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柱明明超强却有点矮(153)

　　蓝瞳变得清晰。
　　他知道了！
　　海边。
　　一阵皮肉开绽骨头破裂的声音，伴随着鬼的哀鸣，接着，几声枪响。
　　“上、上司大人……”
　　恒子双手捂嘴，瑟缩着，看着化身恶魔的男人。
　　鬼的脖颈被击穿，失去了大半自愈能力。
　　它的后脑勺被踩在皮鞋下，咬住岩石的下颌已血肉模糊。
　　鬼不会死，但能感觉到疼痛。
　　“啊……”
　　上司几太仰偏回头，黑衣黑发被海风吹起。
　　他的皮肤苍白，瞳中无光，有种行尸走肉的空洞感。
　　“吓到你了么，恒子小姐？”
　　“抱歉，只是过去一些小习惯啦，偶尔会想……”手枪在他手里转了几圈，鬼被踢翻过来，又是几颗子弹击中胸口。
　　“像这样，再活动几下呢。”
　　黑手党对叛徒的惩罚里是没有击穿脖子这步的，要确保让对方在死前遭受足够的痛苦。
　　但因为是鬼，要先卸掉它的行动能力。
　　连续的枪声在海边回荡。
　　到最后，鬼失去生命的身体只会在每次枪击时抽搐一下。上司几太就像陷入某种魔怔中，仍在开枪。
　　砰！
　　砰！
　　砰！
　　……
　　鬼被击成筛子。
　　喀嚓，喀嚓。
　　扣动扳机，没有子弹再射出。上司几太摇动手枪，枪膛发出空响。
　　“嘁。”
　　他随手扔掉枪，看着身体消亡，飞向夜空的鬼，感慨“啊……”
　　“真羡慕。”
　　太宰治内心潜伏着恐惧的阴暗面，从未消散。
　　碰上某种契机，就会出来占据他的身体——不，或许这才是他本身，其他性格只是伪装。
　　“……”恒子默默看着这幕，鬓边还挂着冷汗，神色却变得坚定。
　　她忽然开始脱衣服，“上司大人……”
　　上司几太冷漠地看着她。
　　恒子赤身裸体走到崖角，背后是大海与明月。她冲上司几太张开双臂，温柔地笑起来。
　　“来殉情吧，上司大人。”
　　上司几太睁大眼睛。
　　受了蛊惑般，他冲过去。羽织被风往后吹落，掉在地上。
　　两人坠入海里——
　　……
　　海水冰冷刺骨，暗流涌动。没一会儿就将他们带到深处。
　　上司几太随着海水沉浮，咸湿的海水不时从口鼻耳朵漫入。
　　因为是鬼，所以并没有多难受。
　　上司几太看向身边的人。感应到他视线，恒子微微一笑。
　　虽然鬼不可能被海水淹死……
　　上司几太摸向腰间的日轮刀。
　　但这个东西，足以了结性命。
　　只要他抽出刀，刺向自己脖颈——
　　这样……他和美女殉情的心愿，也勉强算是实现了吧？
　　“太宰！！！”
　　寂静的海涛声中，忽然传入一丝不一样的声音。
　　“太宰！！！”
　　声音急速逼近。
　　上司几太朝出声处望去——
　　层层波涛中，一个小黑点急速逼近。
　　中原中也利用异能在海面疾驰，就像快艇，掀起比本人还高的浪花！
　　中也永远都是这么义无反顾。
　　明明……他在这片海中，也显得异常渺小啊。
　　“混蛋！”
　　“你敢死？！你给老子死死看！”
　　“老子要宰了你啊啊啊！！！”
　　中原中也要被气疯了。
　　这家伙，还跑真去跳海了？
　　尼玛的！别的时候怎么不见你这么守信？！
　　墨蓝的海面，一道银光闪过。
　　中原中也瞳孔骤缩。
　　是日轮刀！
　　太宰那家伙——是真的想死吗？！
　　中原中也怒火上升到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任何言语都无法形容他此时的心情。
