腺体沉睡ABO(14)
他呼吸着,却像是饮鸩止渴,很快就因为那一点相似而更加疯狂地想念沈培风信息素的味道,甚至到了胸口都发痛的地步。
这是一种他从未体会过的感觉,带着一种末日一般不详的预感呼啸而来,席卷他的理智,仅余下清晰的痛觉,仿佛在宣告着某种他不能承受的变化在悄然发生。
作者有话说:
大概并不是料想中那种很激烈的结束,也没有指责,是一一个平静深情但不会回头的告别,沈教授是个竭尽全力的人,放下也一样。
第13章 太痛了
卓言不得不独自喝了更多的酒,来换得沉睡。
梦里却全都是之前沈培风跟自己认真说再见的场景。
胸口闷得厉害,半梦半醒里有种强烈到痛楚的心悸。
原来沈培风比自己以为的爱得更深,甚至曾经放下过那样坚持的自尊。
原来他从来没有试图跟自己较劲,还违背意志做了很多并不情愿的事情来维持彼此的关系。
他所有的愤怒都是误解。
他在梦中僵立着看他走进雨幕中,想要呐喊什么,却像是被一个罩子罩住了,发不出声音,整个胸腔都因为用力对抗在疼痛。
梦醒之后,头痛欲裂。
从身体深处涌上的失落和空荡荡的感觉让他痛苦不堪。
Alpha的倨傲的本能开始负隅顽抗,他呼朋引伴,饮酒作乐,大醉数场,试图用浪荡消磨掉心头那些失控的感觉。
这些好像短暂地起了一些作用,肆意放纵的时候,所有都被忘掉。
是了,没有什么不会过去。
接着工作的忙碌接踵而至,新的挑战激发了他最大的征服欲,全身心投入。
一切好像回归了正轨,他还是不可一世的卓言。
准备很久的并购案开始运转,他投入工作之中忙碌不堪,一场硬仗即将到来,Alpha血液里争强好胜的因子正在跃跃欲试。
那一仗他胜得很漂亮,连父亲都对他难得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年轻的Alpha志得意满,正要一步一步走上云端。
高湛邀约了很多人为他组场子庆功,所有人对他阿谀奉承,极尽溢美之词。
与人举杯畅饮庆祝成就的时候,卓言想着,看,之前那些都是错觉而已。
他还是他,一个omega的离开不会改变任何东西,他依旧能力出众,亟待征服更多的未来。
可是醉意阑珊的时候,不经意间回眸,巨大的名利场,瞬间变得空洞寂寥,那些流于表面的笑容和恭维,都像是一碰就碎的泡沫。
强烈的孤寂和失落又回来了。
他努力灌下更多酒,试图挥去这种感受。
深夜散场,司机送他回家,芳景园的公寓已经完全闲置了,他最近住在另一处自己的寓所里。
卓言喝得有点多,闭目靠在后座小憩,深夜里街道上空荡荡的,灯火阑珊,忽然飘起了细雨,将那点光影浸湿,变得摇摇晃晃。
所有的深夜狂欢之后,似乎都会剩下这样安静的寂寥,之前所有的欢愉和酒精都失去了意义。
浮华的残影很快就消逝了,留给他的只有厌倦和疲惫。
忽然开始渴望一点清新的气息,让他发自内心的舒适、愉悦。
太阳穴严重跳痛的时候,思绪忽然间不受控地游离了一下。
他恍惚着,想起一点旧事。
那时候他谈妥了一桩大生意,心里洋洋得意地先告诉了沈培风,那天他难得没有泡在实验室里,在沛大的门前,人来人往,他睁大了眼睛,很崇拜很欣喜的样子,对自己笑眯眯地说。
“你可真厉害呀。”
那时候听了这句话,看着他的神情,觉得通体舒畅。
本来想邀约他去和一群狐朋狗友一起庆祝,就像今晚这样衣香鬓影,充满着溢美之词。
接过沈培风愉快地抓住他的手,掌心柔软温热,满是期盼地说,“我该给你庆祝的,今天正好没事,我下厨犒劳你。”
那时候他觉得有趣,就同意了,反正庆祝酒会也千篇一律很无聊,和他有个甜蜜旖旎的夜晚也很好。
未料想说得很痛快的沈培风根本不擅长做饭,平时里屋子都收拾不好,忙起来更是一片凌乱只能勉强保持清洁,唯一做得好的只有煮热红酒而已。
