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夏油杰抬手扯了扯五条悟的白毛,好歹算是同事,态度好一点。
“加茂贤人,请!”五条悟用力地咬了“どうぞ”这个发音,继续说道,“将你知道的一切都说出来。”
加茂贤人眼瞳猛缩,他看着五条悟,简直像是在看史前怪兽。不过他很快就收回了目光,因为五条悟瞥过来的眼神太冷,让他不敢再看。
“是。”
加茂贤人觉得自己好像知道了什么大秘密,但能不能将这个大秘密活着带出这个鬼村子,就看现在了。
他老老实实地交待了自己这一路上的经历。
加茂贤人在4月28日以着来回倒车的方式在临近午夜的时候进入如月车站,同时在陌生电车车厢里出现的还有宛如NPC一般长驻如月车站的五人。他并不知道叶山纯子的攻略,所以一切行动皆以着自己探索习惯为准。
至于那五人,愿意跟着的,加茂贤人没有拒绝,不愿跟着的,他便没有理会。五人之中,只有那个女高中生宫崎明日香选择跟在加茂贤人的身边。
他们一路跟着铁轨向前走,路上的血色脉络偷袭、咒灵攻击,加茂贤人都一手解决了。
他们很快来到了太鼓声传来的山顶神社中,遭到了一群不知算是咒灵还是怨灵的攻击。那些东西多得仿佛杀不完,逃又逃不掉,好不容易将他们全干掉了,加茂贤人几乎耗尽了全部的咒力。
就在这时,一只素白的手轻轻按在他的肩膀上,身后响起一声略显尖利的轻笑,然后他就失去全部意识了。
等加茂贤人再醒来的时候,他已经出现在白砂村外的小路上,满脑子都是到前面的白砂村歇歇脚,至于他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他都没有想。
不过,当他的第一滴鲜血被白砂村夺走的时候,术式与血有关,时常要给自己抽血来保存起来的加茂贤人猛然间抓到了一缕被遮掩蒙蔽的理智。
意识到自己糟糕处境的加茂贤人立刻用术式转变了自己体内的鲜血,让它们不那么符合白砂村的口味。然后,他给自己下了束缚,每天坚持放血,将血积攒在瓦罐里,让自己的身体状态与那些被不断吸血的村民保持一致。
——当然,在束缚的作用下,加茂贤人并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他只是机械地重复着放血、攒血的动作。同时,他还一直有意无意地避开村东面的那座神社,束缚特意对神社留了一个危险的暗示。
自己的鲜血约等于加茂贤人的实力,每天放血攒血就是在积攒实力,只待积攒到足够的鲜血就能够一瞬间恢复实力,冲破白砂村不断施加的暗示,一鼓作气逃出这个该死的地方。
五条悟和夏油杰的到来与要求触及到了加茂贤人的束缚报警系统,神社危险,不能去,若不得不去,那就需要实力,就要回家找到那个瓦罐,然后……
加茂贤人清醒了,但也萎了。
那可是五条悟啊!
今年四月刚刚将包括加茂家在内的所有咒术世界揍了一顿,杀了一波的五条悟。他,加茂贤人,可是倒霉挨过五条悟的打,连一招都没有扛过就跪了。
五条悟此人,俨然成了加茂贤人的心理阴影。
在陷在白砂村,不得不依靠立下束缚来自保时,加茂贤人有想过咒术总监部会不会派咒术师来营救,万万没有想到,来的竟然是五条悟!哦,还有一个看上去温温和和的黑发少年,瞧着不是什么穷凶极恶的人,但能跟五条悟混在一起,勾肩搭背亲亲我我的家伙,会是省油的灯吗?!
加茂贤人安静如鸡,交待完自己的经历后就默默跪坐在地上。
“所以,除了那五个长驻NPC以外,其余经历过如月车站的人都会被送到白砂村吗?”夏油杰摸了摸下巴,那叶山纯子是一个怎样的情况?
他想了想,忽然问道:“加茂先生,您在那座山顶的神社附近,有看到光门吗?”
“光门?”加茂贤人愣了一下,然后摇头,“我没有看到光门。”
“哇。”五条悟不走心地惊叹一声,然后说道,“所以,那道光门还是这个地方特意给叶山纯子准备的?”
