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铺每天都被下铺气吐血(45)

　　小妹看了看他们，十几岁的小姑娘还是比较敢说话的，于是对老人说道：“祖爷爷，哥哥那么俊，头脑又那么好，怎么会讨不到老婆？再说时代不同了，现在讲究自由恋爱……”
　　“什么自由恋爱，你们这些年轻人都被外国的风气带坏了！”老人一柱拐杖，吹胡子瞪眼的：“我还没说你呢，大冬天露着个腿，穿那么短的裙子，像话吗？！”
　　“我没露腿，那是肉色保暖袜，里头带绒的。”小妹嘀咕道。
　　“再顶嘴把你那些小裙子都烧了！”老人最头疼的就是这个老小了，一点淑女样没有，尽整些不正经的。
　　小妹于是讪讪闭嘴了。
　　有了她的“出师未捷身先死”，王小天更不敢违逆老人了，而萧玉衡也有了一些凝重，正犹豫着要不要插句嘴，一个打扮挺时尚的中年妇女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开饭了。”这个中年妇女便是小妹的妈妈了，也就是王小天的姑姑，她丈夫去世好多年了，所以每年都在娘家过年。
　　客厅里的一行人于是纷纷起身去饭厅，王小天搀扶着老人，萧玉衡感觉近乎套的差不多了，于是走到老人另一边和王小天一起扶着他。
　　老人看了他一眼，浑浊的眼睛含上了柔和。
　　进入厨房，王小天的爸爸已经坐下了，而另一个微微发福的中年妇女还在忙活，她才是王小天的妈妈，穿着厚厚的棉睡衣，长发绾着，脸有些肉嘟嘟，但并不是横肉，而是透着红的圆润，所以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年轻一些，约四十岁。
　　虽然这位妈妈已经被生活压的不在乎形象了，能穿着睡衣在村里四处走动，但萧玉衡能看得出来，她年轻时应该是一个可爱类型的姑娘。
　　又看了眼文弱瘦高的中年男人，萧玉衡顿时觉得王小天能长的这么俊俏，也是理所当然的。
　　萧玉衡作为王小天的同学，自然坐在他的身边，红色的圆形木桌很大，一群人坐着并不拥挤，桌面不油腻碗筷也干净，就是挺老旧的，筷子都掉漆了。
　　萧玉衡作为头一次进村的富二代，表示从来没用过掉漆的筷子吃饭，但他这人牛掰在无论什么场合都能表现出相应的礼貌，所以等老人动筷之后，便很是淡定的用那掉漆筷子夹了个没见过的菜来吃。
　　那个菜是一大块的，嚼起来的口感很与众不同，而且还要像吐甘蔗那样吐掉渣滓。
　　“这什么？”萧玉衡很新鲜。
　　“花菜的根。”王小天回答道。
　　西兰花的根？萧玉衡意外了，他都是把菜根切了丢掉的，没想到还能这么煮。
　　这时候王小天的妈妈端着一盘鱼过来了，萧玉衡连忙起身帮她端，妇人显得有些拘谨。
　　“你吃。”王小天的妈妈说道，把鱼放下后又去炒其他菜了，萧玉衡本来想叫她也坐下来吃饭的，但见一桌人都习以为常了，于是默了默，也继续吃了。
　　王小天的爸爸还没怎么和萧玉衡聊过，于是客套的和萧玉衡说了句：“小天平时在学校里受你照顾了。”
　　“哪里哪里，他照顾的我。”萧玉衡笑着回答道。
　　自己儿子能带大学同学回家，做爸爸的很高兴，又和萧玉衡说道：“这是小天第一次带朋友回家，你们俩关系一定很好吧？”
　　两人对视一眼，继而王小天有些心虚的低下了脑袋，而萧玉衡微笑点头：“对，我们就睡上下铺，关系比其他人都要好。”
　　好到超乎你们的想象。萧玉衡在心里恶趣味的想着，并悄悄在桌子下面碰了一下王小天的脚。
　　王小天握着筷子的手一抖，然后不动声色的把掉到其他盘子里的菜重新夹起来放到碗里，并且把自己的脚给缩了回来。
　　一桌子没人发现两人的小动作，王小天的爸爸继续说道：“我本来还挺担心的，怕他以后结婚了连一个朋友都叫不到，现在多少能放心一些了。”
　　“……”王小天心塞了，为什么又谈到结婚这个话题？
　　难道……王小天有些忧郁的看向自己的父亲，怀疑祖爷爷私自给他定亲的事情他是默许的。
　　萧玉衡也有了和王小天同样的疑虑，本来老人就很不好对付了，若这位爸爸也是赞同的，那么事情要比他想象中严峻多了。
