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装直男(62)
但江昀一直没给出过这个信号。
直到他喝醉了, 直到刚才这个瞬间。
贺征想了不到一分钟,江昀就睡着了。呼吸平稳,脸上从眼皮到脸颊红成一片,睫毛不怎么安稳的轻轻颤着。
贺征盯着他的脸看,伸手把他快要遮住眼睛的刘海往旁边拨了拨,连额头都红了,看得非常清楚。
这一刻他脑子里纷杂的想法全都被一键静音了。他几乎是本能地低下头,在江昀额头上亲了一下。
很热,如果不是喝了酒,就是发烧的温度。
然后贺征很快觉得自己也要烧起来了,身上热得像要腾出火。
江昀没防备的睡着,贺征忍不住又亲了他额头一下。
“啊!”包包头的工作人员短促惊叫了一声。
贺征瞬间直起身,向门口看去,小姑娘被看得汗都下来了。
“我什么也没看见!”包包头迅速说,满脸写着“我不会被灭口吧”几个大字。
贺征又看了她几秒,做了个嘘的手势:“江昀睡着了,我带他上楼。”
“好好好……”包包头快要跪下了,赶紧给他打掩护,跟着往楼梯上冲:“我帮你扶……哦我扶不动。”
包包头迅速收回手。
贺征用抱的把江昀弄起来,稳稳上了楼。
包包头跟在后面努力当人肉灯泡,左右晃晃,等贺征把人弄进屋里又出来了,才探头探脑地问:“没……没事吧?”
“没事。”贺征拍拍她的肩。
“我什么也没看到。”包包头又表了一次衷心,还伸手比划了个指天发誓的手势。
贺征终于笑了笑:“没事,实在看到就看到吧,我俩都喝醉了。”
“好的好的,今天咱们一桌喝了十八瓶八百毫升装二锅头。”包包头迅速修改记忆。
***
江昀知道自己做梦了。
黑色的天,风很大,灰云飘得很快,月亮时而被遮住,时而出现,远处黑压压的森林遮住了地平线。
江昀记得这里,桃酒七剧组的杀青宴。
剧组很有钱,把他们拉到了某某山庄吃饭,路上江昀睡了一大觉,醒了都没到地方。
酒从白天喝到晚上,喝到最后大家都趴了,江昀倒还好,没人灌他。他借口出去,走过漫长的游廊。
贺征穿了件黑色的风衣站在空地上抽烟。
红点明灭。远远吹来一阵铺天盖地的大风,黑色树影狰狞的左右摇晃。
贺征岿然不动,原地站着,那时候因为拍戏头发还有点长,他也不伸手弄头发。
像一只蛰伏的大型野兽。
江昀深深记得这一幕。
他记得旷野的风,记得隐约飘来的烟味,记得贺征的忽然出声。
“站那儿那什么?”贺征没回头,掐灭手里的烟,然后才看过来。
他被吓了一跳,无措且意外。
怎么看到的?直觉?好神奇啊……
神奇得他浑身冒汗……
江昀忽然被电话铃惊醒,猛地坐起来,顿时一阵天旋地转。
身上除了一件外套还有鞋被脱了,其他都穿得好好的,被被子压着,真是难怪他都出汗了。
他一手撑着又晕又沉的脑袋,一边看看手机,来电显示是上海的陌生号码,这会儿时间十一点,还不算太晚。
明明之前的记忆还停留在火锅上,一转眼都睡了一觉了。谁把他弄上来的?
“喂?”江昀哑着嗓子,有些心不在焉地接起来。
但听了几句,他就回过神,坐得挺直了背。
“是的……我是。”
这通电话时间不长,挂掉显示三分十二秒。但江昀却有些回不过神来。
心意娱乐的经纪人,问他要不要考虑跳槽去他们公司,帮出违约金,还给做专辑,待遇怎么听怎么好。
电话里自称朱姐的人声音非常温柔,还给了他微信号,说回头有什么问题可以微信问她。
江昀迷迷糊糊加了她的微信,点开她朋友圈看到了几张游客照,还有办公室绿植照,再上心意娱乐的官网看了他们的宣传稿,在年会集体照里找到了这个人。
这才基本确定了这不是个骗子。
这竟然不是骗子!?
