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荒谬(19)

　　他和单杭，原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这两天他总觉得这种快乐是偷来的、借来的，怎么都想不到，这么快就要被收回。
　　“你……要走了啊？”
　　单杭盯着他的眼睛，抬手蹭了蹭他眼角。
　　“问你个问题。”
　　“嗯。”这么简单的一个字，纪可言发出声的时候都好像在发抖。
　　“如果我让你跟我一起走，你会愿意吗？”
　　“我和你一起走？”纪可言很是惊讶。
　　“对，”单杭说，“回到我生活的城市，那里有我的家人我的朋友，还有我的工作我的生活。”
　　纪可言吞咽了一下口水。
　　他其实很想毫不犹豫地点头，但是又有些害怕。
　　这个地方对于纪可言来说，是他躲避现实的世外桃源，他用了很长时间去调整自己的心情才有了今天平静的生活。
　　他很爱单杭，也很想跟单杭走，但是向来胆小的他，不知道未来等着他的会是什么样的生活。
　　纪可言仰头看着单杭。
　　“你愿意吗？”单杭轻声问。
　　温水还在往下淋，顺着纪可言的肩膀，温柔地包裹着他。
　　就像是单杭的拥抱。
　　他舍不得推开对方。
　　纪可言点了点头：“愿意的。”
　　怎么可能不愿意？
　　他的人生早就没有什么追求了，是单杭带着他走进一个奇妙的新世界，他愿意为了这个人勇敢地去尝试一切可能。
　　他要去新世界里摘花给单杭，哪怕花茎布满了刺，他也愿意把那些刺一一拔光，然后把自己和花朵一起献给单杭。
　　“我们什么时候走呢？”纪可言想，他要走，得跟兰琪说一声，她一定会很舍不得自己，他也舍不得她。
　　纪可言问完，单杭突然笑了。
　　“明天吧。”单杭说，“今晚就收拾行李，明天你就搬去我那里。”
　　“什么？”纪可言一脸茫然。
　　“其实……”单杭说，“我上午跟总部的领导谈过了，申请留在这里。”
　　“啊？”这回纪可言真的懵了。
　　“收到文件之后，我想了一个多小时，我不能那么自私地让你跟我走。”单杭说，“或许，对于我们两个来说，在这里生活更合适，而且，我也很喜欢这个地方。今早去上班的路上看到一对新人准备去海边举行婚礼，我想，以后我们也可以去那里办婚礼。”
　　纪可言看着他，完全说不出话来。
　　“小城市么，生活总是更容易些，我们可以在这里买套小公寓，两个人生活，咱们俩的工资加在一起，能过得很不错。”单杭说，“在这里，我不用经常加班经常出差，反正我也不是什么有野心的人，拿着差不多的薪水，跟喜欢的人安安稳稳过一辈子，我觉得很值得。”
　　“等一下！”纪可言打断了他。
　　“单杭……”纪可言眉头紧锁，看着对方说，“可是，你不能……你父母……”
　　“我会处理的。”单杭说，“身为一个男人，这些问题不应该让我的伴侣去操心。你只需要相信我，然后安心地和我在一起就够了。”
　　纪可言不知道顺着自己眼睛流下来的是眼泪还是头顶淋下来的水。
　　他从来没有奢望过有一天有人会对他说这样的话。
　　可是，单杭就这么平静地说出来了。
　　“我何德何能……”
　　“别说这种话。”单杭说，“我又何德何能被你爱了这么多年呢？”
　　“可是，我不值得你这样。”
　　他把眼睛通红的纪可言轻轻揽入怀中，带着笑意说：“你让我体验了爱情，光凭这一点你就值得。”
　　他笑：“更何况，你漂亮又可爱，谁说不值得？”
　　漂亮又可爱。
　　单杭到现在依旧在回忆两人重逢的那个午夜。
　　光线昏暗的酒吧里，纪可言慌张逃跑的样子，漂亮又可爱。
　　“这太……荒谬了。”单杭发现他爱上纪可言的时候，对自己说，“我爱上了一个穿着裙子的……男人？这太荒谬了。”
　　这太荒谬了。
　　他真的爱上了。
　　而且还打算一直爱下去。
　　【完】
　　（行。完结。我爽完了。有缘再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