　　王小天没勇气问，萧玉衡则想法繁多，他沉静的思忖片刻，决定化被动为主动，不然再沉默下去，只怕王小天心理压力会越来越大，他也不利于引导事情的走向。
　　所以萧玉衡开口了，颇为直接的问王小天的爸爸：“叔叔也希望小天早点结婚吗？”
　　王小天紧张了，悄悄在桌子底下踩了萧玉衡一脚，而文弱的中年男人则微微一愣，继而看向了自己的爷爷。
　　老人吃着饭，看起来没什么反应。
　　“这个事……”王小天爸爸看起来很踌躇，脑袋低着：“小天本人的想法比较重要，他如果想早点结婚，我没有意见，他如果不想……”
　　中年男人看了看自己的爷爷，硬着头皮说道：“我也会支持。”
　　王小天和萧玉衡顿时轻松了，中年男人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他对定亲这个事情保持中立态度，但这样就足够了。
　　老人听了却是不悦：“早点结婚有什么不好？现在好多年轻人都不想结婚，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许是父亲中立的态度给了王小天希望，他也因此有了勇气，终于开口表露了自己的意思，只不过语气有点儿弱：“可是祖爷爷……我才念大二，现在结婚也太早了……”
　　老人看了曾孙一眼，板着脸说道：“你如果嫌太早，那和小慧谈两年恋爱，等毕业再结婚也可以。”
　　这已经是他的最大让步了，老人现在最大的希望就是能在咽气前看到曾孙也有了家庭，当然能抱上玄孙就更好了。
　　“可我……”王小天皱起了眉头，“我对那个小慧姑娘没有意思……”
　　老人一听顿时生气了：“怎么，对你祖爷爷选的媳妇有意见？你爸爸的婚姻都是我包办的，你看他现在过的不是很幸福？”
　　王小天爸爸听见老人谈及自己，不由有些尴尬，然后下意识的看向自己的老婆，站在不远处的妇人也正看着他，两人对视，虽然没说话，但彼此的眼底都有了柔和。
　　萧玉衡一直冷静的观察着在场人的反应，自然也将夫妻俩的对视看在了眼里，于是知道王小天爸爸对老人包办的这段婚姻是满意的，顿时心里警铃大作。
　　“不是……小慧姑娘很好，但是……”王小天见祖爷爷发火了，不免有些胆怯起来，“我……”
　　老人瞪着他：“你什么？”
　　王小天声音梗在了喉咙里，心底委屈的不行，就在他绝望的时候，坐在他身边的高大青年发话了。
　　“他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王小天猛地睁大了眼睛，继而惊慌的扭头看向萧玉衡，身体阵阵发凉，本以为他要把两人的关系透露出来了，却听他老神在在的说道：“而且也已经处于交往中了，实不相瞒，对方其实是……我妹妹。”
　　“？！！”王小天一脸震惊的看着他，萧玉衡悄悄踢了他一下，王小天便立马反应过来了，于是心惊胆战的收起情绪，摆出面瘫脸。
　　只见萧玉衡掏出了自己的手机，似为了验证自己的话一般，亮出了一张照片给老人看：“这个就是我妹妹，萧……小雪。”
　　坐老人另一边的小妹看到照片的一瞬间就喷了，而摆着面瘫脸的王小天则抽搐了嘴角。
　　那是……他穿女装时的照片……


第74章 欺骗
　　小妹的喷饭顿时让饭桌上的其他人都朝她看了过去, 王小天的瞪眼也就没有人注意到了, 萧玉衡在心里给了小妹一个点赞, 然后悄悄在饭桌底下用腿轻轻撞了他一下，示意他别露陷了。
　　王小天这才回过神来, 然后趁着其他人在叨叨小妹的功夫，扭头用眼神询问萧玉衡。
　　你搞什么呢？！
　　萧玉衡眨巴着眼睛看他, 一脸淡定。
　　别慌，配合着我。
　　王小天歪脑袋皱眉, 表示淡定不下来。
　　你这样会害死我的！
　　萧玉衡在桌子下面安抚的拍了拍他的大腿。
　　没事的。还是说你想和那个姑娘结婚？
　　王小天沉默了, 继而无声叹了口气，很是无奈, 而已经缓和过来的小妹看了他俩一眼, 心底是相当的佩服。
　　不愧是A大高材生，“眼”语十级。
　　“看你, 把饭喷了一桌。”王小天的姑姑教训着自己的女儿：“多难看, 这要是以后嫁人了怎么办？”
