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治却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话。
“你是在把我当成孩子吗?”他笑的极为开心,鸢色的眸子弯弯的:“其实我并不需要。”
“可是你那时候本来就是孩子啊。”瞬说的理所应当:“你不是平时很喜欢也被我摸摸头吗?说明你本身还是渴望有人爱你的啊,太宰。”
“我已经失去了爱人的能力。”
太宰治否决地很快,就好像在害怕些什么:“你说笑了,像我这样连活着都觉得没有意义的人,怎么可能又会爱上什么人呢。”
“你很像你的妈妈。”瞬说:“你看,你从小被母亲带在身边长大,因为她没有展现出如何爱一个人,所以你无法学习到这一能力,但你却在无形之间学会了别的东西。”
“……”
“你的母亲不会去爱人,所以你错将不会去爱当做了失去爱这一能力。但实际上,一旦你喜欢什么人,你会像你的母亲一般,为了你心中仅有的一点点东西,奋不顾身地去**上一切,甚至拼上自己的性命。”
“……”
太宰治没有接话。
他说的没错。
后来的自己为了为了还没遇见的挚友,都能**上一切去挽回他的性命——
即使是飞蛾扑火,即使是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只要有一点点希望,他也愿意去尝试。
“真是可笑。”
“被我在心里一直看不起的母亲,居然是最像我的人。”
年轻的首领颤抖着喃喃自语着,他忽然看向了坐在他对面的灰蓝色长发的青年,就好像是害怕失去珍重之物一般,鸢色的眼中有着些许惊慌:“你也会离开我吗?”
这样的问题,夫人也曾经日复一日地问着她最小的儿子。
瞬笑了起来。
“当然不会了!邪王真眼可是我第一次遇见的同伴,也是陪伴我最久的人,我当然不会抛下同伴,放任你独自面对危险了!”
身着黑色大衣的青年摆出了惯常使用的中二姿势,笑容一如他透过厚重的【书】见到的那样,神采飞扬。
太宰治得到了满意的答案,于是笑意更加浓厚起来。
“父母死后,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都跑来奔丧了,更不要提我那两个在欧洲留学的兄长。”
太宰治说:“他们很忌惮我,毕竟我是母亲最疼爱的孩子,见到父亲的次数也最多,万一他们给我留了什么就糟糕了——万一连一杯羹都分不到呢?”
“可我根本不想在这个地方多停留。”
在一个弥漫着露水的清晨,年仅十二岁的津岛修治,独自随便混上了一列火车。
他不知道火车会开往哪里。
但是他决定,路线尽头处就是他要去的地方。
他将母亲的姓氏【太宰】作为自己的姓,又将名字中的尾字【治】作为了新的名。
“我不想从家里带走些什么,也不想再次从外面回来了。”太宰治看向了一片漆黑的窗外,那里依然响动着暴雨的声音:“列车最后的终点站是横滨。”
在几天无所事事的探索后,觉得横滨也不过如此的他决定跳海玩玩儿。
老实说,即使是最热的八月份,苦夏的海水还是很冷,尤其是被冰冷的海水淹没口鼻的时候,他是真的以为自己快要死了。
死亡是残酷的。
不可视的境界线就在咫尺之间。
太宰治忽然微笑起来,虽然他没有真的遇见救助他的瞬,但他却看到了另一个世界的自己,眼睁睁地看着有人在会带来死亡的海水中,将自己拉向泛着光亮的那一端。
那是他第一次知道,那种感觉叫活着。
“活着的感觉是很好的。”瞬看着他,眼里有着少年气的天真:“我就很怕自己有一天会死去,这样就再也等不到很多期待的东西了。”
“是啊,期待的东西。”
他想要再一次见到那无忧无虑的青年,想要他能够在风中嗅到他的味道,想要不会被人遗忘。
人类正是因为有了期待,才会有失落,才会滋生负面情绪,正如生与死,黑与白。
这就是生命本身存在的价值。
正当太宰治要说什么的时候,首领办公室的法式大门被人拘谨地敲响了三下。
“你先处理公务吧。”瞬说。
太宰治摁开了桌上的电铃。
人事部新提拔上来的小秘书,慌慌张张地抱着一沓资料走了进来。
她看上去对这份新的工作似乎不是那么有信心,忽然从一个港口Maifa的小文员被拉到这个高度,小秘书慌死了。
怎么办啊呜呜呜,首领看上去就很高冷,完全没有办法对话啊她真的要哭出来了,救命!
每天提心吊胆,很怕首领给她突突了……
可是工资开的这么高,她全部的身心都已经被钞能力填满了。
“首领,这是关于最近两个季度走私枪支的清单,请您过目。”
小秘书哆哆嗦嗦地将厚厚的清单放在首领一看就造价昂贵的桌上。
灰蓝色长发的青年转头,朝小秘书热情地打了一个招呼:“嗨,下午好!工作还顺利吗?”
“嗯,你就放在这里吧。”
太宰治微微颔首,姿态冷漠而又淡然。
小秘书却注意到了背对办公桌的那把空椅子,她有些疑惑地望向那里,小心地向太宰治询问道:“首领,这把椅子需要我移开吗?”
“噢,看来她看不见我。”
瞬笑了,一副非常理解的样子:“不过这很正常。毕竟我是特级咒灵嘛,普通人是看不见我的,也不要太担心啦!”
面对小秘书的问题,太宰治摇了摇头:“不需要。”
“啊,那好的。”小秘书小鸡啄米般疯狂点头。
“你才来不久,记得以后这把椅子就留在这里。”太宰治点了点自己的右眼,异常认真地说说着中二之语:“我的右眼是可以看见不可视境界线的邪王真眼,由于力量过于强大,只能用圣骸布封印起来。”
小秘书头上缓缓冒出一个问号:“?”
可是那把椅子根本没人坐啊?
就算有人坐,为什么他们首领居然是个中二病?!
不会吧……
说出去有人信吗,从零开始一步步统御日本里世界港口Mafia首领,竟然是个中二病??
“邪王真眼能看见一切东西,包括你们普通人看不见的东西。”
太宰治信口开河,说得跟真的似的:“你知道前几年暹罗路18号的院长吧?那就是我的那位朋友,他之前遭到了Dark Reunion的袭击,如今只能以思念魂的形态出现,所以你看不见。”
小秘书:“……”
还好她今天穿的是小皮鞋,随便怎么抠地板都看不出来。
“嗯……是这样吗?好的,我记住了。”小秘书放下文件,在心里默默告诫自己,今后除了工作方面的内容,绝对不多再嘴问一句首领其他方面问题了!
救命,实在是太尴尬了啊啊啊啊啊!
太宰治满意地点点头:“你退下吧。”
“好的,首领。”
望着小秘书退去的身影,灰蓝色长发青年有些忧愁地叹了一口气,但他很快就缓过神来,不把这件事当一回事了。
“去打开窗户吧。”
瞬劝说道:“你这样把自己一直关在屋子里是不行的,你是人,又不是尸体,不要一直让自己憋在屋子里,不然就连咒灵都闻不到你的味道了!”
太宰治忽然愣了一下。
“我要去开窗吗?现在就开?”他问。
要去开窗吗?
就像是十二岁那年做的那样,从此宣告着他从雏人偶变为提线人的身份。
“一直这样子是很累的,太宰。”瞬说:“你可以去看看你的朋友,比如织田先生,他一定还在记挂着你;就算是芥川,那孩子别扭又傲娇,其实也是很喜欢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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