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盛景想了想,“跟我来。”
他带林澜回到自己房间,登陆自己的学校账号,显示已经被注销。
他又通过关系找到新的号,进入学生会的内部资料,调出了那三年的贫困补助金名单,林澜把眼睛看疼了都没找到自己。
“没有我,”林澜震惊了。
他记得自己是个孤儿,是在孤儿院长大的,原主身上也有孤儿院的部分记忆,说明他也在孤儿院呆过。
什么样的情况,能让一个没有身份的孤儿以贵族子弟的身份进入贵族学校?
林澜想破了脑袋也只能想到一个,那就是:领养。
他第一反应就是:“队长,我想回孤儿院看看。”
肖盛景没有第一时间反驳他,想了想,说:“你来回都快两天的时间,会耽误比赛,等常规赛结束吧,我陪你去。”
林澜点点头,反正也没有几天了。
只要找到领养他的人家,就能知道原主的生活轨迹到底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
林澜回到房间,又收到谢子路发来的消息,他这几天回国了,想跟他见一面。
自从知道谢子路有精神病后,林澜就不敢跟他见面,他还是用之前的借口搪塞他:我要训练,没时间。
谢子路依旧没多说什么,只回:好。
林澜把手机扔到一边,洗了个澡。
水声在耳边哗哗作响,林澜想了很多事情,想到最后脑子都不够用了,他决定还是先好好睡一觉再说。
他从浴室出来,收到谢子路发来的视频邀请。
林澜下意识点了拒绝,那边也没什么反应,只是过了两分钟又打了过来。
这一次林澜思考了很久,最后还是点了接受。
视频里看不到谢子路的脸,只看到下颚往下的部分。
背景是一片漆黑的夜色,他靠着栏杆,听得出来风很大,衣服头发都在风中被吹乱了。
“林澜,”他忽然喊他的名字,好像喝了酒,声音有点潮湿,“你今天的比赛我又没赶上,但我在车上看了直播,打得很好,跟以前一样好,你好像都没怎么变过,为什么?”
林澜不知道他打这个视频是什么意思,打了也不看镜头,说些莫名其妙的话,“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感觉我那两次遇见的人,和你现在一模一样……”谢子路换了个角度,正好可以看到他的脸,他盯着镜头,脸上有喝醉后的红斑,刘海已经被他胡乱揉成一团,白皙的皮肤上留下过敏一样的红斑,还有抓挠后留下的红印子,“一样的操作,一样的脾气,一样的说话口吻,就好像这五年过去你一点都没变……”
林澜皱了下眉,谢子路居然喝酒会过敏。
他怎么还敢喝成这样?
谢子路不需要他的回答,看着镜头自顾自地说着:“你怎么会一点都没变?他平时都不把你放出来的吗?你就这样一直被他关着,呆着黑暗里,看着他像个废物、废物一样,窝窝囊囊地活着,你该有、该有多难受……”
林澜知道他把自己当副人格了,他没有插嘴,静静地等他说下去。
“这种废物,就不应该存在,他才是该待在黑暗中的人,”谢子路的语气里带着浓浓的恨意,而后又发出畅快的大笑声,像个神经病一样,在天台上用尽全力地喊了一嗓子,整个人都舒展开了,“林澜,废物就该待在自己该呆的地方,我说得对不对?”
林澜又不是精神病,他没办法跟谢子路共情。
他甚至搞不懂谢子路为什么要跟自己说这些,他为什么对原主的人格这么感兴趣?
谢子路看向镜头,固执地要一个答案:“林澜,我说的对不对。”
林澜想了想,还是决定点头。
谢子路又“咯咯”笑了起来,他太瘦了,骨骼分明得吓人,那些过敏抓挠后留下的印子看着都疼。
“林澜,我就知道我们是同一种人。”
他说完有些喘气,然后从栏杆的这边翻到另一边,镜头晃到深不见底的街道,足足有三十层高,把有恐高症的林澜吓得够呛。
谢子路这个疯子!
