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野凌顶着这道猜忌的目光,耸了耸肩。表现的坦坦荡荡,毫无破绽。
“前几日。
SAT没有负责这件事情,警视厅动用的是那些公安,所以我也才知道。”
琴酒低嗤一声,没有继续往下深究,也不知是信了还是没信。只是兀自坐在那里阖眼深思。
琴酒思考时,修长手指有节奏的轻叩沙发扶手,姬野凌的视线像是磁石一样被吸引过去。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姬野凌生了一双很清澈的眼睛。眼尾下垂,不狡黠也不张扬。很能取信于人,让人禁不住的相信,生了这么一双眼睛的人一定是个正直而善良的人。
此刻,看着琴酒陷入深思的样子,这双眼睛里水波荡漾,泛起点点笑意。
姬野凌知道自己有恃无恐。无论琴酒看出来他说的是不是真话,都不会怪罪他。
他们会彼此心照不宣的将他的话语当作是真相。姬野凌恶劣却又坦坦荡荡享受着这份偏爱。
糟糕,似乎自己性格中隐藏的一面似乎也在逐渐显露出来。
姬野凌又再度不着痕迹的瞥了一眼身侧玻璃中的倒影。玻璃中的人影冲他笑着,唇角弯起细微的弧度。
他和Julep原本就是同一类人。彼此之间的性格并不会相差太多。只是Juelp将性格中的恶劣与偏执毫不遮掩的浮现于表面。而自己选择压抑克制着将它们埋入最深处。
只是现在,那份恶劣与偏执的一面,似乎也一并被激发出来了,随着Julep存在的时间越长而愈发明显。
姬野凌任凭自己的视线毫不掩饰的流连在琴酒微蹙眉头的脸上。又在他睁眼的瞬间迅速垂落,佯装自己一直老
老实实的伫在原地。
琴酒没去计较他的小动作。而是定定看来。冷绿色的眸子危险的半眯,神情晦暗不明。冰冷视线从姬野凌身上游走而过。
他倏地站起了身。向前几步,高大的影子覆盖了姬野凌投落在地上的影子。强势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抬起头来。”
冰冷的命令从头顶上空响起。
姬野凌顺从的抬起了头。撞进一双幽绿色的深邃眸子中。
“我还能信任你的话吗?”
下一秒,眼前一片黑暗,带着枪茧的手指暗示性的重重摩梭过姬野凌的眼皮,烟草与雪松的气息也一并铺天盖地的袭来。
眼眶被按压的生痛。这个问题就像是一把尖锐的利刃一样,倏地刺入他心中最不可言说的那个地方。扎得他浑身一痛。
如果可以,他当然想要信誓旦旦的说。我会永远对你效忠。炽热又坦诚的将自己的全部情感展露在琴酒面前。
然后拿不拿取是琴酒自己的事情。可姬野凌绝不会吝于付出自己的感情。
可是他现在,却无法说出口。
怎么可能说的出口。甚至以往的说辞其实都是一种卑劣的欺骗。
无数次他想过,如果自己得到真的是其他的无法治愈的绝症病就好了。
哪怕寿命很短也没有关系。很短的一生里,眼睛只注视着一个人,也会感到幸福。
可偏偏,即使非他所愿,可他确实无法忠于一人了。
“你好像隐瞒了很多事,你到底在袒护谁?”