　　“咳。”小妹拍了拍胸口，尴尬的开口说道：“就……不小心呛了一下。”
　　一桌人看她没事了, 于是立马把注意力又回到萧玉衡身上, 都对王小天居然有女朋友这件事感到惊讶。
　　祖爷爷眼睛不是太好，盯着萧玉衡的手机看了好久，才语气缓慢的问王小天：“小天，这个……是你女朋友？”
　　“……”王小天心跳的飞快，从小到大就没对老人撒过谎，因此虽然很努力的控制着自己的表情, 但依旧透露出了一股局促不安，直到忽的感受到一只脚贴了过来，隔着裤子与他轻轻磨蹭，动作温和而又柔情，顿时迷惘的心便沉静下来了。
　　“是的。”王小天承认了，尽管还是带着不安，但已经能冷静的运转大脑了，“其实才刚刚交往不久，由于还没有到谈婚论嫁的地步，所以我本来不打算说的。”
　　萧玉衡在一旁附和道：“我妹妹也是A大学生，比我小上一岁，因为小天跟我关系要好，所以两人渐渐的也走得近了。”
　　萧玉衡的手机被王小天的家人开始传阅，除了知道底细的三个人，大家都觉得照片里的姑娘很漂亮，比村里的小慧高太多级了，对王小天的不愿也有了理解。
　　就是被王小天的小姑看出了些倪端来：“欸，这套衣服……”
　　王小天不等她说完就冷静的回答道：“这衣服我本来是买来送给我女朋友的，后来发现买大了，标签又给拆了，店铺不让退，就送给小妹穿了，然后给我女朋友又买了一套码数正确的。”
　　小姑了然，并没有产生怀疑，而小妹盯着王小天和萧玉衡看了看，露出了笑来。
　　“其实哥哥送我这衣服的时候我就知道他有女朋友了。”小妹笑嘻嘻的，给王小天做伪证：“长得可漂亮了！”
　　既然王小天已经有了女朋友，定亲的事情就显得不合适了，老祖宗又把萧玉衡的手机要过去一阵端详，然后皱眉说道：“这姑娘漂亮是漂亮，就是妆有点儿浓。”
　　老人家一直看不惯现在年轻人的打扮，女的穿个小短裙，上个楼梯就能看到屁股，一些男的也打扮的花里花俏，一点都没有以前的正派。
　　王小天的爸妈不发表意见，而小姑和王小天的二姐、三姐都认为这妆容挺正常的，不就是刷个睫毛膏涂个口红么？看肤色也没扑多少粉。
　　“现在小姑娘没几个不化妆的。”小姑说道，她开服装店的，见过浓妆艳抹的太多了，再加上心里也觉得老人武断的给王小天定亲并不好，于是给自己的侄儿说话：“而且小天能喜欢上人家，说明对方人肯定是不错的，爷爷你就放心吧。”
　　祖爷爷有些犹豫了，但小慧那孩子是村里难得的贤惠姑娘，他心底实在喜欢的紧，于是想了想，开始问两人关于那“萧小雪”的详细情况。
　　“你家哪儿的啊？”老人问道，想打听清楚了再决定。
　　“X市的。”萧玉衡见老人已经产生了动摇，于是连忙趁热打铁的吹捧自己的“妹妹”：“小雪很喜欢小天，是抱着结婚为目的的想法和他谈恋爱的，我随小天来之前，‘她’三番两次的叮嘱我一定要好好和你们相处。”
　　老人一听对方小姑娘还挺认真，好像也不嫌弃他们家是村里的，心里不由满意了几分，但仍旧有所顾忌，怕小天以后和那姑娘成不了，又错过了贤淑的小慧，于是还是打算再看看。
　　老人家肯退步，大家都是高兴的，也替王小天感到自豪，不仅考上了有名的A大，也交到了萧玉衡这么出色的朋友，甚至如今还有了一个顶漂亮的女朋友，都觉得他确实是出息了。
　　一顿饭闭，每个人都吃的很愉快，之后王小天以长途劳累为由，带着萧玉衡早早回房间休息去了，等房门一关，王小天用拳头轻轻打了萧玉衡的臂膀一下，很是没好气。
　　“你对我家人撒这样的谎，有想过怎么圆吗？”王小天皱着眉头，很忧虑：“即便能拖一时，也拖不了一世。”
　　“我当然没想着要拖一世，拖一时就够了。”萧玉衡说道，然后走到王小天的床上坐下，从自己的包里拿出睡衣来换，然后一边脱衣服一边说道：“咱们俩的事肯定不能让你祖爷爷知道，他比我想象中还要顽固，很多思想还停留在改革开放以前，根本不可能接受同性恋，估计知道了唯一的男孙儿喜欢男人得气死过去，那咱们的罪过就大了，所以我的想法是瞒着他，也给他留个好的念想。”
　　王小天看着他脱的只剩下一条贴身的四角裤，视线在那身精壮健美的身体上逗留了一会，然后垂下了眼睛。
