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界风流花(60)
曲玄想锁牢他,就要彻底了解他,知己知彼,才有办法攻克他。
用美人计引诱晁汐,曲玄是担心的,所以派了一个姿色不如自己的人,好在晁汐不为所动,甚至没有一点怜香惜玉的意思,曲玄便觉得他对自己的好是唯一的,他只会体贴自己。
不过这并没有打消曲玄的顾虑,她需要晁汐再过一关来证明他对圣教的忠心。
“幽冥。”曲玄唤了一声,她一面对晁汐自然而然就温柔起来。
晁汐听到这个名字,微颤了一下,转头看到曲玄,立刻迎上去:“姐姐,你这么快就回来了。”
曲玄脱下披风递给晁汐,扬起眉梢,柔媚道:“你不想我回来吗?我怕你一个人无聊,会还没开完就提前走了。”
晁汐接过披风,颔首道:“我当然想姐姐快点回来,姐姐走了,院子里的花都失了色彩。”
曲玄伸手去摸晁汐的脸:“嘴真甜,吃了蜂蜜?”
晁汐避开曲玄的揩油,拿起披风抖了抖,说:“这是真话,花没有色彩,蜜蜂怎么会来。”
曲玄握住晁汐的手臂,顺势靠在他肩上,喃喃道:“幽冥,我陷入了困境,找不到出口。”
“什么困境?”
“我被你的魅力困住了。”
“……”这种土味情话,不但没撩到晁汐,反而令晁汐十分恶心。
但恶心归恶心,晁汐还是强忍住,说道:“姐姐说笑了。”
曲玄无意识透露出自己的情绪,也觉不妥,顺着晁汐的话,道:“逗你的,还以为你会开心。”
“我开心啊。”晁汐说,“能得到姐姐的赏识,是我的荣幸。”
曲玄笑笑,离开晁汐的身体,拢了拢头发说:“我受伤你一直陪着我,肯定很无趣,想不想出去走走?”
“去哪?”
“去人间。”
听曲玄的语气,她已经把总坛当成了一个独立的地带,与外面划清了界限。
“人间?”晁汐摇摇头,表示不理解。
曲玄道:“总坛外面,我们这里与世隔绝,我很少出去,习惯把外面的世界称作人间。”
“哦。”晁汐点头,问:“那姐姐和我一起出去走走吗?”
曲玄摇头道:“我就不去了。这次出去,一来让你散散心,二来有个任务要交给你。”
晁汐略微弯腰,作聆听状。
曲玄说:“你是学道的,知道什么是四柱纯阳体,我现在需要这种人,你帮我去找。”
这个任务落在晁汐的身上,有点讽刺。四柱纯阳体就活生生的站在你面前,可惜你看不见。
晁汐不打算现在暴露自己,就问:“有方向吗?人间那么大,我去哪里找?”
曲玄道:“这次任务不是单独行动,我的人已经找到目标,你只需跟他们一起行动。我见识过你的法术,有你一路,任务肯定能顺利圆满地完成。”
“好。”晁汐也想出去一趟。
进入总坛以来,除了坠入忘空境,晁汐似乎断了与外界的联系,白无常受荀珩所托,绝不会这么久不出现。江池曾说为了聚阴,总坛建在一道连通鬼域的裂隙之上,既然连通鬼域,小白怎会不来?唯一说得通的解释就是邪师用邪术隔绝了两界。
晁汐要弄明白这个问题,就必须出总坛找白无常来问,曲玄正好给了他这个机会。
晁汐微微出神,曲玄虽靠着他,却感觉他离自己很遥远,不免担心道:“幽冥,你会不会一去不复返?”
晁汐回过神,摇头道:“不会,不是有姐姐的人看着我么?”
晁汐一语道破曲玄的用意,曲玄有些尴尬,解释道:“我不是派他们去监视你,你入教时间短,对圣教的行事方法不了解,你第一次出任务,有他们带着,你会轻松很多。”
晁汐顺从道:“一切听从姐姐的安排。”
说好了,曲玄就把她的人召过来,介绍给晁汐认识。
一共来了三个男人,高矮胖,体貌特征很明显。
曲玄指着瘦高个,说:“这是吴恭。”
蜈蚣么,好记。
矮的姓谢,晁汐便默认成蝎。
胖的是虎头。
这三个人表情各异,但都用好奇探究的目光盯着晁汐看。
曲玄介绍完他们三个的名字,神色严肃的对他们说:“幽冥是我弟弟,我很看重他,此次任务不得让他受到半点伤害,否则后果你们懂的。”
“出去以后,他就代表我,行事要和他商量,不得擅自行动。”
三人齐声道:“是,教主。”
曲玄转头又对晁汐说:“幽冥,你去收拾一下,准备出发吧。”
晁汐点头,进屋收了两套曲玄给他的衣服,从半掩的窗户缝里看到曲玄在和三个男人窃窃私语。
晁汐心中了然,收回目光,在屋里等了一会儿,再出去时,他们已经说完话了。
临走时,曲玄没有去送晁汐,送别只会徒增伤感。
晁汐和三个男人离开总坛,外面碧空如洗,云淡风清,白纱瀑布依旧奔腾不息气势如虹,江池的私车还停在那里,大半月没用,车身覆盖了一层薄灰。
这里远离城市,走路出去是不可能的,晁汐走到江池的车前,正要开车门,蜈蚣说:“幽冥主,我们自己有车。”
晁汐停下手,问他:“你叫我什么?”
