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赢了吗?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状态,却因为低头的动作而呕出了一大口血。
成年的伏黑惠全身都是深可见骨的割伤,双手已经不见,大部分肉体也被削去,看起来相当触目惊心。
自己要死了。
但是也是赢了。
哪怕是与诅咒之王一同沉眠于黑暗的结果。
只是最后。
伏黑惠听到了成年的、濒死的自己念出了最后的话语。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
[布留部,由良由良止,布留部。]
完整的布瑠之言被自己低哑又虚弱的声音念出。
接连不断的玉器敲击的声响围绕着。
那是传说中使用天玺瑞宝的仪式,将死者复生的言灵被式神使念出。
并不是要复生自己。
而是——
用剩余残存的性命、灵魂、所有一切。
与天定下了束缚。
不惜一切代价的复活了别的存在。
。
这是什么?
脑海的所有一切被搅乱。
13岁的伏黑惠头疼欲裂。
真实?还是幻境?亦或者是未来?
还是说——
那是、过去的记忆?
“我……真的是在涉谷那一战的时候死去,从而重生的吗?”
从未怀疑过自身记忆的可靠性。
伏黑惠在这一刻发出了茫然的自语。
。
现实世界。
带着压倒性气势从影界被召唤出来的魔虚罗迈开了步伐。
漏瑚浑身紧绷着,以最快的速度拉开距离,如临大敌般凝视着那个式神。
“真的假的……居然在最后召唤出这种东西?”
咒灵脸上淌下冷汗,但却并未就此退缩。
漏瑚对自身实力的自信,让他只是从“漫不经心”的状态变为了“需要拿出真本事”的状态罢了。
要攻击了吗?
咒灵紧紧盯着式神的一举一动。
然而。
魔虚罗却是率先缓慢的上前走了两步,低头看了看地面昏迷的伏黑惠。
随后才抬起头,看向了前方的咒灵。
魔虚罗是十种式神当中最特殊的一个。
在调伏状态下,无需式神使保留意识,也无需消耗其咒力。
仅仅只要活着,并且在死前给予了命令。
……那么魔虚罗就会自动去执行。
下一刻。
以难以捕捉的速度冲到了咒灵的身前,体型庞大的神将举起右手的八握剑。
那是针对咒灵特化过的[退魔之剑]。
刀刃表面包裹着一层与反转术式同等概念的正极能量[1]。
曾经在上一世的涉谷,被拥有了十五根手指的两面宿傩如此评价过:
[如果我是个咒灵的话,刚刚那一击足以令我灰飞烟灭。]
这是对咒灵特攻的最强兵器。
漏瑚睁大眼睛,退魔之剑的正极能量带着不可阻挡的气势向他逼近!
。
另一边。
被破坏、摧毁、甚至还在不断燃烧中的别墅附近。
“我不想……走。”
被拽着手的津美纪喃喃说道。
“我不能把惠一个人扔下。”
那可是惠。
是惠啊!
是我的——
是我的……谁?
普通人在一定的情况下,能够看到咒灵的存在。
个人的天赋灵感、生死危机、强烈的恐惧、咒灵的实力……包含着各种各样的因素,连咒术师也无法明确具体原因。
然而现在,绝大部分存活下来的人的确看到了那不应存在的怪物。
哪怕是看不到的管家先生以及几个佣人小姐,也能够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附近。
“‘快跑,绝对不要回头’——你忘记了伏黑在最后说的话吗?”赤司征十郎垂着眼,握着拳,压低嗓音说道,“你以为他是为了谁才会留在那里?”
津美纪咬着下唇,擦掉了眼角的眼泪。
那让我一个人留在这里也好!
她想这么说。
但是。
惠的话,会生气的吧。
明明只认识了一天而已,却无法理解的对伏黑惠可能的反应如此熟悉。
——虽然平时倔强任性的让人头疼,但绝对是个温柔的好孩子。
“但是,我们真的要先走吗?”
明明害怕到颤抖,青峰大辉却依旧挣扎的开口,“万一、我是说万一,如果伏黑那家伙赢了,最后还活着的话,送去医院或许还有救啊!”
“那个伤……”医学世家出身的忍足抿了抿嘴。
“那让我一个人留下。”津美纪仿佛抓到了理由,她睁大了眼睛,毫不犹豫的打断了忍足的话,“你们去附近找车、去找人帮忙,如果惠赢了、还活着的话,那我会用手机联系,你们到时候回来接我们。”
“我们怎么可能让你一个女孩子留下啊!”
“这种时候,男的女的根本无所谓吧——!!”眼眶发红的津美纪轻柔的嗓音被她竭尽全力的喊到最大,甚至在最后都有些破音了。
跟性别没有关系!我可是那孩子的——
又一次戛然而止。
……是那孩子的谁?
可恶。
不知道。
不知道。
为什么不知道!?
明明是最重要的……
我和惠,到底……
咚——
“什么声音?”
黑子忽然睁大眼睛,朝四周看去。
咚。
又一次响起。
“是那个东西的声音。”有人指向了不远处那个巨大的卵。
将近三米高的巨大球体,暗紫色,面上遍布着藤蔓般的不平坦的纹路。
有生命似的不断的鼓动着。
并且随着苏醒,鼓动的频率越来越大。
。
被儿子的影世界无条件包容、保护、供养,隐藏的严严实实的特级咒胎,忽然之间就失去了自己的安全的孵化点。
咒胎不安的颤动着。
从一分钟前就意识到了不对。
直到被从影子里推出,外界发生的事情失去了所有的掩盖,毫无保留的刺激着卵中的咒灵。
这个气味、这个气息是……
那足以让她惊醒、茫然、醒悟、崩溃的味道。
咒胎发出了声响。
现在还不到最完美的孵化时间点。
但是。
对于[绘理]来说,没有任何事情会比自己的孩子更加重要。
惠。
是惠的血。
浓郁到让她心惊,其中还混杂着皮肤组织被火炎灼烧后的难闻气味。
该有多痛呢?
咒胎内的特级咒灵猛地睁开了眼,那是没有眼白,完全漆黑的眼睛。
……那孩子会有多痛?
类人形态的咒灵双手指甲锋锐。
她通体皮肤都是灰色,漆黑微翘的长发垂下。
保留着一定理性的特级咒灵抬手,由咒胎外壳的一部分化作层层叠叠包裹着身体的漆黑连帽披风状的长布,帽子盖在咒灵的头部,顶端两侧对称的非人长角从上穿过。
这是少见的类人形态的咒灵。
保留着人类时的长相,却又显而易见的非人化。
三米……不,近乎四米高。
特级咒灵[绘理]亲手用锋锐的指甲撕开了残留的外壳,二度强行孵化。
在孵化时融入了影子的概念,将自身与孩子的影子融为一体,有着灰色皮肤、自愿被影子束缚的咒灵拖着漆黑的长袍,赤裸着脚走出,发出了痛苦的抽气声。
好痛、好痛、好痛——
并不是强行孵化的痛苦。
而是她共鸣到的疼痛。
她的孩子的疼痛。
“我的惠……我的……我的恩惠……”
“啊啊、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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