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太非酋就全点了幸运值(73)
温鹤:“……”
温小杭委屈巴巴,“哥,难道你知道叔喜欢吃什么吗……”
温鹤:“……”
还真,不知道。
温父和他是如出一辙的性格,对于吃穿用度都不挑,能活命就行。自己的喜怒哀乐也很少明晃晃地说出口,大多时候是不想给别人造成不必要的困扰。
在饭桌上,他从来没说过他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什么都能吃,什么都还行。温父也一样。
即便如此,莫姨还是精准地摸出了温鹤的口味。
比起语言,行动更直观。饭桌上,温鹤哪道菜多夹了几筷子,莫姨都看在眼里,以后就多做这道菜。哪道菜少碰,那就是不喜欢,下回就不做了。就靠着这种简单的排除法,莫姨一点点地列出了温鹤的专用菜单。这种小事,莫姨多年来一个字都没提过,以至于温鹤到了18岁的今天,蓦然回首,才后知后觉。
好像一日之间突然长大了,很多事情都明白了。
他才发现自己是多么地难相处,莫姨这个后妈当得有多难。
温小杭又是多么地身在福中不知福。
莫姨对温小杭天天嘘寒问暖,温小杭在家打个喷嚏,莫姨就要担心她是不是感冒了,温小杭哪天起床晚了,莫姨就要担心她是不是不舒服了,温小杭哪顿饭上话少了,莫姨就要担心她是不是遇上不开心的事了。这点点滴滴,关怀备至,温鹤都看在眼里。
温小杭是有一说一的性子,想要什么就直说,从来只有夸大的份,绝不委屈自己。对这样的女儿,莫姨知道怎么对她好。但对温鹤,莫姨无从下手。
温小杭每天午饭晚饭都回家吃,莫姨每顿都可以给她做好吃的。但温鹤学业繁忙,能跟全家人一起吃饭的机会不如温小杭多。所以每次温鹤回家正儿八经地吃顿饭,莫姨都极尽所能,多做些温鹤喜欢吃的菜。
温鹤想着想着,按上温小杭脑袋,温小杭被他整得一懵,眨着大眼睛问他,“哥你怎么啦?”
温鹤摇摇头,“那我订家中餐馆。”
温鹤订了一家本市口碑最好的中餐馆,环境高端大气上档次,温小杭兴奋得差点原地转圈圈。落座后,莫姨一翻菜单,差点想当场起身走人。
这价钱,早知她不如买菜回家自己做。
温鹤让温父和莫姨点菜,然后把温小杭手里的菜单拿了过来。温小杭噘着嘴,一脸宝宝心里苦。温父让莫姨点,莫姨纠结了半天,忍着肉痛点了两三个性价比最高的菜,也还是温鹤和温小杭爱吃的那些。
早料到莫姨放不开手脚,温鹤又大刀阔斧地点了几个硬菜,这才算下好了单。
莫姨脸上笑嘻嘻,心里……
罢了。这是温鹤主动提出的,给她过的第一个母亲节。明年温鹤就要上大学,那之后就是工作,所以这应该也是温鹤能和她一起过的最后一个母亲节。
他们是没有血缘关系的亲人,缘分已然足够了,还能再要求些什么呢。
上菜前,莫姨和温父对了对眼色,从包里掏出一个厚实的红包,递给温鹤,“这是你爸和我给你的红包,生日快乐啊小鹤,祝你学业有成,前程似锦。”
温小杭正夹花生米吃的手顿住了,两眼直勾勾地盯着红包,恨不得把红包夹过来一口吞下。
莫姨干啥都抠抠搜搜,唯独对温鹤大方,给温鹤的红包永远比给她的多,偏心!
而且,她生日从来都只有个蛋糕,什么时候还有红包拿了?就是偏心!