江昀有点惊悚地回到微信列表,对着朱姐发过来的猫咪微笑小表情发了会儿呆,回了个黄脸微笑。
完了才察觉到嘲讽之意,赶紧撤回,直接打字说,朱姐好,我会好好考虑的。
心意娱乐。这可是心意娱乐啊!!
虽然现在有点过气了,但两年前可是养出过顶流偶像演员的心意娱乐啊!前顶流就算现在糊了也比正红的丘灿麟红它个八百倍吧!
而且他们说会给他做专辑!让他做音乐!
江昀爪子都麻了,喘了会气,跳下床洗澡。
洗完澡再出来,还觉得在做梦,又回去洗了一遍。
要试试吗?要再试一次吗?
要是成功了,岂不是就更上一层楼,能面前碰到贺征的咖位线了?
以后在别的综艺再聚首,云蒸霞蔚cp粉也不用再被贺征唯粉骂十八线透明厚颜无耻抱大腿还故意麦麸blabla……
江昀在浴室差点把自己洗晕了,出来的时候一头磕在门框上。
这一磕才算彻底磕醒了。
这事八字没一撇呢,他都没想到要不要答应,怎么现在就开始做起梦了。
江昀艰难地把自己挪到床上,一看时间,十二点十分了。
明天就要走了。
江昀缓了一会儿,上阳台看隔壁,房间里灯是暗的。把外套披好又下楼,发现灯已经全熄了,节目组应该是彻底收工了。
他竟然喝了这么多,晚上的记忆都有点模糊了。就记得贺征说有喜欢的人了……然后自己把灯送了。
送了以后贺征的反应他一点记忆也没有,是喜欢还是客套的喜欢?是客套的有点喜欢还是客套的非常喜欢?
怎么喜欢也没有他喜欢的人送的东西喜欢吧。
江昀想到这儿又有点失落,心意娱乐给他带来的那点兴奋已经散得差不多了。
他下楼,去耳房看了一会儿竹鼠棒棒,定了个挺早的闹钟,想着明天起来和导演商量这只竹鼠的事,这才回去睡了。
天还没亮,江昀就被楼下搬东西的叮叮哐哐声吵醒了。
他闹钟定了六点,一看时间,现在才五点一刻。
飞快冲了把脸下楼,工作人员正把棒棒的木箱子往客厅搬,他一慌,从三级台阶上跳下来:“导演!”
“哎!”导演背对着楼梯,冷不丁被这声吓了一跳,回过头问:“小江呀,怎么起这么早?你们的机票不是定的中午嘛!”
“嗯……”江昀喘匀气:“竹鼠,我能带走吗?”
导演愣了愣,又笑起来:“行啊,但飞机上不好带吧?本来打算跟你们商量下送给村民的……”
江昀简直要跪了,送给村民棒棒还能活到今天晚上吗?
“不不不,我养。”江昀坚持:“我要带走。”
高铁都不让上宠物猫狗,让没经过检疫的野生竹鼠坐飞机就更麻烦了。
不过这类流程确实是有的,只要江昀愿意跑手续愿意等。
在他再三强调自己哪怕机票改签都要把棒棒带回去以后,导演终于不再劝他,而是安排了司机和一个工作人员,陪他先去机场。
“本来就答案度安排了一辆车送你,除了你,其他人送到城镇就有公司的车来接了。”导演说:“你要么收拾一下这就走吧,早点去早点检疫,我没问过这方面流程,要是顺利说不定机票都不用改签呢?”
江昀顿了顿,下意识抬头看看天花板。
“哦,你要等他们下来道个别吗?”导演问:“也行……”
“没事,我走吧。”江昀说:“我马上就拿箱子下来,不等了。”
虽然很想见贺征,又有点微妙的不敢。
他不知道看到贺征的时候,自己首先苏醒的是喜欢的心情,还是“他有喜欢的人了”这个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