那餐饭他等了很久才吃到,有煎得看不出本色的鱼,只能挑出几口吃,还没有什么味道,还有味道奇怪的焗饭,和调味品比例严重失调的凉拌蔬菜沙拉。
唯有烛光之下,沈培风的笑容让他舒心,全然真心地因为他的成就喜悦。
吃了几口他就不肯虐待自己的胃了,但又觉得他苦恼的样子很可爱,坏心眼捉弄他来哄自己。
沈培风只能端着烤得完全不成样子的蛋糕喂他来讨好,蛋糕虽然卖相不佳但总算味道还不错。
沈培风坐在他身边喂食,信息素一直撩拨着他的心弦,他偏头就能看见他白皙的后颈,心越来越热,最后没吃两口两个人就滚到了床上。
那个时候……现在回头去看,也曾经很快乐。
即使沈培风并不乖顺也不懂讨好,可是他们也曾经有过无比情浓的时光。
那段时光的回忆带着他信息素的味道,清新地缭绕着,让他放松下来。
想到这里,那种莫名的不适好像又卷土重来,他觉得整个人都像是被什么奇怪病毒横扫,身体内部在隐隐作痛,成群结队的病毒在身体里集结膨胀,要破土而出。
他觉得车厢里有点闷,喘不过气来,闭着眼摸索着,将车窗降下了一点点。
空气潮湿而清新,雨水的微凉,混合着泥土的气味,隔离带绿植郁郁葱葱的青翠气味被夜风掺进来,还有不知名的花朵被浸润的甜香,吸入第一口的时候,卓言一下子就清醒了。
他是痛醒的,一瞬间肺叶的每一点毛细血管都蔓延着莫名的痛意。
这个熟悉的味道,提醒着,他失去了什么。
那种感觉,像是神话传说里的比干被人提醒其实他的心早就被挖走一样,一瞬间惊觉自己已经失去了最重要的一部分,再也支撑不住,从身体到灵魂,都瞬间崩塌。
这场一直隐藏在身体里的重病终于攻陷了最重要的堡垒,之前所有若无其事的假象终于烟消云散,他整个人都颓然倒下了。
司机看他面色不佳,把他送回了父母家,方便有人照料。
父亲因为他最近的并购案成功隐忍着没有批评,但是对他影响母亲睡觉的不满显而易见。
卓言被刚才那顷刻之间汹涌而来的疼痛折磨得没有力气,躺在沙发上发着呆。
厨艺不佳的母亲见他喝了酒,匆匆去煮了醒酒汤,见他不舒服就用汤匙喂到他嘴边。
卓言抗拒地别开脸,被怪异的气味熏得皱眉,“妈,你这是什么啊?”
母亲不满地瞪他一眼,“最好你以后找个厨子做伴侣,不然这么挑剔怎么办?”
“他做的不好吃我可以忍,您就让爸爸忍去吧。”卓言昏沉沉吐槽。
“这是有人了?谁?”母亲闻言欣喜不已。
卓言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回答了什么,稍稍停歇的疼痛又弥漫开来。
原来在他被Alpha的倨傲和自大蒙蔽,还没有察觉到的时候,他的心已经把这个人放在了这个位置上。
这一刻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来了,他试图催眠自己的那些假象,都被粉碎了。
他爱上了一个人。
他失去了这个人。
母亲看见他忽然面容血色尽失,攥紧了沙发扶手,不由关切,“言言,怎么了?”
卓言说不出话来。
我只是,觉得太痛了,失去了心的感觉,太痛了。
像是从那一天开始患上了某种不治之症。
卓言开始对一切丧失了兴趣,狐朋狗友,感情游戏,酒精,金钱,甚至工作。
他表面看起来一切如常,实际却颓丧不堪,离开了公司就陷入一种完全无法自拔的空茫。
被父亲勒令回家吃饭的时候,他也依然没有摆脱这种状态,连糟心的妹妹都懒得过问了。
饭后父亲去散步,妹妹急着去赴约,只有他陪着母亲。
“妈,你怎么会嫁给爸爸的?”卓言轻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