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不对心(32)
梁嘉言翻了个对方并不能看得到的白眼:“不是,大哥,你知不知道今天是我私人时间,我还要陪千千啊……”
“上次和日本那个合同,还是出问题了,你马上过来。”说完,周渺就把电话挂了。
梁嘉言急急忙忙赶到周渺的办公室,周渺正在训诫负责人,看得出他心情差到极点,脸黑得跟个锅底似的。梁嘉言不愿意往枪口上撞,抱着胳膊在门口等人出来了,他才走进去,道:“哎,这谁惹我们周总这么大动肝火的!”
周渺一把将领带扯了下来,用力丢在桌子上,烦躁地道:“是国外工厂,他们在合同上弄了点小心思,翻译过来有点问题,负责这方面的人也没认真检查……这个纰漏弄不好,我们这批东西就相当于在贴钱卖,费劲不讨好!”
梁嘉言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收起玩笑的态度,坐到周渺身边去看合同。
等到晚上,郑平洲进到周渺办公室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周渺靠在黑色皮质沙发上,衬衫解开了两颗扣子,露出一截细长的脖子,而本该戴在脖子上的领带,被皱皱巴巴地扔在桌子上。最让人不顺眼的是,周渺身边还坐着个梁嘉言,他整个身子都靠过去,抻着脖子看周渺手里的材料。
他现在怎么看梁嘉言,怎么觉得他两面三刀、人面兽心,恨不得亲手把梁嘉言那层伪装撕下来,露出他内里那颗肮脏黑透的心!
但现在不能打草惊蛇,郑平洲做了几次深呼吸,将愤怒压了下去,拎着餐盒走到两人面前,重重地往桌子上一放。
梁嘉言听到声音,抬起头,没想到是郑平洲来了,有点惊讶地道:“郑平洲?你怎么来了?”
这本来是一个非常普通的问题,但此刻听在郑平洲耳朵里,就是别有用意了。他冷冷地瞪了一眼梁嘉言,问道:“我怎么就不能来?”再不来,难道还要看你继续作妖翻天吗?
郑平洲每个字都带着一股刺人的寒气,听得梁嘉言身子一抖,心里暗骂这对狗男男,不愧是一家人,一个两个都像是吃枪子儿了,脾气可忒大了!
周渺看到是郑平洲,面上神色倒是缓和了很多,他指着面前的餐盒,轻声问道:“这个是带给我的吗?”
郑平洲不答话,坐在一边默默地解开袋子,拿出几个很精致的餐盒来,周渺看着很眼熟,再仔细一看,发现那是刚从静时轩打包过来的热菜,每一样都是自己喜欢吃的。
周渺的心简直是立刻就软了下来,他笑着看向那些菜,声音低沉而温柔:“平洲……”
“我怕你忘记吃饭。”郑平洲低着头递给周渺一双筷子,好像是不敢去看周渺那过分温柔的目光,“你总这样,会得胃病的。”
郑平洲是开车赶过来的,菜还冒着热气,梁嘉言在一边看着,口水都要流下来了,在脸皮与晚饭中,他理所当然地弃脸皮而择晚饭,凑了上去,眼巴巴地看着周渺:“那个……我能不能跟着蹭一口,我也……”
“饿了”两个字还没说出口,就被郑平洲打断了:“这就是一个人的分量,分了他就该不够吃了。麻烦你自己去找点吃的吧。”
梁嘉言简直饿得两眼发直,他委屈地叫道:“那个袋子里明明放了两双筷子啊!”
郑平洲一记眼刀杀过去,他慢条斯理地拿起另一双筷子,夹了片辣炒小牛肉放在周渺面前的米饭上,然后半是炫耀半是挑衅地看向梁嘉言,道:“真是不好意思,这双筷子是拿来给周渺添菜用的,毕竟他没人监督,就不会好好吃饭呢。”
梁嘉言:?我怎么感觉我被针对了?
