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镜中来(51)

　　公寓里的空间很大，家具和摆设一应具缺，几乎看不到什么生活气息。
　　而且这里大概有段时间没进过人了，房间里弥漫着一股呛鼻的灰尘味道，青年捂着嘴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一直到唐煜走进屋把所有窗户全部打开来流通空气，他才觉得鼻腔里舒服了许多。
　　方自明：“……谢谢，我差点儿以为自己要窒息了。”
　　闻言，唐煜突然露出一丝遗憾的表情：“啊，我是不是失去了一个可以帮你人工呼吸的好机会？”
　　方自明：“……”
　　方自明：“这种时候就不要再拿我寻乐子了好么，咱们还是做个人吧。”
　　唐煜欣然接受了他的请求，没再对着自己的同伴撩骚，而是转头开始驱赶自己的中介人。


第56章
　　他对着卡罗琳挥手做告别状：“你可以继续去和条纹制服的小鲜肉约会去了, 这里就交给我和jack吧。”
　　卡罗琳翻了个白眼：“to，就像jack说的, 做个人吧。”
　　“这公寓是我提供的, 邮件和情报也是我交给你们的，都到这一步了，你还要我顾忌人身安全而选择回避吗？”她摊开手, 道：“拜托，我是个委托中介人，这个职业本来就有危险，要是害怕的话，我当初就不会入这一行。”
　　唐煜不赞同的看着她：“今次不同以往，你真做好准备了？”
　　卡罗琳冲眨了眨眼：“放心吧。”
　　几次劝阻无效, 唐煜也就不再让她回避了。
　　三人将积满灰尘的客厅稍作清理，迅速腾出了一块儿办公区域。
　　唐煜捏着手机：“有胶带吗？”
　　卡罗琳在客厅那张会议桌的杂物盒里翻了翻, 找出一卷纸胶带扔给唐煜，后者一把接住，两三下将手机的前后摄像头贴得严严实实，这才重新又给bck发去一封短邮件。
　　【to：我准备好了，我们什么时候开始？】
　　这次又是秒回。
　　【bck：把摄像头露出来！】
　　“我越来越觉得这家伙是个小屁孩儿了。”唐煜一边说，一边回了个【不】。
　　方自明：“恕我直言, 你现在的行为看起来和对方年纪相当。”
　　唐煜：“哎, 我这招叫做激将法。”
　　片刻后, 电话响了。
　　唐煜将手机放在桌面上, 拖开一张椅子坐在桌边, 随手按下免提键。
　　三人同时听到扩音器里传来一道明显经过伪装的电子音。
　　“喂。”
　　唐煜摆摆手，也不管对方看不看得见：“嗨~”
　　“我只给你们十分钟的时间，说出你们的身份和目的。”
　　唐煜点了点右手边的椅子，侧着头示意方自明坐在他旁边，一边懒洋洋地道：“真是稀奇，明明是你先向我们发了那样一封邮件，怎么现在又掉头来问我是谁了。”
　　bck哼道：“我明明记得那封邮件是发给一个大美女的。”
　　唐煜：“哦豁，结果后来大美女给你发了八封邮件，你却只给人家回复一个句号。你这样还好意思叫人家大美女吗？”
　　bck：“嘁，我乐意。”
　　bck：“你再讲这种废话，我们就只剩下九分钟了。”
　　“好吧，我尽力不让自己歪曲主题。”唐煜懒洋洋地说：“那么咱们先从最基础的开始，朋友怎么称呼？”
　　bck：“……”
　　bck：“bck，我就叫这个。”
　　唐煜：“好吧，你可以称呼我为to。看过猫和老鼠那部动画片吗？那只猫就叫to。”
　　bck似乎有些无语：“我管那只猫叫什么……不对，你这家伙是不是在故意和我绕圈子？”
　　方自明坐在唐煜旁边，看着对面的卡罗琳打开电脑，十根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来回敲击。
　　bck敏锐地道：“你们在查我。”
　　唐煜没回答，反而道：“你也在查我们，别以为我不知道。我猜你现在已经窃取了xx咖啡馆附近那几个交通摄像头的监控视频，bck，你是一位技术娴熟的骇客，我没说错吧？”
　　bck：“既然知道我是骇客，你们还指望着用这种不入流的手法，通过网络追踪我？你是在逗我笑吗？”
　　仿佛是在印证他说的话，卡罗琳从电脑屏幕前抬起头，冲着两人比了个“追丢了”的手势。
　　唐煜面不改色道：“只是想和你打个招呼而已，朋友，不要那么紧张嘛。”
　　bck冷笑一声。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你们是什么人。保释金追缴员，我利用托尼的邮箱发送那封邮件时，就已经多少了解过你们这群人了。”他说着，又自言自语般道：“我只是没想到，你们似乎还知道一些超出预期的东西。”
　　bck：“你们联系我，是想知道哈丽雅特·泽维尔、泰普·克罗格、还是艾尔莎的其他小故事？”
　　方自明转了一下笔，在面前的白纸上写下“艾尔莎”这个名字，并画了个小小的问号。
　　唐煜则道：“我只是好奇，你为什么会用托尼的邮箱给卡罗琳发信息。看起来你和托尼似乎挺熟的？”
　　bck嗤道：“他就是一只聒噪的鹦鹉，谁和他熟。”
　　唐煜哦了一声，若有所思地说：“那就是很熟了。”
　　bck：“……”
