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与魔法与清流(119)

　　切斯娜：“宗教信仰还是其他方面？”
　　肖恩：“劳烦您都讲讲。”
　　“别说‘您’，都把我喊老了！”五百八十岁的切斯娜捧着娇俏明丽的小脸，不高兴地说：“人家永远十八岁，比你还年轻呢。”
　　肖恩：“……哦。”
　　切斯娜继续说道：“索斯地区真正消停下来不过五百年光景，而且权利过于分散，除了普兰汀树神殿是当初的国王出资建造，其他城邦都是我们自己花钱进驻的，要说影响力还真不如根深蒂固的光明教。”
　　至于萨满教的神殿就更少见了，因为地理跨度太大，大部分兽人也很难适应炎热潮湿的气候，
　　同样炎热但相对干燥的霰曦恩公国那边倒是还有不少阔耳狐族、狞猫族兽人受到民众追捧，索斯这边却只有零星的几个黑豹族萨满守着冷冷清清的神殿。
　　可能黑豹族兽人过于凶悍的长相也造成了一定阻力，毕竟大部分智慧生物在理解并皈依某个信仰之前，都是肤浅的外貌协会成员。
　　“怎么会呢？”顾清和觉得这两种以自然崇拜为重点的教派比一看就很假大空的光明教靠谱多了。“而且这边很热闹啊，供奉生命树分枝的主殿都挤满了人。”
　　“你们再仔细看？”切斯娜翻了个白眼。
　　夫夫二人探头看去，发现很多人忙着挑选购买月光森林特产的香料和圣油，少部分当作正常贡品摆放到“树神”前的祭坛上走个过场，大部分直接揣进自己兜里带走；几个年轻人正千方百计地搭讪美貌的精灵族祭司，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还有几个打扮很有艺术气息的人架起画板，认真临摹神殿的壁画；为数不多的正经祭拜者点燃香料，口中念念有词“树神保佑我们家族多子多福”……
　　这场景仿佛走进什么旅游景点。
　　顾清和：“……你们还包揽求子业务？”
　　切斯娜小声说：“哪儿能呀，生命树要生也只能生精灵族崽子，都是别族以讹传讹，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对了，送你们一对儿护身符，可以保佑事业顺利、感情和睦的。”
　　她说着，顺手从覆盖一整面墙的架子上摘下两个精致的木雕护身符，帮两人别在左胸的位置上，这个地方也是游客、不、信徒最爱浏览的树神殿特色之一，来买东西的情侣很多。
　　“比起发展信仰，你们光发展商业了吧？”肖恩一语道破玄机。
　　“怎么会呢？”切斯娜可疑地脸红了一下，挣扎道：“我们也有很多虔诚的信徒……”
　　“日安，切斯娜大人！”坐在旁边桌台后的年轻小祭司刚送走一波客人，一边洗牌一边向他们打招呼。“嘿，帅哥，要不要算一卦？给你们友情价！”
　　切斯娜跟着撺掇：“这儿就属他最准，算吧算吧！”
　　肖顾二人入乡随俗、从善如流，小祭司则指点他们如何切牌，不一会儿，各种图案奇异的卡牌铺了满桌。
　　“嗯……你们三年后就会有孩子！”小祭司又指出散落四方的几张卡，信誓旦旦地说：“恭喜恭喜，是个女孩，健康活泼还很聪明！”
　　切斯娜看了看这两个如假包换的人类男性，陷入了沉默。
　　不过男男生子在匹斯兰是天方夜谭，对当今地球科技来说却稀松平常。
　　夫夫二人挺高兴的，这句预言里可提取的信息太多了——一、行动组的任务很快就要完成，二、反穿越游戏舱制造不是难题，他们都能平安回到地球，三、他和肖恩的基因融合很成功，四、宝宝健康！
　　切斯娜尴尬地说：“那个，这一卦就算免费……”
　　“不用，他预言真准！”
　　顾清和喜上眉梢，大方地撒了一大把金币作为卦资，肖恩直接甩出一小颗起码值500金的绿色魔晶石，两人一个挂着“人傻”上联、一个挂着“钱多”下联，横批“速来”。
　　切斯娜眼睛一亮，放下神职人员的矜持直接带他们来到一座沿街的偏殿——里面既无神像也无礼器，反而摆满了顶天立地的书架，从厚重的史学典籍到轻薄的儿童连环画应有尽有，可以说是名副其实的精灵族树神（图书连锁）店了。
　　“来都来了，买一本《古精灵语与现代通用语对照辞典》吧。”什么宗教信仰都没有文化传播重要，切斯娜抱出一本厚达十五公分、足有四开大的大部头，热情推销道：“此书图文双解、详细精准，是居家旅行必备好书，走亲访友送礼佳品！”
　　肖恩婉拒：“……不了谢谢，我们今天过来是有别的事情相商。”
　　切斯娜遗憾地将辞典放回书架，用古精灵语小声嘀咕了一句什么，然而两个地球穿越者的翻译系统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出版业严冬”、“实体书萧条”、“这么多库存可咋整”……
　　肖恩假装没听懂，把普兰汀王宫的事儿和精灵族大祭司说了一下，算是提前帮尹教授打个招呼。
　　切斯娜激动地搓手手：“嗨，多大个事儿，我们精灵族揭露的宫廷秘闻还少吗？大部分君主要么直接认了要么就是忍了，这一千年来还是第一次有人考虑谈条件。”
　　肖恩：“所以说简版五十年史延后公开……”