第二十九章 无奈
按常理来讲,周渺是应该说一说郑平洲的,让他起码不要把事做得这么明显,会伤了朋友之间的感情。偏偏周渺也不是个爱讲常理的人,他托着下巴笑眯眯地看满脸寒霜的郑平洲,觉得他家平洲简直是怎么看怎么赏心悦目,怎么看怎么贴心可人,至于梁嘉言的饥饱,倒成了现下最不打紧的事了。
好在这番心思梁嘉言不知道,否则梁嘉言大概会拍桌而起,破口大骂,然后和这个重色轻友的朋友闹绝交。
这大概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了。
“你就自己订点什么吃吧,不然就去楼下随便吃点吧,对面日料店味道还可以。”周渺端起小碗,心安理得地把牛肉和米饭一起送入口中,细细咀嚼后,问郑平洲道,“平洲你吃了吗?”
郑平洲眉头一压,神色间添了几分晦暗,像是将某种情绪压了下去,他伸手又给周渺夹了个鸡块,看向梁嘉言,凉凉道:“梁总,既然饿了,怎么还在这里坐着?是觉得看别人吃饭能饱,还是其实没有那么饿?”
梁嘉言:……你这小子真是阴阳怪气第一名。
“那我去吃点饭,晚点回来再继续。”梁嘉言心想,他惹不起还躲不起吗,“周渺你等我一下,我……”
周渺打断他,直接道:“不做了。反正大头基本都做完了,你收拾一下回家吧,明天再说。”
梁嘉言有些惊讶,因为在他的印象里,周渺一向是个工作狂,工作到深更半夜给自己加班太正常不过了,没想到今天工作还没彻底收尾,周渺就先提出来了结束……他看着郑平洲坐在一边,周渺那双眼睛都挪不开地,心里暗啐道,这不就一祸国殃民的妖妃吗!
当然,他也就敢想想,面前两位主儿他哪个都得罪不起——更何况周渺都表达这么明显了,就想和郑平洲待在一块,他看自己还是趁早走,不要留在这里碍眼为好。
“好,明天见。”
梁嘉言走后,办公室内恢复了安静,郑平洲见人走了,便站起身走到周渺坐着的大沙发处。他快坐下的时候,感受到皮质沙发还残留着点被梁嘉言坐热的温度,很不高兴地从旁边抽了张纸,在座位上擦了擦,然后才坐了下去。
周渺吐出一块鸡骨头,无奈地看向郑平洲:“你这是干什么?”
郑平洲一本正经地开口胡诌:“现在正值冬春换季,初春流感病毒比较多,消毒也是有必要的。”
“……你这拿面巾纸擦擦就叫消毒了?”周渺放下筷子,揉了揉眉心,颇为头疼地道,“我能问你件事吗,你怎么就这么讨厌梁嘉言?他哪儿惹你不高兴了?”
郑平洲听了这话,浑身的毛都竖了起来,他咬紧后槽牙,在心里道,这种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人,全身上下我就没有一个地方看得惯。
但他毕竟手里没有什么证据,不好把事情直接捅出来,只好支支吾吾地找了个理由:“他,他碍事。”
周渺又问:“碍着你什么事了?”
“他……”郑平洲耳根有点发热,努力维持着面上的镇定,“他碍着我喂龟。”
周渺一时无语,默默拿起饭碗,往嘴里塞了一口菜,把那些差点脱口而出的槽咽下去。
他们坐得近,周渺总觉得好像有股若有若无的香水味,从郑平洲的身上传来,不由皱起眉,有些出神地想,这味道是从哪里来的。
郑平洲鼻子比较敏感,从来不喷香水,那这香水的味道只能是在外面沾到的了。这香水味道是柑橘调的,但是比较清凉,是比较中性的香型,周渺一时分辨不出来在郑平洲身上留下香水味的人是男是女。
想到这里,周渺突然就有点食不知味了,他的目光在郑平洲身上上下扫了几遍,试图找出点他人的痕迹来,但郑平洲神色如常,周渺没能看出一丝心虚来,只好不了了之。
周渺吃完饭后,两人就一起回了家,难得他们俩都这么早回了家,周渺心跳的速度变快了些,思绪开始不受控制地想起那几个夜晚……古人说饱暖思淫、欲,这句话非常符合现在周渺的情况。
只是还没等周渺说点什么,郑平洲的手机就响了起来。郑平洲拿起来一看,面色顿时变得非常古怪,他抬眼看了下周渺,示意性地点了点头,走到了阳台,把门关好才接起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