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车漂移[无限流](85)
他从兜里将那只布娃娃拿出来交还给了余佳曦。
余佳曦拿着失而复得的娃娃向他道谢,方里却摇头道:“这本来就是你的东西,这回可要收好了,别再让人给偷了。”
余佳曦闻言眼神微闪,郑重地点了点头。
“原谅我一直没有说,这个娃娃,是我曾经在一个副本中得到的。”
其实对于娃娃的来历和作用方里他们心里已经有了几分猜测,只是没想到余佳曦会主动开口。
人在这种情况下为自己保留一些底牌是无可厚非的,方里脖子上的项链也没告诉别人。
但他思来想去,却觉得余佳曦娃娃被偷这事有点古怪。
按照光头的说法,娃娃是项路平偷的,项路平偷了娃娃后,又担心娃娃会招来什么灾祸,于是和光头进行了结盟,由光头找机会报复他们,然后自己坐享其成一箭双雕。
但刚刚看项路平被指控后的反应,又不似作假。
这人在临死前还喊了一句“不是我”,如果这也是演的,那只能说影帝都没他敬业。
再加上还有一点,牧俊博说他看着光头用娃娃将女鬼引到了别人那儿去,如果娃娃是项路平偷了给光头的,他们两人如何知道娃娃的用法呢?
瞎猫撞上死耗子,歪打正着?
方里心里隐约有个猜想,面上却不显,他问:“是道具?”
余佳曦点头又摇头,她道:“确实是个道具,叫替身娃娃,在感到有危险来临的时候,把其他人的名字写在娃娃背后,对方就会作为替身承担危险。”说到这里她顿了顿,似乎想起了什么伤心事,“这个娃娃是我的一个朋友变来的。”
当时她们正在经历一个六号车厢的副本,难度并不算多么地狱级,但是副本内的规则变态得令人发指。
那是一个巨大的圆顶屋子,里面有十二间房间,初始状态由二十四人住进去。
屋顶上吊着一个布娃娃和一个巨大的签筒,每天晚上十二点签筒会自动摇出一支签,签上写着一到十二的数字中的其中一个数,数字出现,代表着相应房间号的人要用任意武器进行一场比拼,输的人会代替屋顶上的布娃娃成为新的娃娃。
如果被抽中的房间只有一名乘客,那么就会自动再摇一间房,两间房的乘客互相比拼。
这个副本看上去简单,不需要背景,不需要他们想办法找线索。但实际上,这才是最残酷的裁决。
他们在副本规则前就像是一群待宰的羔羊,要么等死,要么自相残杀,毫无反抗的余地。
余佳曦向来都很幸运,这次也不例外。
她和那个叫萧诗林的姑娘住在三号房,见证了一场又一场自相残杀的戏码,和六号房一起苟到了最后。
然而最后一天的抽签,竹签上明晃晃地写着三号。
两人约定了一起结束自己的生命,余佳曦却私心想让这个小太阳一样的姑娘活下去,于是约好自杀的时候,她闭上眼,偷偷将刀尖对向了自己的胸口。
然而在她将刀捅向自己之前,对面闷哼一声,她慌张睁开眼,看到的是萧诗林嘴角挂着笑,倒在她怀里,胸前多了一把刀。
六号是空房,二十四个人只剩下了她们两个。
萧诗林一死,余佳曦就成了最终赢家,被规则强行送出了副本。
她醒来就已经回到了车上,手里抓着这只有替身作用的布娃娃。
“呜呜,太惨了。”朱易乘听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赵小彤嫌弃地推了他一把,接着又缓声问道:“这个娃娃用起来有什么限制吗?”
朱易乘斜了她一眼,拍拍屁股,蹲到一边看画去了。
余佳曦不确定道:“好像只能用三次。”
赵小彤点了点头。在次数上有限制是正常的,毕竟直接将自己的危险转到别人身上,这道具没有次数限制是要上天啊。
方里闻言却是想到了自己脖子上的项链。
他的项链应该也有次数限制,极有可能也是三次。
遗憾的是他不记得之前这条项链有没有发挥过作用,目前已知的只是上次对上琪琪的时候用掉了一次。
正想着,蹲在画旁边的朱易乘突然梗着脖子叫他的名字。
“方里,方里,你快来看看!”他的语气十分惊讶,“画里好像烧出了个东西!”
方里闻言快步上前,掩着鼻子等那股浓烟散尽。
他拿脚踢了踢盆,在燃烧后的灰烬之中,藏着一份油纸包着的东西。
第88章 双生
油纸包着的东西很眼熟,上一次见到是在光头那里。
方里把东西倒出来,从大小跟形状上看,这应该还是一封信件。
他有预感,桂楼里的秘密,和这封信也许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否则这信也不会藏得如此隐蔽,还要烧了画才能看见。
油纸一拆开,方里就失望了。
朱易乘也身子往后一仰,喊了句:“我去。”
副本像是故意给他们开了个玩笑,千辛万苦搞出来的信,由于年代已久,字迹都花了。
他们能看清的只有开头一句致xx和结尾书生的名字。
这大概是唯一的收获——书生叫做“向修远”。
朱易乘把信拿过去,对着窗外的阳光仔细辨认字迹。
“‘是我负卿……我当偿汝之。’是这个字吧?糊成这样谁认得出来啊?”他嘀咕了几句,突然瞥到窗外有人过来了,急忙收起信,扭头对另外三人说:“快,快收拾一下,管家过来了!”