　　“所以……你是等着他去世？”
　　“……我不是那个意思。”萧玉衡皱了皱眉，也不急着穿上睡衣：“但你要知道，人总是要遭遇生老病死的，而你祖爷爷的年纪……我并没有任何不希望他好的想法，我只是单纯从现实方面来考虑问题，咱们不会偷偷摸摸太久的。”
　　萧玉衡说的委婉，但表达的意思已经很清楚了，王小天也觉得他说的很实际，然而……他并不好受。
　　“我不想欺骗他。”王小天说道，低着脑袋有些丧气：“这让我有种罪恶感。”
　　“那么你要按照他的意思和那个女的结婚吗？”萧玉衡朝他走了过去，并抱住了他：“如果你为了尽孝道而一昧的委屈自己，抛弃自己的想法和幸福，那么你就是在愚孝。”
　　王小天沉默了，他很彷徨，他也是不满祖爷爷的做法的，可是他希望能堂堂正正的让他改变主意，而不是靠欺骗的手段。
　　但可能吗？王小天扣心自问，如果不靠欺骗祖爷爷会放弃撮合他和那姑娘的念头吗？答案是不可能的。
　　所以王小天深吸了一口气，有了决定。
　　“好，咱们瞒着祖爷爷。”王小天说道，然后抬眼看萧玉衡：“那我其他家人呢？当他们为我感到高兴的时候，却得知了真相，他们该有多难受？”
　　“所以咱们今天晚上就偷偷摸摸去跟他们坦白。”萧玉衡早已想过这个问题了，他一手搂着王小天的腰身，一手抚摸着他的后脑，言语温和的引导着他：“不要害怕，你的家人都是爱你的，所以他们一定会理解我们的。”
　　王小天心惊起来：“你是说今晚我们两个就……”
　　“不不，只是跟他们坦白那个谎言而已。”萧玉衡可没王小天想的那么鲁莽：“我还没有摸清你爸妈的想法，放心，我跟你保证过的，我不会轻举妄动。”
　　王小天闻言长松了一口气，如果只是坦白谎言的话……
　　“好！今晚我们去找他们！”王小天坚定了目光，他只是个普通人，他也想追求个人的幸福，虽然很意外自己的爱出了差错，但他觉得……他这辈子大概不会再有像这样的一段感情了，所以他也想拼搏一把！
　　看着眼前的男人，王小天的眼底有了水意，他忽然想亲他，所以他微微抬起了下巴，萧玉衡眸光一动，嘴角荡漾出微笑，他没有动，他想让王小天自己吻上来，然而……
　　两人的嘴唇间隔仅有一公分之时，王小天停住了，他近距离的看着萧玉衡，黑漆漆的眼睛复杂的眨了几下，然后轻轻将他推开了。
　　“去把睡衣穿上吧。”王小天低声说道，把视线从他身上移开了：“会感冒的。”
　　萧玉衡有些失望，不过很快就恢复了平常心，虽然王小天从来没有承认过爱他，但是他知道终有一天他会听到的。
　　换上睡衣，两人躺倒在了床上，王小天的被子用了很多年了，所以有点儿重，保暖效果也不是太好，但好在两人互相贴着，倒也不冷。
　　并肩躺在床上商量了一下说辞，王小天紧张且不安着，等时间到了晚上十一点，两人确定老人已经睡熟了以后，然后从温暖的被窝里爬了起来。
　　“准备好了吗？”萧玉衡看着王小天。
　　王小天套上棉外套，然后深呼吸了一口气，继而目光刚毅的看向他，用力点头。
　　“嗯！”


第75章 坦白谎言
　　农村的夜晚很安静, 再加上又是冬天, 连蝈蝈的叫声都没有, 所以一有什么风吹草动都很明显，谁家的狗吠一声方圆百米内的邻里都能听见。
　　而一栋红砖农舍的二楼, 隐约传出了刻意压低的人声。
　　“所以……你们晚饭那会是骗我们的？”王小天的小姑说道，坐在王小天的床角处, 眼睛看着另一边的王小天和萧玉衡。
　　王小天点头，坦白过后反而心情轻松起来了：“我并没有女朋友。”
　　一家人面面相觑, 王小天的爸妈对视一眼, 继而爸爸疑惑的开口询问：“那照片上的那个姑娘是？”
　　王小天心一跳，好在已经和萧玉衡串通好了说辞, 所以还算淡定的回答：“她是我们的学妹, 我跟‘她’关系还算不错。”
　　萧玉衡附和道：“为了让祖爷爷放心，我才撒谎说她是我妹妹的, 我若是哥哥的话, 老人家也会信服一些。”
　　顿了顿，萧玉衡又补了一句：“‘她’其实有男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