“谁知道呢。不过,因为那位叶山小姐,如月车站的传说出现,白砂村这里一定比之前热闹了许多吧。”
这么看的话,那个叶山纯子不像是幸运逃离的人,倒像是如月车站抛向现实世界的鱼饵,专门用来钓那些好奇心重的人。
“祭典呢?”夏油杰又问道,“加茂先生,您之前说您在待了两年,可曾参加过神社上的祭典?”
“没有。”加茂贤人沉声说道,“村子里的人只是说明天会举行祭典,等明天到来的时候,他们还是这句话,始终没有改变过。我没有去过神社,但我听说过一点神社的传说。”
说是很久以前,白砂村有将年轻女孩的鲜血献给神明当祭品的传统,及至今日,村民认为将自己的鲜血献给神社前的大地能够让神明实现他们的愿望,所以村子里时不时就有人去神社,割腕放血许愿。
不过,放在加茂贤人这里,这个传说完全行不通。
即使失去了记忆,加茂贤人始终记得鲜血是他的力量源泉,自己攒着还嫌不够,哪里有剩下的给神明啊。
说到这里,加茂贤人迟疑地看向夏油杰,欲言又止:“您……”
“抱歉,忘了介绍,我是夏油杰,悟的同学。”
夏油杰礼貌颔首,一旁的五条悟却不干了,他抱住夏油杰的脖子,嚷嚷道道:“是挚友啦,明明是天上天下举世无双one and only的挚友!”
夏油杰一脸淡定地抬手按住五条悟的脑袋,往外一推,然后继续自己的话题:“您想到了什么吗,加茂先生?”
每天都能听几遍这样的宣称,夏油杰已经麻木,并拒绝替其他听到这些宣言的人着想。
加茂贤人一脸木然地看着五条悟跟普通男高中生似的跟旁边的夏油杰幼稚地推来搡去,他咽了咽口水,干巴巴地道:“啊……啊啊,对,我就是想问,距离我进入如月车站过去多久了。即使我恢复了记忆,但在我的认知中,我在白砂村里已经度过了两年的时间。”
虽然之前摔碎的瓦罐里装着的血量不是两年时间应该收集来的量。
“两天。”夏油杰轻声道,“我和悟是通过4月30日23:40分那辆末班车进入到了如月车站。”
加茂贤人僵硬地点头,这见鬼的破村子、鬼
地方!
眼见着加茂贤人倒不出什么干货了,五条悟干脆让他去找祢木和彦,能将人唤醒就唤醒,唤不醒就跟那些误入白砂村的人待在一起,出什么事情也好有个照应。
至于他和夏油杰,他们准备去山上那座神社看看。
加茂贤人能说什么?他当然是连连点头了。跟五条悟一起行动,压力太大,躲远点正好。
夏油杰和五条悟走出加茂贤人那间屋子,他们看了一眼浑浑噩噩在村中游荡的众人,抬脚向村子东边的那个神社方向走去。
走到山下的石阶前时,正好有一个老伯拖着锄头走过来。
忽然之间,毫无征兆地,那个老伯的身体开始向外渗血,大量的鲜血渗出皮肤,洇湿衣服,又淅沥沥地淌下,流入他走过的土地上,然后迅速地被土地吸收。而那个老伯,全程若无其事,继续向前走着。
夏油杰:“……”
夏油杰的喉咙动了一下,好半晌,他声音干涩地说道:“原来,村民衣服上的污渍是这么来的。”
那是被鲜血反复浸透又干涸后留下的印记。
即使有了心理准备,他还是被那突如其来的一幕冲击到了。
默了默,夏油杰对五条悟说道:“悟,你觉得他们像什么?”不待五条悟回答,夏油杰继续道,“像不像是豢养起来的食物?”
想吃了,随时吃一口。
即使身体衰败到了极致,也要吊着那条命,无从解脱。
不过,以着他们目前的精神状态,恐怕也想不到解脱这码事。
他们沉沦在白砂村施加给他们的错误认知中,日复一日地活着,然后将身体的鲜血全部献给所谓的神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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