他刚才居然一直站在栏杆外面!
谢子路从危险区域翻进来,拿起手机,大口大口喘着气然后忽然又笑了,说了一句让林澜非常毛骨悚然的话:“我们都是同一种人,我们的出现都是为了消灭那个不够完整的自己,改变这糟糕透顶的人生……”
林澜从头皮麻到了脚后跟。
艹了,原来谢子路的这句话是这个意思!
他不是把自己当病友了,而是他把林澜当成跟他一样从懦弱主人格中衍生出来的副人格,所以他才会那么希望副人格干掉主人格。
林澜已经后悔接这个视频了,他感觉自己知道了谢子路的秘密,以后肯定会免不了麻烦。
但是现在挂掉也不太可能,他硬着头皮问他:“你怎么消灭他的?”
“消灭?呵呵呵……”谢子路又笑了起来,他喝了一口手中的酒,眼神冰冷而发狠:“他们这样的懦弱者根本就不需要我们动手去消灭,他们自己就会受不了,主动离开,这不是很符合达尔文进化论吗?适者生存,劣者淘汰。”
谢子路看向镜头,醉醺醺的眼睛里有很真的东西,“林澜,我们都是被选择留下的,我们是胜者,生来就是要掌控一切的,没有什么能将我们打倒。”
他声音被酒精浸染后有些微哑,在黑暗中迷人而又危险:“林澜,我很期待看到你夺冠的样子,不要让我失望……”
林澜一阵毛骨悚然后又冷静了下来,在谢子路的眼里自己和他是盟友,只要自己不露馅,就算知道他的秘密也不会有危险。
心跳开始变快,林澜冷静问他:“我的主人格是你帮忙消灭的?”
“呵呵呵……我承认我推了一把,但是林澜,我说过他吃药跟我没关系,你不用在我身上白费功夫了。”谢子路说完侧头喝了一口酒,他的脖子上有一个很不起眼的纹身,特别小,像是蜻蜓还是蝴蝶什么的有翅膀的小昆虫。
林澜还没看清,纹身又被衣领遮挡。
“今天跟你聊得很开心,”谢子路半蹲在站台上,埋头看着手里的酒瓶,在这一刻倒是显露出几分孩子气的脆弱,“每次我觉得这世上只有我一个人的时候,只要一想到你,就一点都不孤单了……林澜,你对我很重要,一定要长命百岁地活下去……”
他说完抬头,看着镜头又笑了一下。
脸上过敏留下的红疹越来越严重,他的呼吸很急促,起身间酒瓶被他打碎了,整个人忽然就栽向碎片玻璃……
林澜隔着屏幕都感觉到疼,他挂掉视频电话,帮谢子路打了个120。
谢子路被送到医院,第二天清晨6点,他还给睡懒觉的林澜开了个视频电话。
电话那头的谢子路头上、脚上、手上全部都包了白布,唯一仅剩的手正在拿手机。
虽然看起来挺惨的,但他好像心情还不错,像个孩子一样笑嘻嘻地给他看医院发的早饭:“这家医院的饭太难吃了,不推荐。”
林澜困得眼睛都是肿的,无语地看着谢子路,“大清早打电话,就跟我说这些?”
“我一晚上没睡。”
“你自己作的。”
“我都进医院了,你还睡得这么香。”
“关我屁事。”林澜直接挂电话,神经病啊,早上六点给他打电话。
谢子路又笑了起来,“起床气这么大。”
他啃了一口手里的馒头,细嚼慢咽,吃完一口又一口,其实也不算很难吃。
他心情很好地看向窗外的树木,起得早还能听到鸟叫声,真好啊。
“谢少,”保镖急匆匆来到他耳边,低声说:“姜熙不在纽约,她好像回国了。”
谢子路的神情忽然又冷了下来,他起身看向墙上的挂钟,滴答滴答,机械声在房间里冰冷地重复着。
林澜挂断电话又睡了很久,一直睡到太阳晒屁股才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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