蜈蚣重复了一遍。
晁汐很讨厌这个称呼,纠正道:“叫哥就行了,外面不比总坛,出来还这样叫,别人以为我们有病。”
蜈蚣愣了愣,轻蔑的笑起来:“好的,哥。”
两人说话的时候,虎头不知从哪个隐秘的地方开出来一辆中型SUV,虽不如江池那辆车看起来结实霸道,也还勉强看得过去。
蝎拉开车门请晁汐上车。
晁汐上去,发现车里改造的很怪异,后排的座椅撤走了,放着一个长方形的铁皮柜,造型有点像殡仪馆的运尸车。
“这柜子是干嘛用的?”晁汐问。
“装人用的。”蜈蚣说,“人不老实,放柜子里就规矩了。”
蝎补充道:“一次可以装四个人。”
晁汐曲指敲了敲柜子,铁皮很厚,发出沉闷的“咚咚”声。
晁汐又问:“人装里面不得闷死?”
蜈蚣说:“下面有换气孔,乖乖听话的就把换气孔打开,遇到闹腾的,闷死就闷死呗,反正拉回去也是死。”
蜈蚣这话说得很轻松,根本不把人命放在眼里,晁汐面无表情地盯了他一眼。
蜈蚣没注意晁汐的眼神,只看到自己说完话他就把手缩回去了,以为他害怕,还调侃他:“你别是怕死人吧?我们是圣教徒,别说死人,杀人对我们来说都是家常便饭,你行不行啊?”
“我会怕死人?”晁汐挑眉,“我见过的死人你吃过的盐还多。”
蜈蚣和蝎面面相觑,片刻后蜈蚣低头捂嘴,肩膀耸动。
晁汐给蜈蚣的感觉就一小白脸,曲玄的男宠,碍于曲玄的面子叫他一声哥,他还真把自己当哥了,瞎几把吹牛,也不打打草稿。
“你不信?”
蜈蚣边笑边点头:“信、信,哥说啥我们都信。”
晁汐冷眼看着他,笑吧,有你哭的时候。
车子一路南行,和江池之前走的路线差不多,估计也是往西南方向去,晁汐想到了朝初阳,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蒋子文有没有把话带到。
“给我一个手机。”晁汐用脚踢了踢蜈蚣。
蜈蚣正打盹儿,被踢醒,表情有点烦躁,从裤兜里掏出一个手机扔给晁汐。
晁汐接住,又踢了他一脚,冷声道:“你什么态度?”
蜈蚣睁开眼,不耐烦道:“嘿,差不多得了,别得寸进尺。要不是看教主的面子,谁他妈愿意叫你哥。小白脸一个,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晁汐不恼,甚至和颜悦色:“你不服我?”
蜈蚣“切”了一声,歪头闭眼又要睡去。
蜈蚣眼皮刚阖上,突觉耳朵一凉,有什么东西掉在他手上,紧接着左耳部剧痛,温热的黏液顺着脖子染红了他的衣服。
“啊——”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响彻整个车厢,吓得开车的虎头立马一脚急刹,车子滑行了几米才停下。
蜈蚣整个人团成一团,像煮熟的虾子,鲜血不断从他捂耳的指缝溢出,他痛苦地连声哀嚎。
坐在蜈蚣旁边的蝎迷迷糊糊,一脸茫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蝎也在睡觉,正做着美梦,被蜈蚣尖厉的惨叫声惊醒,睁开眼到处是血。
晁汐在玩手机,屏幕的蓝光映在他脸上,五官立体,表情柔和。
“发生了什么事?”虎头从驾驶室探出半边身体,问道。
“他偷袭我!”蜈蚣用血手指着晁汐,又把自己掉落的半片耳朵捡起来,展示给同伴看,“他趁我睡觉,把我的耳朵割了。”
虎头和蝎齐齐看向晁汐,表情相当震惊,完全不可思议。
晁汐发出一声轻嘲,抬眸缓缓道:“兄弟,凡事讲求证据,别含血喷人。我手里没暗器,身上没凶器,安静的玩会儿手机就被你泼脏水,是看我好欺负吗?”
虎头和蝎的目光又转向蜈蚣。
蜈蚣快要疯了,爆喝道:“你们他妈的看我干嘛?是他害我!这里就我们四个人,难道我会自己割掉耳朵来诬陷他?”
晁汐淡淡地扫了扫在场的人,不紧不慢道:“你们想知道事情的真相吗?”
虎头和蝎点头。
晁汐放下手机,坐直身体,用低沉略带引导性的声音说:“这是一个诡异又悲伤的事故,这位同志由于长期处于高压状态,脆弱的神经不堪重负,他得了梦游症。车子一路颠簸,就像一个舒服的摇篮,他放下所有压力,靠着车窗渐渐进入梦乡。不幸的是,他被梦魇迷住了,经常接触尸体,他身上沾染的阴气是梦魇最喜欢的,梦魇控制了他,他处在梦游状态,自己割掉了耳朵。这就是事实的全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