扭头问道:“为何?我明明已经把修为气息压制到那什么……炼气期了。”
青雨小声地说:“陶煜大人的气势如此强,怎么看也不像一个炼气期修士……”
樊鸿熙笑了笑,说:“委屈琼光先换一身朴素一些的法衣吧。”
碧兰低头思索了片刻,也说:“除了外貌,陶煜大人的气势也还请稍稍收敛一些。还有,我们最好能编出一个能把邪修吸引而出的身份来。”
明风沉声说:“有什么能比越北村村民的身份更能吸引邪修出现?”
樊鸿熙:“陈贵应该知道些什么,比如被修士看中资质带走修真,或是外出游学的越北村村民。”
第84章 邪修
他们留下陶煜和碧兰几人在侧屋里,前往主屋一问,陈贵低着头仔细想了想,一拍脑门说:“我想起来了,十八年前表兄家的小儿子在五岁的时候,被一位仙长大人带走了,据说这事当初在越北村挺轰动的。我也没见过我那侄子,只记得表兄说他的小儿子生得玉雪可爱,又有几分修真资质,便求着那位仙长大人收为侍从,跟随那位仙长大人离开了。这些年也不见我那侄子回来,他似乎是叫……叫陈志!”
说完,陈贵有些疑惑又有些惶恐地问道:“仙长大人,难道那畜生与我侄子有什么关系吗?”
樊鸿熙和缓一笑,说:“并无,只是需要借陈兄侄子陈志的身份一用。”
陈志一愣,然后连连点头:“仙长大人还请随意。”
明风问道:“那位陈志可有什么特征?”
陈志苦思冥想:“我记得表嫂念叨过,陈志左手上似乎有个黑色的大肉痣,就在虎口那里。据说在我侄子出生的时候,有一位游历到此的仙长大人说过,此乃有福之相,表哥表嫂生前都一直对此很是得意……”
在询问了更多的细节后,樊鸿熙微笑说:“我们明白了,多谢陈兄。”
陈贵搓了搓手,激动又愤恨地说:“麻烦几位仙长大人了,还请务必杀死那个畜生,以祭我越北村被他害死的人!”
樊鸿熙:“陈兄放心。”
石屋大厅内,陶煜正懒洋洋地坐在大厅的木桌旁,抬手撑着脸颊,眼睫半垂,百无聊赖地用修长的手指一下一下地点着木桌。
见樊鸿熙他们回来,陶煜抬眼看去,问道:“如何?”
樊鸿熙含笑道:“已然找到合适的身份了。”
之后陶煜便换上了樊鸿熙拿出的灰黑色中品法器法衣,变换成普通的容貌和遮挡住额头的血纹,左手虎口上凝出一颗大黑肉痣,再配上一把中品法器长刀,摇身一变,顶上了村长一家年幼时便被修士带走的陈志身份。
他先挥手用灵力伪造出一股无意中进入阵法后进入越北村的气息,到了天色渐渐昏暗下来的时候,他从陈贵家跳出来,大摇大摆地直冲向邪修气息的大致方位,在那片遮蔽了半片天空的悬崖峭壁下,挥刀猛地攻向阵法边缘。
“畜生!给我滚出来!我要为家人报仇,为大家报仇!滚出来!”陶煜似模似样地大吼道,像是拼命一样疯狂而又没有章法地朝着阵法边缘挥刀攻击而去,只是练气九层的实力根本无法撼动这座大阵。
昏暗的阴影下,他发白的左手虎口上的黑色肉痣无比显眼。
陶煜敏锐地察觉到那股模糊的气息波动起来,却似乎犹疑着不出来。他佯做不知,继续吼道:“滚出来!你难道不敢跟我一决生死吗?有本事你就杀了我啊!”
陶煜砍了半天,邪修还是游移着不肯出来。他在心底烦躁地啧了一声,似是砍累了一般停下了,低着头,胸口不断起伏着。
周遭的一切似乎都安静下来,微微晃动着的杂草灌木都静止不动,一时间,只能听到自己粗重的喘息声和咚咚作响的心跳声。
突然,陶煜冷笑一声,低声说:“畜生果然就是畜生,连面对我的勇气都没有,一辈子连一个堂堂正正,能抬起头的人都做不了,只能当个烂泥里爬出来的畜生。就连想要报仇,都只能用尽了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当真可悲可笑。”
那股气息波动地更为剧烈了,颤抖着愤怒着,似乎恨不得冲出来撕碎他。
陶煜丝毫不惧,抬起头一脸蔑视,一字一顿地说:“不过一个畜生而已,我连你的名字都不屑提起。我是一名受人敬仰的正派弟子,而你只不过是一只阴沟里的老鼠,这便是我和你的差距!”
