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听话。陆朝空你睡床……啊——”
纪拾烟话没有说完, 忽然整个人被腾空抱了起来,他慌忙去搂陆朝空的脖子。
陆朝空把他放在了床上,给他盖好被子, 又重复了一遍:“听话。”
纪拾烟不动了,两只手抓着被子边缘, 露出半个脑袋、眼睛跟着陆朝空的动作在转,看后者在床边地毯铺好了一床被褥。
“谢谢队长。”
纪拾烟说,而后想起什么, 改口:“谢谢陆朝空。”
“不用。”
“陆朝空……”
陆朝空边铺床褥、边应声:“怎么了?”
纪拾烟睁着大眼睛看他:“你能不能离我近一点。”
陆朝空动作一顿。
片刻, 他把床褥卷了起来,走过来挨着床边重新铺。
离得近了, 随着陆朝空弯腰的动作,纪拾烟忽然看见他的颈侧多了一条若隐若现的黑色绳子。
纪拾烟立刻想到了在陆朝空给自己建的玫瑰花圃时见过他带那个十字架藤蔓的项链,立刻出声:“你的项链……”
陆朝空抬头:“嗯?”
“是一直戴着的吗?就那天取了出来。”
陆朝空:“嗯。”
纪拾烟明白了,那个项链陆朝空平时应该一直都戴在里面,只不过祭奠自己的时候放在了外面。
那个图案……
纪拾烟想,果然和前世的自己有关系。
什么时候想个办法旁敲侧击问一下。
耳边突然传来陆朝空的声音:“要关灯么?”
纪拾烟微愣,抬眼:“为什么这么问?”
“不是刚做了噩梦么,有光亮也许会好一点。”
“这样啊……”
纪拾烟于是明白是自己多想了,陆朝空怎么会知道自己怕黑。
他犹豫了片刻,道:“应该不用了吧。”
“嗯。”
陆朝空熄了灯:“害怕了就给我说。”
空气陷入了安静,陆朝空房间的窗帘没有完全拉上,几缕皎白的月光透过里面那层薄纱洒了进来。
纪拾烟又开始盯着天花板发呆,鼻尖萦绕的淡香让他的心很宁静,只是依然没有什么睡意。
一会儿后,他悄悄翻过身,双手搭在床沿上,垂下脑袋去看陆朝空。
陆朝空睁开了眼。
“诶。”
纪拾烟道:“你没睡着啊。”
“嗯。”
陆朝空的瞳孔依然很深,内里却有微不几见的温柔,语气清淡:“睡不着吗?”
“可能睡多了。”
纪拾烟隔空与他相望着,突然问:“我要是掉下来,会不会砸到你?”
然后他自己回答了自己:“是会砸到你诶。那怎么办陆朝空,你得接住我。”
“好。”
陆朝空笑:“我接住你。”
“真的吗?”
纪拾烟似乎执着上这个问题了:“万一你睡得很沉,我扑通一声掉了下来,你还没有反应过来,那我会不会砸疼你。”
“不会。”
纪拾烟强调:“我很重的。”
“你不重。”
“我……”
纪拾烟妥协了:“好吧,我确实不重,我太矮了。”
陆朝空又笑了一下。
他的烟烟,小时候就在纠结身高,长大了还在纠结身高。
不过幸好,那段时间受到的伤害、濒临死亡的恐惧与绝望,并没有在他心里留下不可逆转的伤痕。
只有在面对池眠时他才会被往事影响,那自己,就尽全力保护住他吧。
岁月漫长,愿爱可抵艰难时光。
“陆朝空。”
纪拾烟那种柔美的小脸忽然放大,温热的触感覆在了自己的肌肤。
陆朝空回神,微怔:“怎么了?”
因为弯着上半身,纪拾烟的声音带了点鼻音,胳膊伸直、指尖无比认真又轻缓地抚过陆朝空的眉间:“你不要总是有心事。你要多笑一笑。”
陆朝空怔住,就这么静静注视着纪拾烟,窗外茭白的月为他的银发镀上一层细腻的光,男生那双浅色的眸子有一丝担忧、更多的却是关心与安抚。
陆朝空张了张嘴,喉咙却不受控制地一梗,半晌没有说出话。
纪拾烟却在抚平他的眉眼后,重新缩回了被窝,床沿外只露了两只眼睛望着陆朝空:“我努力去睡了。晚安,陆朝空。”
“嗯。”
陆朝空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晚安。”
看着纪拾烟探出的那半个脑袋也收了回去,陆朝空缓缓合了眼,无声地在心里说。
晚安,纪拾烟。
-
“池总,监控修复了。”
池眠没有说话,指尖有一下没一下敲着桌面,唇边挂着和煦的笑意。
他越是这么笑,身边助理和保镖就越心慌,站在那里大气也不敢出一个。
“陆朝空是亲自来的?”
“是的。”
池眠笑了下,点开监控录像,视频里光线并不好,只有在陆朝空开了手表亮度后才能看清一些。
他的目光落在陆朝空怀里的时言脸上,语气温柔似乎是在斟酌那两个字:“时、言。”
然后在看到陆朝空公主抱抱起时言时,身体向后懒懒靠在了椅背上,自言自语:“陆朝空,我真是越来越看不透你了。”
池眠朝助理抬了下下巴:“下场CJ和KPG的比赛是什么时候?”
“池总,很快了,就是夏季赛揭幕战。”
“在哪个地方?”
“因为春季赛决赛是在我们的主场,这次便在KPG。”
池眠按了暂停键:“安排一下。”
助理迟疑了一秒:“池总,可是那天老爷举办了家宴。”
池眠的脸瞬间就冷了下来,眼底有掩不住的厌恶:“不要给我提那个老东西。”
“是。”
助理立刻应声:“这就给您安排。”
“等下。”
池眠突然叫住了他,唇边又扬起浅笑:“不用跟队,坐在观众席第一排、KPG下路组的正前方。”
助理这回没有犹豫,直接应下了。
“还有那个,Harry Winston新出的Emerald腕表,选个浅蓝色表带纯白色表盘的定制款,以我的名义送给颜郁,刻上他的id。夏季赛礼物。”
“是。”
助理笑了笑:“颜先生收到后肯定会很高兴的。”
池眠“嗯”了声:“让他收到后戴上给我拍张照,这款表盘和表带都很细、珍珠与钻配他的手腕很好看。”
“明白!”
-
纪拾烟这夜倒是很快就入睡了,再睁开眼,天光已经大亮。
他揉了揉眼,突然想起来自己昨天是在陆朝空的床上睡的,翻身往下看,却发觉陆朝空已经不在了。
地毯上的床褥也被收拾了起来,房间整洁干净,书桌与衣架都透着一丝不苟。
纪拾烟站起身,光着脚去拉开了窗帘。
阳光一下全部洒了进来,五月初的温度刚好,暖烘烘着令人惬意。
纪拾烟突然看到桌上有一张字条:[时言,公司有事我先走了,尽快回来,晚上我们和BU约了训练赛。——陆朝空]
都说字如其人,陆朝空的字体很凌厉,笔力锋锐,入木即可三分。
不知道为什么,纪拾烟觉得这个字体有那么一丝眼熟。
他注视着字条看了一会儿,还没想起来为什么熟悉,忽然外面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
“队长!队长你在吗?”
是简北寒的声音,透着焦急:“时言不见了!他手机就在枕头边,但是人不见了!队长!!”
纪拾烟愣了下,这才想起来自己昨天来的时候没有关紧门,也没有拿手机。
但是自己出现在陆朝空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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