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球大爆炸(5)
那是一座盘起来的蛇形雕塑,本应该长着鳞片的蛇身是一片片的羽毛,靠近头部的地方长出了一对翅膀。
这尊石雕表面斑驳不堪,凹凸不平的粗糙肌理上有残留着金色的斑点,只有双目的黑曜石竖瞳是唯一的光泽。
“这雕像应该是镀金的,金箔被人扒去了。”
谢秉言走到了纪慕夏身后:“这条蛇是他们的神像?”
“这是羽蛇神,也是祭司的保护神魁札尔科亚特尔。不出意料,这间房是祭司的房间。”
纪慕夏的手抚摸上自己手臂上纹身的位置。
他已明白,自己身上的纹身就是羽蛇。
“羽蛇衔尾,代表死亡与重生,也代表着无限和永恒。”
谢秉言:“难道这个象征时间?”
“不一定。阿兹特克是有自己的太阳历的,具体化还有命书和日历石,就是生活物品上也有日历石的图案。”
纪慕夏说话时,不停地在室内寻找。
祭司的房间内一样的简朴,木床,陶罐,除了墙壁上夸张的兽骨和羽毛似乎并不怎么注重享受。
纪慕夏找出一个陶罐,橙色底的陶罐罐肩和罐足上有黑色的波浪纹,罐肚上就有繁复的花纹。
“看,这个就是日历石的样子。”
“如果是停止时间,会不会是计时器?比如钟表停止时间就是拔下电池,如果是钟表纹身,会不会是杀了那个玩家……”
秦椒杀气腾腾地揉了揉手腕,“又或者,砸碎这个陶罐?”
“怎么可能这么简单……”谢秉言犹豫地看向纪慕夏。
纪慕夏在室内一番查找,搜出不少有日历石花纹的器物。
秦椒傻眼了:“这么多时间?”
祭司的房间用的器物当然是最好的,陶罐的花纹最繁复,石器的做工最精美,这复杂的日历石图案,器物实在太多。
“干脆……”秦椒敲了敲陶罐,这么脆弱的器皿,破坏实在是太容易了。
“一不做二不休……”
谢秉言推了推眼镜,露出魔鬼的微笑:“不,有现成的打手为什么要自己动手?”
“查利不是通缉犯吗,正好废物利用。”
秦椒:……
纪慕夏:突然觉得查利好惨……
“古代计时器有圭表,日晷,沙漏,铜壶滴漏,等等。我们可以试着寻找实物,比如那个日历石。这边就让查利……”
纪慕夏的后半截话戛然而止。
他刚刚拉开门,黑衣祭司无声无息地站在门口,静静地看着他,看着室内的三个人。
纪慕夏的手放在门把手上,背后突然冒出了一声冷汗。
因为门口没有安排看守人,三人其实都分了一份心思听着外面的动静,但是他们谁都没有听到脚步声。
空气仿佛冰冻了。
纪慕夏站在最前方,谢秉言和秦椒分别站在他身后两侧,形成一个三角形,首当其冲地面对着黑衣祭司。
半晌,黑衣祭司动了。
他侧过身子,让出位置。
“时间不早了,你们该回去了。”
黑衣祭司一动,谢秉言紧张地双手已经把手术刀握在手心。
黑衣祭司让开路,纪慕夏一咬牙,点头道谢后,硬着头皮从他身边走过。
一个,两个,三个。
三人相继从黑衣祭司身边走过,每个人浑身肌肉绷紧,随时准备着黑衣祭司的发难。
但是黑衣祭司什么都没做。
只是再次提醒一声该回去了,便一直站在门口,静静地看着三人的背影。
纪慕夏感觉如芒在背,浑身冰冷,四肢僵硬的仿佛自己是个木偶人,被人提着四肢操控着。
一直走出了百米后,回头再一看,黑衣祭司已经不见了踪影,红房子的门再次无声无息地合上了。
三人拔足狂奔,一直跑回奴隶房内才松懈下来。
“他明明朝那边走了……”秦椒扶着墙,后怕的喘着气。
“连人变野兽都出现了,还指望什么科学逻辑。”谢秉言没好气道。
而天色已经在不知不觉之间,再次黑暗了下来。
又惊又累后,三人终于感觉到了饥饿,随意的从陶罐里取出烤玉米和清水填肚子,坐在地铺上休息。
今晚,又是一个危险的夜晚。
他们得蓄精养锐,等待着夜晚的苦战。
玩家陆续从不同位置回来,看到室内有人后,下意识压低了声音,只跟自己抱团的内部伙伴交流。
当天色彻底暗下来,天边残月升起,黑衣祭司再次悄无声息从门口的阴影中出现。
“神说,黑夜当安于室内,不可见风。”
不可见风。
这是今晚的规则吗?