他们烧画搞出这么大阵仗,那滚滚浓烟,管家想不注意到都难。
方里把盆藏到床下,地上那些灰烬处理起来有些麻烦,轮到他们打扫干净,管家早已来到门外了。
朱易乘动作比管家还要快,抢先一步拉开门,挡在门前。
看到来人的一瞬间,他怔愣了一瞬。
门外站着的是一个苍老的男人,他满头白发,佝偻着背,凡是露在外面的肌肤都皱巴巴的像丑陋的树皮。
可是他身上管家的衣服,以及那双有些阴冷的眼睛,无一不在说明,面前这位老翁就是昨晚刚见过面的管家。
虽说管家年纪确实大了……但好像也没老到这程度吧??
一夜白头的老管家开了口,声音极其嘶哑,吓了朱易乘一跳。
他用阴冷的眼神看着朱易乘,似乎还想透过他看到屋内的情况:“你们做了什么?”
难为朱易乘在这种时候还能硬着头皮跟明显有古怪的老管家打着哈哈:“没做什么……睡回笼觉呢。”
他斜着眼睛瞄了一眼屋内,赵小彤和余佳曦已经收拾完,站成一排给他比了个OK。
朱易乘稍微放下心来,内心闪过一丝疑惑:方里去哪儿了?
但是面对着老管家他不敢走神,于是把话又重申了一遍:“确实没什么。”
老管家显然是不信的。
如果不是这些不听话的客人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他也不会在一盏茶的工夫内,突然苍老这么多。
老管家是只身一人过来的,一个仆人也没带。
但是他别在身后的手,紧紧握着一把锋利的匕首,匕首还在闪着寒光。
老管家看着朱易乘年轻充满朝气的面孔,心里已经开始想着,不知道这身皮摸起来如何。
画丢了不要紧,他要求不高的,只要身上没什么严重的胎记,好好护理一下,就是最佳的画纸。
朱易乘做好了和管家僵持的准备,却没料到对方会突然从背后掏出匕首。
刀尖直指他咽喉,朱易乘下意识后退了几步,管家抬腿跨进来,只是他低估了门槛的高度,或者说是低估了自己这具躯体老化的程度。
于是这一下没跨进来,差了那么几厘米,结结实实地绊在门槛上,身体不受控制地前倾。
“咣啷”一声,管家应声倒地,朱易乘扭头看去,方里站在一边,手里还举着砸晕管家的“凶器”——一把红木椅。
“去包里拿绳子。”方里呼吸有一点急促,但很快就平复下来,垂眸看着倒在地上的管家,淡声道:“绑起来。”
朱易乘差点跪下叫爸爸。
十年前。
桂楼这两天热闹得很,因为过两天就是桂小姐的生辰。
桂小姐比桂先生小了整整五岁,只有桂楼的几个家仆才知道其中的缘由。
早在老爷夫人在世的时候,桂先生才三岁,大病小病就已经成了家常便饭。
算命的说这小公子是投错了身,本该是个女孩儿,误投了男儿身。并且因为投错了身,他身体里只有半魂,另外一半还没投过来。
最好的办法就是在成年前当女孩儿养,成年之后再另做打算。
于是桂先生三岁便开始学着女儿家穿罗裙扎小辫儿,五岁的时候,还迎来了一个叫桂雯的小妹妹。
也许那算命瞎子真有几分道行,又或许单纯是血缘的力量,桂家这对亲兄妹,妹妹桂雯长到十七岁之际,无论是身形还是样貌都和哥哥桂文相差无几。
妹妹的身体比哥哥还要健康一些,她生性活泼好动,甚至曾经扮成了桂先生的模样,到街上去溜达。
因为外人从没见过她卸了妆面的模样,竟也没人能认出来。
桂雯十七岁生辰这天,他们说好了一同登台唱戏,唱的是桂雯平日里最喜欢的一出游园惊梦。
只是这回与以往不同,穿上杜丽娘那身白色绣花帔的是桂先生,做书生装扮的,是桂雯。
两人都没想到,台下有个慕名前来听戏的书生,听台上杜丽娘哀婉的唱词听得入迷。
在各种阴差阳错之下,一段孽缘从此埋下。
管家醒来的时候,天边铺满了火烧云,通红一片,犹如十年前那场吞噬一切的大火。
然而下一秒他就伤感不起来了,因为他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不仅被绑着,嘴巴里还塞了一块抹布。
灰不溜秋带着一股子霉味的那种。
奇耻大辱。
老管家剧烈地挣扎起来,发出的动静惊动了在门口坐着的四人。
方里起身走过来,他垂着眸,姿势有点居高临下。
管家不动了,他看着面前这位年轻人,一时之间不明白对方要做什么。
在他看来,方里是那种温和无害的客人……虽然这位客人犯了一点点小错,拿走了那些画,但如果他愿意贡献出自己的皮,那就可以被原谅。
这时候了,管家依旧在惦记着人皮。
下一秒,他眼中温和无害的客人蹲下身,开口也是温柔无害的:“抱歉……”
管家盯着他,心中说道:没关系,只要你乖乖交出你的皮,那些画我们可以不追究。
在他的注视下,方里继续说道:“刚刚力度没控制好,一不小心让你晕了这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