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爷(92)
池云非登时眼眶一酸,将所有发烫的爱意都融进了吻中。
晚饭前,熊烈果然说到做到,放池云非和箫棠离开了。
第64章 剁了他的手
熊烈把板车还给了池云非,池云非和箫棠便又坐在板车上晃悠悠地往回走。
来得时候板车上堆着干草,两人晚上睡觉就往干草堆里一钻,上面搭着衣服,凑合能过。回去的时候板车空荡荡的,老马识途嚼着萝卜慢条斯理往回走,他们躺在车板上,看着灰沉沉的天,为此次失败的跟踪唉声叹气。
“还好熊烈有点良心。”箫棠道,“要真遇到心狠手辣的,温将军他们也不在,你我就麻烦了。听兄弟一句话,乖乖回去等着,别让人担心。”
池云非既然答应了温信阳,自然不会再乱跑,只抿着唇不说话,一手枕在脑后,看着交错的枝丫从眼前晃过。天越来越暗,风刮起刺骨的凉意,马也看不见路了,便在道上停了下来。
“被子也不留一条。”池云非啧道,“他这也叫有良心?”
箫棠去捡柴禾生火,拍了拍包袱:“没留被子,但是留了干粮啊。凑合在火堆前睡一夜吧,咱们轮流守夜。”
池云非从车上爬下来,解了老马的缰绳系在树上,然后帮着箫棠生火。
好不容易把火生起来,还没暖和过来,又听不远处有车轮声响,两人站起身往远处看,一人手里拿着个干饼,就见微弱的车灯从树林间晃过,箫棠咬了口饼子,疑惑道:“车?从岳城来的?不会是温家的人找到这儿来了吧?”
岳城有车的人扳着指头就能数过来,等那车近了,听着轰轰的引擎声,隐约看到车前盖上插着只小旗,池云非便坐了回去,说不出是欣喜还是失落道:“我看是了。也好,今晚不用露宿野外了。”
他俩本以为是温家来寻人,等车在面前停下,才发现车牌不对。
又抬头,见车窗降下来,里头露出了一张绝不会认错的脸——宁婉香。
箫棠一脸震惊,忙将嘴边饼屑拍干净,又往后抹了下头发,理了下衣襟:“宁爷?大晚上的这是要去哪儿?”
宁婉香目光落到池云非脸上,笑呵呵地:“出来寻人,我运气倒是不差。”
他朝周围看了看:“池爷出来这么几日,怎么才走到这里?可有追到人?”
池云非皱眉起身,将箫棠往后拉了一下,自己挡在前头。
他看过袁翎的那份暗线名单,上面有宁婉香的名字,是郑其鸿派过来的人。按理说温信阳出发前应该派人将所有暗线都监视住了,他是怎么跑出来的?
池云非霎时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防备着,可再怎么防备,也抵不过对方有枪。
箫棠唰地举起手,瞪大了眼睛:“这是……这是什么意思?”
池云非沉着脸看宁婉香:“宁爷?我应该跟你无冤无仇吧?”
“自然。”宁婉香点了下头,没下车,只让司机和副驾驶上的男人拿枪抵在两人跟前,噙着一点浅笑,还是那么斯文有礼道,“但是您跟我没仇,不代表您背后的人跟我也没仇啊。谁让您嫁进了温家呢?”
箫棠看看池云非,又看看宁婉香,稀里糊涂地:“温家?你跟温家有什么仇?你……”
他见池云非毫不吃惊,似乎早有所料般,猛地明白了:“等等,你他妈也是间-谍?”
这个“也”字用得恰到好处,宁婉香转眼看他:“哦?箫爷还知道谁是?”
这么一来就是承认了。
箫棠惊得嘴都合不拢,举着手在原地转了一圈,生生给气笑了:“我特么从小到大欣赏的人一只手就数得过来,结果临了左边是间-谍,右边也是间-谍,你们……”
他踹飞了脚下的柴禾,火星四溅连裤脚差点被撂着都不在意了,满脸被背叛欺瞒的怒火:“你们他妈的都有病吗?好好的日子不过做他妈什么间-谍?骗人感情有意思?!”