　　大祭司仿佛会读心一样，爽快地说：“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留一个商量的余地嘛。”
　　史笔如刀都是浮云，肖恩和顾清和闭着眼睛商业吹：“精灵族才思敏捷、进退有度、高瞻远瞩、独具慧眼，怪不得财源广进，吾等佩服佩服！”
　　切斯娜羞涩一笑：“哪里哪里，都是女王和长老们的功劳。”
　　三人正说着话，尹教授的马车便停在了树神殿门口，他被精灵族祭司直接领到了书店、哦不、知识的殿堂中。
　　老乡相聚分外激动，尹教授常年宅居深宫，只是偶尔出差几趟，本以为这辈子就这么过去了，想不到研究所真的派人来接他了！他瞬间把王命抛到脑后，拉着老乡打听起了同僚们的消息，肖顾二人也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肖恩：“对了，您在这儿为什么自称伊利亚？”
　　尹教授，华语名尹行知，外语名Xingzhi·Yin，无论哪个对匹斯兰原住民来说都别扭拗口，至于为什么选择和伊教授同名……
　　他咳一声，不太自在地说：“就是比较顺口，一瞬间想到了嘛……”又状似随口一问，“对了，你们找到他了吗？大家都还好吗？”
　　顾清和就重点把伊教授的情况讲了一遍，然后将行动组接下来的计划和盘托出，包括大家去斯塔贝利大公国集合的决定。
　　“各位同志效率很高，相信剩下的三位教授也能很快找到。”伊教授笑容满面、连连点头：“我没啥可准备的，跟大家在一起去哪儿都行，我们这就出发？”
　　切斯娜出去了一会儿又端了四杯果汁进来，刚好听到后半句，疑惑地插嘴道：“出发去哪儿？我们不是要谈修改编年史的条件吗？”
　　尹教授摸着光头哈哈一笑：“哎呦，瞧我高兴的，差点儿把正事儿忘了。”
　　无论对精灵族还是对尹教授来说，肖、顾二人都不算外人，切斯娜把树神殿里备份的《索斯王国编年史2980-3030》搬出来，四人团团围坐，开始了热烈讨论。
　　“这样和你说吧，这一段是白纸黑字的史实，掐不了。”切斯娜指着揭秘现任国王出身的内容，说道：“篡改也是不可能的，但是我们可以将面向民众的简史书籍再延后五十年公开、到时候就出一个百年合订版。”
　　前王太后所出的大公主远嫁地方贵族、孩子跟了夫姓可暂时不予考虑，而大王子已有两个儿子、长子都15岁了。健康的子嗣意味着后继有人，索斯历史上有时出现王太子之位迟迟不决的情况，王孙的存在也是重点考虑的要素，大臣们心中的天平也会因此倾斜。
　　沃纳特即位时间短是一点，感觉王位受威胁主要还是因为没有子嗣。
　　尹教授倒是觉得沃纳特从小接受专为王储设计的教育方式长大、又有老国王的言传身教，和他散养的大哥大姐和过分娇养的弟弟相比不知要优秀多少，性格也好……总之尹教授很看好他。
　　沃纳特现在已经是板上钉钉的国王，和王后感情不错，而且其家族势力不输大王子母族，别人想把他拉下来绝非那么容易，再给他五十年时间肯定王权稳固、儿孙满堂了。
　　尹教授接受了百年合订版的提议：“好，那我们来谈谈条件吧。”


第一百一十章
　　尹教授提前了解过沃纳特国王的上限在哪里, 那可真是抬头望去遥不可及，但他也没有一上来就急着表现诚意自曝家底，而是先问明白树神殿的要求再谈判, 达成目的所需的代价当然是越低越好。
　　只是没想到精灵族的脑回路一开始就和他不在一条线上。
　　切斯娜表达了自己的宏图大愿：“我要索斯的所有学校都将古精灵语设为必修课程。”
　　尹教授：“……”
　　他沉思了一下，顺着这个思路说道：“祭司阁下，您也知道当今国王的影响力远不如从前的王国时代……”
　　“不要称呼‘您’，人家才十八岁呀！”切斯娜忽闪着水灵灵的大眼睛，“还是叫我娜娜吧，伊利亚爷爷～”
　　爷爷……单看外表谁能想到他这个人类的年龄还不足她零头，这个精灵族的祭司堪称装嫩的一把好手。
　　其实就算是在地球上，男女因性别不同、对辈分上也有不同的执着。比如随便什么人喊一位年轻女性为“阿姨”，她必然气到变形恨不得手撕对方八辈祖宗, 但喊一位同样岁数不大的男性为“叔叔”，他肯定乐颠颠地答应“哎～乖侄砸”。
　　“好的，娜娜。”尹教授通体舒泰，继续说道：“沃纳特陛下只能下令普兰汀一城的学校必修古精灵语，虽然听起来心酸，但现实就是如此。”
　　切斯娜：“周边几个王族和姻亲的城邦呢？”
　　尹教授：“这个……我们会尽力劝服。”
　　切斯娜心中一喜, 普兰汀城在最乱的年代都从未受过战火波及, 这里的中央魔法学校也是所有索斯城邦中规模最大、发展最好的，带头作用毋庸置疑, 加上关系近的大城邦分校有好几个，既不索贡又不干政，只是让学生多修一门课想来不难实现。
　　不一定每个城邦都有大型综合学校, 小学却是哪儿哪儿都有的，上级教育机构对古精灵语的要求提上来，那些小学会自发地增设课程，至于怎么跟城主和校长们交涉就不是树神殿关心的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