温鹤双手接过红包,“谢谢莫姨,谢谢爸爸。”
这顿饭一家人吃得有点别扭,太多奇怪而复杂的情绪掺杂其中,少了几分寻常人家的烟火气,多了点刻意的迎合和迁就。只有温小杭爱吃什么夹什么,最后甚至还想点个冰淇淋,果不其然又被莫姨呵斥了。莫姨教过温小杭很多次,别人请吃饭不能随便点贵的东西,自家出去吃饭,也别在餐厅点冰淇淋、果汁这种华而不实的玩意儿,败家。
哼。回头就让她哥给她买哈根达斯。温小杭心中忿忿。
她哥不买,就让她哥的男朋友买。
这么一想,又开心了。
但尽管别扭,莫姨却频频笑开,温父的眉眼也比平日要柔和许多,和莫姨絮絮叨叨地聊着家常,就像一对真正的结发夫妻。
温鹤不知不觉地,又想起了很多往事。
想起,他也没有给自己的妈妈过过一次母亲节。
母亲去世的时候,他8岁。
长大后,温父无意中提过,8岁以前,温鹤比现在要活泼很多。跟他不亲,但亲母亲,简直是黏,会抱着母亲撒娇,路上看见好吃的好玩的要母亲买,不买就哭。
还一定要抱着母亲睡觉。醒来不见母亲,也哭。
也常常跟母亲置气,母亲说他就叭叭地回嘴,气得母亲要打他,又舍不得。
8岁那年,母亲的体重短时间内骤降,自己没当回事,温父工作忙,也没在意。等到母亲突然晕倒,送到医院检查时,已经晚了。
那一年,母亲胰腺癌晚期去世。
8岁的孩子记不了多少事。与母亲的回忆,好些都是温父告诉温鹤的。
但那种感觉,不会忘。
有妈妈的感觉,有一个人,无条件地、全身心地、不顾一切地爱着自己的感觉。
温鹤记忆最深的一幕,是妈妈躺在病床上,形容憔悴,拉着他的小手,轻声问他,“要是妈妈不在了,你可怎么办?”
温鹤睁着眼睛,眼泪无声涌出,一大串接一大串,说,“妈妈不会死的。”
他那时都不知道死是什么意思。
母亲去世后,温鹤突然安静了下来。
不哭不闹,也不跟父亲置小孩子脾气。
不敢,更知道没用。
但总是反反复复地想一个问题。
如果他以前能乖一点,懂事一点,妈妈的身体是不是就不会突然变差?
母亲晕倒去医院的前一天,他还在为一件已经记不清的小事生她的气,母亲还做了他最爱吃的东西来哄他。
小时候的温鹤不知道,其实父亲也垮了,只是父亲的表现不是歇斯底里,而是沉默。父亲和他都没有办法再在原来的家呆下去,于是换了房子,也开始换工作,温鹤从那时起到进入W高前,转了好几次学。
母亲才去世一年,温父就遇到了莫姨。
那时莫姨带着5岁的温小杭,在夜总会打工。
一天深夜,莫姨突然被她从乡下赶来的爸从夜总会里揪出来,当街抽耳光,骂她不三不四,不要脸。温父刚好路过,看不下去,上前劝阻。
两人莫名其妙地就认识了。一个刚刚丧妻,一个刚刚丧夫。莫姨是农村出来打工的女人,自作主张在城里结了婚,结果丈夫出了意外身亡,乡下的爸让她改嫁,前提是不能带着女儿。
后面的细节温鹤不太清楚,总之两人好上了。莫姨怯生生地带着满脸好奇的温小杭,住进了温鹤家。
莫姨本想着一辈子不再嫁人,怕继父对温小杭不好。可温父对她好,对温小杭也好。所以莫姨想着,她这个后妈,也一定要对温父的儿子好。
温鹤没有为难她,只是抗拒。礼貌地叫一声阿姨,冷漠与戒备就横陈在面前,让她无法越前一步。
但这孩子很让大人放心,自己好好学习,自己照顾自己。
温父有意促进莫姨与儿子的关系,一次拿了五百块给莫姨,让莫姨带温鹤去买件羽绒服。
温鹤不想去,但温父开了口,不得不去。莫姨带温鹤去了本市最高档的商场,一家家店试了半天,最后自己倒贴七百块,给他买了件一千多块的羽绒服。
回家后,这事两人都没有提。
但那件被穿得很旧的羽绒服,现在还挂在温鹤的衣柜里。
饭吃到尾声,温父默默去前台结账,发现温鹤比他早一步,已经付钱了。这顿饭不便宜,也不知道温鹤平时是攒了多少压岁钱。
温父摇摇头,笑了。温鹤这说一不二的性情,真是他亲儿子。
出了餐厅,一家人在商场里随便逛了逛,回到家已四点多了。
温鹤拿出手机,还没点开邢文博的对话框,邢文博的信息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