宁婉香看了他一会儿,没答话,只偏了下头道:“两位上车吧。”
司机拉开车门,池云非道:“你想做什么?”
“上车再说。”宁婉香道,“总会让您知道的。”
池云非和箫棠被反绑住手,推进后座时才发现里面还有个人。
对方正被宁婉香抱在怀里,盖着薄被,睡得很香。
池云非终是没控制住失了态,目眦欲裂:“炀炀!”
箫棠也怒道:“你抓个孩子做什么!我真他妈是瞎了狗眼看错了你!”
宁婉香挥了下手,司机便不耐烦地往两人嘴里塞了布团,一脚一个踹进去,随即甩上车门。
车辆发动,却不是回头往岳城走,而是继续顺着路开了下去。
他们经过了先前上山寨的小路,宁婉香显然不知道这里还有个山寨,就这么开了过去。
池云非盯着山路,希望能有巡山的人发现他们,可惜今日整个山寨都在收拾东西准备明日启程离开,四下静悄悄的,他们就这样同温信阳擦肩而过。
池云非垂下眼眸,又去看炀炀,见炀炀睡得很香,脸蛋红扑扑的,身上似乎没有受伤的迹象,一颗心才稍微落地。
宁婉香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慢声道:“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宁原,是郑总统的人,来岳城的目的是监视温家,必要时提供帮助。”
池云非冷哼一声,宁婉香摘掉他嘴里的布团,道:“池爷想问什么都可以,婉香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说完就要杀人灭口吗?”池云非冷冷道,“让你监视温家,难道也包括绑走温念炀吗?他还这么小,能妨碍你们什么?”
宁婉香笑起来:“池爷真是天真。斩草要除根这句话戏里都唱多少遍了?还需要我解释吗?”
池云非咬牙,稍微一想就明白了其中关窍:“你让茉莉约了炀炀,然后拿他做人质跑出来的?”
宁婉香点头:“正是如此。”
“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原本是打算让温家主动和郑总统撕破脸,我们便能理所当然扣他一个‘叛国’的帽子,郑总统要出兵也就理所当然。可惜温家不上钩。”
宁婉香冷下脸来,那股斯文儒雅的气质便显得有些阴沉诡异,透着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残忍:“温将军真是好耐心,无论我怎么暗示都不上当,暗地里却查到了俄国人身上,抓了柳家、白家和洪家的家主,眼看事情要败露,到时候上头追责我必是逃不过去。只能出此下策,为自己将功赎罪了。”
池云非霎时想起那日金福班里喝酒,宁婉香同温信阳聊了许久,他还吃醋来着。
宁婉香又展颜一笑,显出三分优雅,七分漠然:“拿你和温家独苗做人质,想来无论是温信阳还是温耀光之后的计划都会处处受制。虽然我不知道温信阳偷偷离开岳城是要去做什么,但起码我能保下一条命了。”
箫棠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温耀光”是谁,正是温司令。
温司令名成煌,字耀光。只是大家司令司令地喊习惯了,反而忘了他叫什么。
池云非漠然不语,片刻后笑出了声,这笑声里带着浓浓讥讽,听得宁婉香背后发毛:“你笑什么?我可是说错了?”
“你倒是会挑人,但是……没用啊。”池云非抬眼,摇头道,“温家之所以是温家,是因为他们代代都比寻常人有更强的责任感和使命感。你以为拿我和炀炀就可以牵制他们了吗?笑话……我又哭又闹不愿让深哥去冒险,他听我的吗?温家那么多人,金蛟营那么多人,他们选谁不行?非得让温信阳这个继承人亲自去冒险,你就没想过是为什么吗?”
宁婉香眉头一皱:“为什么?”
“因为他们温家的人都不怕死。”池云非咬牙切齿,仿佛真的带着恨意,“他们不怕死不怕牺牲,将温家名誉、祖宗传承看得比什么都重要!深哥尚且年轻,再生一个不就得了?虽说会舍不得,可同他们温家宁死不愿折了脊梁的傲骨比,还是差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