　　愤怒，惊慌，战栗，憎恨，厌恶……
　　冷静沉稳的中原干部，只有在面对太宰治时，才会有众多鲜明的感情。
　　“不行！！！”
　　“混蛋太宰！老子要杀了你！”
　　他又要……再一次失去首领了吗？
　　失去……太宰……
　　远远地，太宰治似乎对他笑了一下，举起日轮刀——
　　“不行！！！”
　　中原中也声嘶力竭，喉咙嘶哑。
　　“我不允许那种事发生——我不允许你死！！！”
　　阻止太宰。
　　不让太宰死。
　　——这种心情如此强烈。
　　污浊瞬间开启，瘢纹爬满全身，全力爆发！
　　帽子都被气流卷走。
　　剩下的距离瞬间拉近。
　　也几乎在同时，太宰治举起日轮刀——砍下了恒子脑袋。
　　中原中也“……”
　　太宰治“……”
　　空气安静了一秒。
　　中原中也没刹住车，在太宰治身侧掀起一阵浪花。他冲回来，一拳击在太宰治脸上。
　　“混蛋啊啊啊啊啊啊！！！”
　　你搞什么？！你搞什么？！
　　“混蛋混蛋混蛋！”
　　“老子要杀了你啊啊啊！”
　　中原中也眼睛都气红了。
　　异能在碰到太宰那刻失效。即便如此，浸入水中的中原中也还在一刻不停地揍人。
　　都说不清和刚才相比，是哪种情况更生气了。
　　放下心后，立刻多了被戏弄的愤怒。
　　可恶啊啊啊！
　　真的要被气死了！
　　水里力道被极大缓冲，泄不了火，中原中也揪住太宰治衣领，马不停蹄地往岸边冲去。
　　今天不打死太宰治他就不叫中原中也！
　　上了岸，中原中也一把将人甩到地上。
　　已经变回原样的太宰治低吟一声。
　　靠近海的沙滩是湿的，并不软和，暗礁和贝壳甚至有些硌人。
　　不顾沉甸甸淌着水的衣服，中原中也坐到太宰治腰间，一拳拳落下。
　　他进入一种奇异的冷静状态。
　　没有言语，只是揍人。
　　他好恨。
　　恨太宰治的欺骗。
　　恨太宰治的不惜命。
　　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太宰——
　　你到底在想什么啊？！
　　好不容易捡回的命，为什么又要做出这种事。
　　我——到底该怎么做啊？！
　　砰！
　　将太宰治脸打得偏向一边，中原中也拳头撑在地面，喘着气，胸口起伏。
　　“……”太宰治沉默着，吐出一口血沫，扭回头。
　　从他的角度看去——
　　中原中也帽子丢了，精心打理的橘发也一团糟，贴在脸际额头。
　　即使大战，中也也少有这么狼狈的时候。
　　但那双瞳的神采却丝毫不减。
　　正好，中也背后是夜空，还有波光粼粼的海面。
　　就和中也眸子一样，很漂亮。
　　对峙之际，太宰治和中原中也都在彼此眼里看到了狼狈，以及更深的东西。
　　“……”
　　你要是真的不在乎我——
　　就让我去死好了。
　　“……”
　　你要是真的想死——
　　又何必事先告诉我。
　　中原中也是推敲太宰治的话语后，沿着隅田川找到海边的。
　　海边寂静，月光洒遍。
　　除了远远近近的海涛声，就只有两人的呼吸声。
　　探照灯不时从远方照来，从两人身上晃过。
　　……
　　终于，太宰治开了口，声音很轻。
　　“你来找我了，中也。”
　　他眸子弯起似笑非笑的弧度“我活着，中也高兴吗？”
　　“不高兴，”中原中也冷冷道，“我恨不得你早点消失。”
　　“是吗……那么刚才不要救我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