　　bck：“你们还有六分钟时间。”
　　唐煜：“好吧。”
　　男人摸了摸下巴，随后慢慢道：“你应该已 经成年了，不过绝不超过二十岁，虽然伪装过声音，但遣词用句都偏向男性化，所以应该是个十**岁的大男孩儿。”
　　“另外，你的计算机水平高超，拥有比其他人更强烈的好奇心和求知欲，但为人自负，说话时总带着点儿傲慢的嘲讽，所以你的朋友应该不多。唔，或者我换个说法，你可能，没什么朋友。”他道：“我猜，托尼大概是你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你在围观一起绝密事件的过程中，发现自己的好友被卷入其中——当然也有可能是其他原因——反正肯定是因为那小子，你才会给卡罗琳发了这么一封，关于哈丽雅特的加密邮件。”
　　唐煜清了清嗓子，礼貌地询问道：“告诉我，我猜对了多少？”
　　电话另一头没回话，对方似乎因为他的猜测而陷入了沉默。
　　唐煜：“至于我么，我是托尼的行业伙伴，他在接受这笔委托之前还曾经试图拉我入伙，加密邮件的正确密码也是我提供的，可见你发这封邮件时托尼是知情的，且他仍然对我有着足够的信任。”
　　bck闷闷道：“哼。”
　　唐煜：“话说到这里已经很明白了吧，我们对变异人不感兴趣，但对托尼的安慰充满担忧。他现在怎么样了？”
　　bck没有回答他。
　　那道电子音随后冷漠的开口，他说：“to，亚裔，二十五岁上下，网络中没有关于你的太多资料，你甚至连猎人执照都没考过，应该是个喜欢隐藏自己的人。”
　　“从联系我到现在，你说话时一直条理分明且不疾不徐，甚至还有闲工夫来同我扯皮，实际上是在通过对话来推测我的心理状态，你想侧写我。” bck慢慢道：“你刚刚说我为人自负，我猜你应该对自己也有着高度的自信，你喜欢掌控全局的感觉。我猜的对吗？”
　　唐煜挑了一下眉。
　　bck没有刻意等他回答，而是接着说：“卡罗琳，美国人，上有关这位美人的资料倒是五花八门，不过我发现这里面百分之八十五都是假情报，应该有人刻意帮你做了伪装，我猜是你的那些前情人们帮的小忙。”
　　正在尝试定位bck的卡罗琳猛地抬起头，中介人小姐万万没想到，这家伙说着说着，竟然说到她的头上来了。
　　bck：“最后一位，男性，二十出头，亚裔，不是保释金追缴员，但却和你们一起行动，大概也有些本事。”说到这里时，他顿了一下，又道：“他和你举止亲密，我猜你们是一对同性情侣。”
　　方自明：“……”
　　“哎呀，朋友真是好眼力。”唐煜没有被对方激怒，反而表情愉悦的说：“这是你看过那些监控视频得出的结果吗？”
　　bck发出一声极低的哼笑：“不止呢。”
　　这时，久未出声的方自明突然道：“他找过来了。”
　　唐煜：“嗯？”
　　方自明伸手一指，示意其他两人去看客厅北侧的那扇落地窗：“喏，那里有架形迹可疑的无人机，应该是他的吧？”
　　窗外果然正飞着一架巴掌大小的袖珍无人机。
　　此时它就悬浮在高空中，无人机上安装的摄像头正对着玻璃窗，显然正在收录客厅里三人的影像资料。
　　与此同时，bck在电话里悠闲的说：“虽然搜寻你们的行踪费了一些时间，不过好在，最后还是被我全部找了出来。”
　　“现在，我对你们的身份和位置一清二楚，但你们对我仍然一无所知，看来胜负已分。”bck傲慢地说：“喂，我说啊，你们若没有其他筹码，那这场谈话看来就要到此为止了。”
　　唐煜啧了一声：“这熊孩子，真是麻烦。”
　　他撑着下巴，怠惰地轻轻道：“小明。”
　　方自明：“嗯。”
　　青年坐在椅子上，微微垂下闪着蓝色幽光的眼眸，冷声道：“既然来了，就进来做做客吧。”
　　话音刚落，原本仍在窗外飞翔的无人机蓦地消失了。
　　下一刻，它以一种奇异的姿态，倏然出现在了公寓内的客厅之中。
　　仿佛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箍住了身形，无人机的螺旋桨已经停止运作，但它仍然静静浮在方自明面前的半空中，就像一只被蛛网束缚的小虫子，被青年漫不经心的握在了掌心里。
　　几乎就在同一时刻，bck察觉到自己的“爪牙”已经落入敌手。
　　方自明没有破坏无人机的内部构造，他只是随手拿起桌上的记号笔，然后将机器上那只小型摄像头的镜头涂成了黑色。
　　仅此而已。
　　bck：“……”
　　年轻的骇客大叫一声：“啊！你在干什么，那个摄像头很贵的！”
　　方自明淡淡道：“我讨厌被藏头露尾的人窥视。”
　　bck：“不对，我不是要说这个，你刚刚……奇怪，我竟没有看出你是怎么做到的？”
　　方自明一手撑着下巴，阖着眼道：“只是一点小把戏，不值一提。”


第57章
　　在他对面, 目睹了全过程的卡罗琳小姐微微张着嘴，眼中那抹震惊之色，几乎就要化为实体喷涌而出了。
　　她盯着方自明那双骤然变色的蓝眼睛，对方的表情在这一刻显得既冷漠又高不可攀, 卡罗琳只觉得头晕目眩, 一时间竟有些不敢直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