纪慕夏心中若有所思。
谢秉言在他耳边低声道:“还有两个人没回来。”
一直到黑衣祭司离开,晚归的二人也没有回来。
也不知道是出事了,还是逃走了。
躺下睡觉前,纪慕夏和谢秉言对了一个眼神,同时看向查利,然后闭眼,睡觉。
光是听着众人浅浅的呼吸,纪慕夏就知道,大家都没睡着。
等待着,等待着,脑海里的声音,来了。
【倒计时进入第八天啦~】
声音刚停,门那边,就有了动静……
第五章 将功赎罪
为了看门窗那边的动静,纪慕夏最开始就是侧躺着睡下的。
听到动静时,纪慕夏悄悄睁开了一条缝,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站在门边。
那衣着,那发型,分明就是金朵琳。
昨晚她刚刚死的已经变成鬼,还撞开窗户逃跑了,怎么又回来了?
而且他们的门锁着的,她是怎么进来的?
金朵琳脚步虚浮的朝着这边飘了过来。
她一个侧身,朝门边的一个男人扑了上去。
这时纪慕夏看到,她已经成了薄薄的一张,从侧面看,几乎像是一张折叠的纸。
纪慕夏突然知道她是怎么进来的——从门缝里挤进来。
她不是平面的一张纸,是折叠起来的纸。像是一个热水袋,被放干了里面所有的水,只有一个空心的皮囊。
仿佛她现在所有的骨骼和内脏都不见了,只有皮囊。
纪慕夏忍不住吞了吞口水,想起阿兹特克一个著名的神明:
剥皮之王西佩神。
“鬼啊——”
根本没有睡着的玩家在金朵琳扑下来的时候,一个翻滚起身,手里一把折叠刀便朝人皮削了过去。
人皮的头软软的往后倒下,就如同被风吹拂的一块棉布,没有着力点。
它躲过折叠刀,扭毛巾一样扭动身子,再次覆上了那个男玩家。
只在人皮贴住男玩家的一刹那,男玩家瞬间发出凄厉的惨叫。
他的身体肉眼可见的干瘪下去,仿佛所有的血肉被吸干。骨骼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咯吱声,仿佛正在被什么可怕的野兽咀嚼着。
金发的男玩家变成了一张头发干枯如稻草的人皮,软塌塌的瘫在地铺上。
而金朵琳发出满足的叹息,红唇上涂满鲜血,皮囊充气一般充盈起来,渐渐变得立体了。
“好多祭品……我要……”
金朵琳看着满屋子惊慌失措的玩家,满足地笑了,再次扑向最近的一个玩家。
“这人皮不得了,别人充气她充血!”谢秉言瞅准空档,一个飞刀射向金朵琳的脖子,穿透了金朵琳的脖子,直接把她钉在了背后的墙壁上。
血液顺着手术刀的伤口不断地往下流,金朵琳再次变得干瘪起来。
她的人皮直接穿过手术刀,愤怒地朝谢秉言飘过去。
谢秉言又是一刀,这次钉住的是她的脸……
金朵琳还残留着神智,脸被伤到后几乎是暴躁了。
而其他玩家也看了出来,飞刀最好的作用,就是能够减缓人皮怪的速度。
一个个有样学样,把金朵琳当成了靶子,有什么射什么。
手术刀,折叠刀,水果刀,还有当地土著的黑曜石利刃,以及看起来似乎是用来串烧烤的铁签……
也不知道被拉进游戏之前,这些玩家都在做什么。
金朵琳被射成了马蜂窝,千疮百孔。
一晚上辛苦吸到的血流了满墙,看起来格外凄惨。
“感觉我们像是集体作案,虐杀了一个可怜女鬼。”纪慕夏摸着下巴说道。
“果然,团结就是力量。”秦椒轻松地笑了笑,靠在墙上喘气。
而此时窗外朦朦胧胧有了日光,太阳已经初升。
“天亮了……”
纪慕夏透过窗户看向窗外。
一夜过去,被人皮撞坏的窗户不知不觉再次恢复了原来的模样。
完整的木窗,糊着原木色的树皮纸。
晨光照的树皮纸是暖暖的木浆色,有威风吹拂的窗户纸哗啦啦轻轻作响。
玩家一晚上没睡,在阳光的温柔抚摸下放松了下来。
此时室内墙上钉着一张残破的人皮,地上躺着一具玩家模样凄厉的尸体,墙壁上,地面上到处是血液,看起来像一个凶案现场。
有玩家捏着鼻子走向门口:“味道太大了,开门换换气。”
“对,见见风透透气……”秦椒也试探着去开窗户想换气。
纪慕夏下意识觉得哪里不对劲,挡住了秦椒开窗户的手。
见风?
“等等……”
纪慕夏终于想起来了,开口阻拦时,已经来不及了。
靠近门口的玩家已经把门打开,就在开门的一刹那,一阵狂风吹入室内,打在金朵琳的人皮上。
本就残破的人皮被划成了一条条的人皮碎片,看似柔软,却锋利千万把刀子,在室内毫无规律地上下翻飞激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