说出这句话的瞬间,眼上手指施加的力气一点点加重。眼压升高,眼球灼热的生痛,似乎下一秒就会直接爆裂开。
头顶上方传来的声音终是带上了一丝不可遏制的怒意,虽然不甚明显,但却实存在。
姬野凌没有错过这份转瞬即逝的怒气,他恍惚的想道。
啊,原来是这样子,原来你是这么想的。
——原来你也在乎我。在意我这些年去了什么地方,又认识了什么新的人。所以才会在我明明向后退却的时候,主动走向我。
只是,要说出来的啊。
我是个笨蛋,如果不说出来的话,我就只会站在原地患得患失的猜测。
“谁都没有袒护。他们都只是我生命中的过客。我不会为他们停留的。我是为你而存在的。”
姬野凌仰起了头,一字一字的认真回答道。
琴酒不动声色的眯眼看着面前的人。手掌下露出的下额尖细,唇角翘出好看的弧度。如果他的眼睛没有被遮盖住,那现在必定是亮亮的望向自己。
“而且——”
下一秒,琴酒愣在了原地。
姬野凌像是一只矫健的小豹子,挣脱了盖在眼上的手,蹿进了他的怀里。伸手锁住他的腰,将脸贴在他的胸膛上,像是鼓足勇气一般深吸了一口气,用斩钉截铁的语气说道。
“我确实隐瞒了一些事,因为我要你手中最好用的刀。我不能自断其刃。”
姬野凌的声音闷闷的,似乎钻进了琴酒的心口,带动着他的肋骨在一并震动。
在这个久违了很多年的拥抱中,姬野凌听着他们的心跳渐渐重合在一起。餍足的轻阖上了眼。
在这么多年之间,我唯一一次的真实,你听到了吗?
第108章
这是个说不上温柔的拥抱。即使姬野凌扑上来的时候迅速,可浑身上下却僵硬的如同风化后的岩石,伫立在原地,一动都不敢动。
看似毫不犹豫的动作背后,是掩饰不住的生硬,试探,与小心翼翼。
姬野凌自欺欺人一样紧闭着眼,似乎只有这样才有足够的勇气做出这逾越的举动。
心跳砰砰跳动的像是要从胸腔里崩裂出来。明明主动拥抱的人是他,可在害怕的人也是他。
姬野凌没有抬起头,也因此错失了琴酒眼中不甚明显的纵容笑意。夜雨里闪烁的霓虹彩灯映亮了他深邃的面容,锋利唇线向上勾起不易察觉的弧度。
琴酒没有拒绝这个突如其来的拥抱。是一种无声的默许。国王对他的信徒降下恩赐,默许他僭越的亲近。
琴酒狭长眼尾轻眯,他抬起手,温热手掌覆在姬野凌的后颈上,慢慢摩梭,像是在思索。
毫无疑问,刚才的回答是出自姬野凌的真心话。
他给自己的回答是,
——因为要成为最好用的刀,所以不能自断其刃。
无论是僵硬的拥抱,还是逼迫之下才说出的真话,都掩饰不住其背后的害怕。
琴酒眉心微蹙。他唯一不能容忍的是叛徒。可却从来没有表现过不能容忍废物。真正来说,他的手下里几乎全是废物。可他也从来没有放弃过他们。
可姬野凌还是在害怕。
——害怕自己,害怕来自自己的拒绝与抛弃。
有一个词叫做“弃猫效应”。指被丢弃过一次的猫再被捡回来之后,会变的很乖,因为它害怕再一次的被丢弃。
琴酒非常清楚。即使非他本意,自己还是抛下过姬野凌两次。
一次是小时候,另一次是姬野凌从警校毕业的时候。
一次是为了不让他重蹈自己的覆辙,另一次是为了从朗姆手中保护他。
即使他与姬野凌都心知肚明,这是出自自己的好意,即使姬野凌能够理解他。
可是琴酒没有在意过什么人,所以忽略了一个事实。
姬野凌不会怨恨他,但是会在心里责备自己。
他会开始忍不住的想,
——如果我没有那么废物,如果我更有能力一点,如果我再强一点,能把所有事情都处理好,是不是就不用离开了。
他们分开的越久,这种想法会随着分离的时间而愈发浓重。
日复一日的内疚与自责,最终会化为对准自己的刀刃,狠狠刺伤他自己。
在姬野凌心里刻下一个难以磨灭的印象与刻痕。
——没有能力的人就要离开。
所以姬野凌无时无刻不再恐惧。担心自己有一天变得不再有能力,担心自己在不知道哪一天要再次离开。
有那么一瞬间,琴酒感到一丝头痛。这一丝日积月累形成的刻痕,成为横贯在他们二人之间微小的一步。
而仅仅只是这一步之遥,就在他们之间形成天堑般的鸿沟,进退不得。
琴酒不知道应该怎么做,才能消除这份刻印。
因为,即使过往种种并非他本意,即使他从未有一刻想要放弃过姬野凌。可事实是,他们还是分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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