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英美]我不是我没有(27)
慕柯有点尴尬地朝威尔摆了摆手,又顺手帮他关上了门。浴室的门是磨砂的但不透明,慕柯背靠着门席地而坐,让威尔在里面可以看见慕柯抵在门上的背影,而慕柯能听见浴室里的流淌的水声。
水蒸气又在磨砂玻璃上蒙上一层温暖的雾气,卷宗被慕柯摊在膝盖上,但现在慕柯没有关注案子,而是把手指支在门和地面的缝隙处,看着从门内涌出的水汽在手指上凝成水滴,渐渐冷却。
威尔很快就出来了,穿着那件熟悉的T恤衫,慕柯又跟着他回到了卧室里。
他坐回床上,用毛巾擦拭着还在滴水的头发,像是一只用爪子按住头的松鼠。慕柯按住了威尔的手腕,示意他停下来,在威尔疑惑的眼神中手指触碰到他的卷发。
湿漉漉的头发泛着凉气,但是头皮是温热的,慕柯的手指穿过发丝,被头皮散发出的温度笼罩,他留恋地叹气,施了一个咒语烘干了威尔的头发,卷发又恢复了柔软蓬松的状态。
威尔只以为这一切是幻觉,所以慕柯做什么他都觉得正常。唯一的担忧是他的幻觉这一次持续的时间太长,也太过真实,威尔下意识地去摸阿司匹林,但他发觉头痛在此刻没有困扰着他。
“当我进入睡眠状态之后,你会消失吗?”
慕柯不可能一直待在威尔的身边,“但你还是要睡觉,去把灯关了。”
威尔光着脚走过去关上了灯。电子钟上的数字跳到了下一个时间,幽幽的蓝光在黑暗的室内漂浮。他没有像往常一样把狗带上来,让他们睡在卧室里。
威尔躺在枕头上,背对着电子钟,把被子拉过肩头,慕柯坐在床边,手里还拿着卷宗,“没有灯你能看见吗?”
“嗯。”
威尔沉默了一会,发现慕柯在认真研究卷宗,自己闭上了眼睛试着进入睡眠。
但他失败了,只隔了七分三十四秒,威尔睁开眼睛,看着慕柯在黑暗中的侧影。
“怎么了?”慕柯没有转头。
“我的幻觉知道我醒着?”
“我听见你睁开眼睛的声音。”
威尔听见自己笑了,声音不来自喉咙,而是来自鼻腔,“但当人睁开眼睛时看见床边的一道黑影就像是一部恐怖片。”
慕柯舔了舔嘴唇,威尔也听见了,在寂静的空间里口腔中的水声非常清晰。
慕柯想了想,把卷宗整理好放在床头柜上,躺下去睡在威尔身边。
威尔承认,他有点被吓到了,可他听见自己说:“你需要一半被子吗?”像是**一般,还好慕柯回答了不。
威尔往另一边移了一些,这张单人床对于两个成年男性来说窄了点,唯一的枕头也窄了点,慕柯枕着自己的手,侧躺在床上。
慕柯没有睡在枕头上,头部的高度要比威尔矮上一截,这给了威尔机会看到慕柯的整张脸。威尔控制不住自己伸出手覆上慕柯的脸,就像之前的幻觉中慕柯做的那样。这张脸的触感并不像他看起来那么锋利,亚洲人的颧骨终归不像欧美人那样突出,皮肤柔软但冰凉。
慕柯的头动了动,脸颊蹭了蹭威尔的掌心,他能闻到一股肥皂气泡的味道、一点咸味和慕柯难以描述的属于威尔的味道。
威尔的大拇指划过慕柯眼下的部分,感受到坚硬的眶骨和柔软下凹的眼肌。威尔把头探向慕柯的方向,在额头相抵的时候闭上了眼睛。他的鼻头摩挲着对方的脸颊,小心翼翼地试探。
慕柯仰了一点头,没有拒绝,甚至像是迎接,但威尔还是小心翼翼,试探着吻上了慕柯的嘴唇。
这不是一个浅尝辄止的吻,它愈演愈烈,威尔感觉到慕柯隔着被子抱住了他,就像圣诞夜里一样,他也像那天夜里一样爱死了这个怀抱。
但这个念头一下子让威尔睁开眼睛,逃离了慕柯的双唇,慕柯注视着他,没有说话。黑暗中唯一的光线就是电子钟即时的蓝光,这让威尔隐约中看到慕柯深沉的双眼,他一把抱住了慕柯的脖子,整个人蜷缩起来,埋着头把头抵在慕柯的肩膀上。
慕柯发现威尔在发抖,他不明白为什么,但是很心疼,只能用手拍着威尔的后背试图安抚他,“这没什么,一切都好,你很安全。”
“这是一个幻觉。”慕柯听到威尔发闷的声音。
“你需要睡一觉。”
这是威尔在失去意识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他一整个晚上都没有做梦,至少没有视觉上的梦境,但在最后,动物的叫声把他从睡眠中拉了起来。
不,这不是梦。原野上传来了接连不断的狼嚎,威尔在几天前也听到了,但还有犬类的狂吠,仿佛成为猎物后最后挣扎的声音,他和阿拉娜一起找过可能存在的受伤的狗,但一无所获,甚至没有一块骨头。
“你听见了?”