“那你便献出所有的灵力和血肉,死在畜生的手里吧!陈志!!”一声扭曲的咆哮猛地响起,无数黑雾凭空而起,裹着陶煜的身影不断旋转。
被陶煜隐藏起气息,躲在不远处的明风一惊,下意识地看向一边的樊鸿熙,却见他神色依旧平静,只静静地看着完全被黑雾遮掩的方向。
完全被黑雾笼罩的“陈志”丝毫不见惊色,反而似笑非笑地微微勾唇,突然一把扔掉了手里的长刀,慢悠悠地扭了扭手腕。
隐在黑雾里的邪修被这突然的举动弄得一愣,他怒火滔天的脑海里隐隐察觉一丝不对,不由更为愤怒地咆哮道:“没用的,在那群修士赶来之前,足以杀你千次万次!”
“不需要。”陶煜冷嗤一声,身形一闪,唰地一下便闪到了化作黑雾的邪修所在,右手成爪,猛地急速往黑雾中抓去!
邪修大惊,却根本来不及闪躲,一下就被死死掐住脖子,瞬间被迫从黑雾凝成了人形,重重地一把贯在了杂草和土地上。
邪修马上奋力挣扎,然而钳在脖子上的手如同千斤重一般,纹丝不动。他不仅动弹不得,连化为黑雾逃脱也无法做到。他瞪着满是血丝的通红眼睛,死死地瞪着眼前的“陈志”,愤怒地咆哮道:“你不是陈志!你是谁?为什么要多管闲事!”
陶煜根本没有理会邪修的叫嚣,只是漫不经心地上下打量了一下他,然后抬头喊道:“抓住了,就是这个人类,杀了他就能破阵了。”
樊鸿熙他们自隐蔽处走出来,看了一眼被死死制住的邪修,樊鸿熙微笑道:“劳烦琼光了。”
陶煜松开邪修的脖子起身,站到樊鸿熙身边抱臂旁观。邪修瞬间想逃,然而依旧被灵力禁锢压着,躺在地上动弹不得。
他奋力扭过头,盯着樊鸿熙说:“是你们!你们为什么要多管闲事?!这是我和越北村那些人之间的仇恨!”
樊鸿熙微微一笑,平静说:“你不是还扬言要我等与越北村村民一起死吗?”
邪修低吼道:“我可以放你们走!但是你们也要放开我!”
樊鸿熙拔出腰间的玄宇剑,淡淡地说:“但我们要破除阵法。”
一听樊鸿熙这话,邪修瞬间被激怒了,明明无法动弹,他仍旧奋力地挣扎着,手臂脖子和脸上绷起一条条青筋,目眦欲裂地吼道:“你想救那群该下地狱的暴徒?想都别想!想当正义之徒逞英雄也到别处去!他们根本不是什么可怜的村民,而是一群凶恶的暴徒!”
青雨不由嘀咕道:“你这个样子,倒反过来说其他人是暴徒……”
陶煜懒洋洋地说:“被穷奇的力量影响就是会变成这个蠢样子的。”
邪修对陶煜的嘲讽充耳不闻,只是仰天大笑,瞪着灰蒙蒙的天空咬牙切齿地说:“你可知那些暴徒做过什么?你们就不曾疑惑越北村内外围为何差距如此之大,村里又为何如此多的猎户?”
樊鸿熙平淡地说:“我曾经听闻,北境山脉附近常有妖兽出没,经常有过路的商队人家被妖兽袭击丧命,货物也不知所踪。北境附近的修真势力几次前往剿灭妖兽,却常常无功而返。如今想来,那‘妖兽’便在越北村吧。”
邪修瞪大了通红的双眼,咆哮道:“没错!从没有人发现一群劫匪就藏在越北村里,领头的便是越北村村长那个冷血的暴徒!他们袭击了我们家的马车,杀死了我的父母!不仅如此,他们看我年幼,便把我带回越北村当个最低贱的狗,和那些被越北村排挤奴役的奴隶一起,穿最破烂的衣服,心情好便恩赐一般的给些剩饭剩菜,心情不好谁都可以来拳打脚踢!他们以为我还小,不记得父母被杀的事情,还跟我说什么是他们救回了我,可笑!我一直生不如死,忍辱负重,就为了等待复仇的一天,你们凭什么阻拦我?!”
樊鸿熙目光淡淡地看着面目狰狞的邪修,丝毫不为他话语中的愤怒所动。他说:“你或许可以求助北境的修真势力或是苍明国官府,或许可以杀之复仇,但稚子无辜,曾经参与其中的村民必定也只是少数,村子外围更有许多与你处境相似的人。然而你却屠尽了越北村里绝大部分的人,你做的过了。”
邪修怒道:“就算如今还活着的那些人没有参与其中,但那群人都是知情者!他们从根子里就已经烂了,我杀了他们又有什么关系?太可笑了,当初我饱受欺压的时候不见你们出现,反倒是我复仇的时候出来阻止,难道那群暴徒的贱命就是比我和我父母贵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