威尔猛然发现慕柯没有消失,而是站在窗边,望着远方原野墨蓝色的尽头。
“嗯,听见了,毕竟这里叫沃尔夫查普(wolftrap)”他自我安慰道。
威尔等到狼嚎声渐渐变弱后,脱掉了被汗湿的上衣,他总是在睡梦中后背流汗。慕柯从窗边走了回来,坐到威尔身边抱住了他,头靠着威尔的后背,鼻尖是威尔身上的汗味和热气。
“我想了想,发现我喜欢抱着你。”
作者有话要说: 啊这朦胧的感情线,准备入v了,所以就提前发这一章
吸引和爱还是有一段路要走的
第25章
叮铃——门角上的铜铃随着推开的门发出了清脆的响声,莱科西亚花了半秒钟抬头去看那个铃铛,比起商店里响着塑料电子声的播报器,她对这样复古的玩意更有好感。
莱科西亚走进乐器店,打量着屋内的大小提琴,一阵稍显生涩的琴声从更里面的门内传来,演奏者显然是个初学者。她提着手里的箱子走到柜台处等待着乐器店主人,没有继续向里走。
她眯了眯眼睛,空气里弥散的淡淡的血腥味和被木香掩盖的橄榄油味道让莱科西亚知道自己找对了地方。
琴声停下了,乐器店的主人走了出来。“你好,女士。”托拜亚斯快步走向莱科西亚,接过了她手里的皮箱。
莱科西亚微笑着摘下了手上带着的棕色狐狸皮手套,托拜亚斯发现她两只手的指甲都修剪地很圆润,没有涂上指甲油,或许是一位演奏者。
她示意托拜亚斯把箱子放到桌面上,亲手拨开了箱盖上的铜扣,露出了里面的乐器。
托拜亚斯的瞳孔在看清这把里拉琴的瞬间缩小,他冲着莱科西亚露出了一个礼貌的笑容,从抽屉中拿出了一双丝质的白手套,小心地把这把琴拿出来。
“有两根琴弦断了,我想给它们找到更换品。”莱科西亚说话的声音像是在吟歌,但又让人找不出那奇幻的调子到底是什么。
“这把琴...”托拜亚斯用赞叹的语气说道,“它是艺术品。”
它和文艺复兴时期壁画中常见与长着翅膀的天使手里的里拉琴模样不同,没有木质的圆润的轮廓,这把琴的造型更加古老。
琴座是黄金制作的人类头骨,颅骨的上半部分被取掉,铺上了一层棕色的皮制品用以固定从空洞的眼眶中穿过的琴弦。在头骨的两侧,黝黑弯曲的羚羊角探出来作为外支架,金色的骨节做成了胫骨的形状横架在羚羊角的上端固定住琴弦。
“我在纽约的大都会博物馆看到一件相似的藏品,但它甚至不如这把琴精致。”
莱科西亚的手指从头骨宽阔的额面朝下滑,掠过眉心,在中空的鼻部停下手指,跳到了下颌处,“我从一个希腊人手里得到这把琴,它看起来久经风霜了,说不定和大都会博物馆里的那把琴有关系呢?”她低笑着摇了摇头,“他过去一定很英俊。”
托拜亚斯听懂了人称的变换,头骨就是头骨,即使它被黄金包裹,又在额头上镶上了一块蓝色的宝石。
“这些琴弦以前被更换过吗?”
“嗯,琴弦是消耗品。”莱科西亚的手指划过眶骨,三股一束的琴弦勒在眼眶上,磨掉了外层的黄金装饰,在缝隙之间露出白色的骨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