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我不忘(36)
他刚开始给柏清舟送饭的时候还不清楚,不小心用自己的筷子给他夹过菜,结果那一顿饭柏清舟都没再碰过。后来,怕柏清舟不喜欢,夏星河再不敢用自己的筷子给他夹东西,哪怕后来两人同居了,餐桌上也永远放着公筷。
夏星河有时候会想,这么做好像意义不大,他们每天都要接吻上床,亲密的时刻比这多多了,但柏清舟没提过,他也从不敢私自改变。
没想到几年过去,分手又见面,倒是也有这样的场景了。
或许也算是另类的物是人非?
“怎么不吃?”
夏星河垂眸盯着自己的碗,柏清舟的眉头微微蹙起,似是在不满什么。
“噢……哦。”
夏星河反应过来,夹起一块排骨放进嘴里,柏清舟这才也夹起一块碗里的菜放进嘴里,神色恢复如常。
片刻,又淡淡开口:“菜的味道不错。”
或许是受柏清舟反常举动的影响,也或许是压抑依旧的感情突然冒尖,此时的柏清舟让夏星河格外无力招架。
夏星河怔怔地看着眼前的柏清舟,只觉得根本移不开眼。
狭长的眼睛好好看。
高挺的鼻子好好看。
修长的手指好好看。
笑也好看,皱眉也好看,所有的动作神态都是那么让人心动。
夏星河像喝醉了似的,心跳不规则地跳动着,整个人都晕晕乎乎的,又像是踩在了一大块云里。
他笑了下,害羞似的,飞快地说了句:“你喜欢就好。”又低下头,擓两口碗里的饭菜。
排骨吃进嘴里是软糯的,鸡翅沾满蒜香,红糖糍粑的甜停留在舌尖久久不散,饭菜浓郁的香味回荡在口腔。
一顿午饭在晕晕乎乎中结束,柏清舟主动去厨房洗碗,夏星河则窝在沙发上逗竹子。
毛茸茸的触感从指尖滑过,眼前看不见柏清舟了,呼吸时感觉不到他的气息了,夏星河才逐渐清醒过来。
就这一次了,夏星河想,不能再放纵自己了。
*
一月,天依旧寒冷。
深冬之后就是春天,公历的新年已经过了,不知不觉,就到了要过年的时候。
农历春节比公历晚了一个月多,但不管怎么拖着 这一年还是将要画上句号。
夏星河不是聊湖人,老家柳安市在距离这里一千公里外的一个北方小城,骑着电动车就能从城南跑到城北,人也大多带着些市井气息。
父母想让夏星河往大城市发展,夏星河也想开阔眼界,就这么脑袋一热选了聊湖,毕业后又留在了这里。
聊湖哪里都好,一线大城市,基础设施发达,交通便利,还有着许多许多让夏星河快乐的回忆,他很喜欢这里,但每次过年的时候,又有一些无法避免的难题。
聊湖人多,更是一半以上的人口都来自外地,每年过年时便是次声势浩大的人口迁移,从聊湖四散回到各地。每次春节,铁路部门都会特意加开很多班次,但毕竟那么多人在那里等着,连轴转都无济于事。
回去的车票太难买了。
窝在电脑前,夏星河第无数次地感叹。
往年夏星河都会早回家一阵子,错开高峰期,今年连载的时间久了一点,夏星河怕影响手感,想着等连载完再回去,结果连载写完了,票也卖完了,夏星河被迫加入惨兮兮的抢票大军。
期间妈妈也打来了电话,问他什么时候回来,夏星河有些无奈,说:“妈,不是我不想回去,主要是客观条件不允许啊。”
“也是,”妈妈说,“谁让你当初留在聊湖那么远的地方,回来一次真不容易。”
又说:“没关系,爸妈在家里做好好吃的等你回来。”
温柔的词句落入夏星河的耳朵,又在他的心里泛起一圈圈涟漪。
妈妈的语调太温柔了,一句话就勾起了他对“家”最深的眷念。
当初夏星河留在聊湖,源于年轻气盛不安现状以及对大城市的向往,现在随着年龄的增长,心智的成熟,以及不断的摸爬滚跌倒受伤之后,也开始怀念起家的滋味了。
聊湖很好,特别好,是座不夜之城,繁荣发达又昌盛,生活质量比小城市高出许多倍,可他在这边一直孤身一人,没亲人没对象,时间久了,说不孤单是假的,特别是前段时间版权卖不出去还被对方负责人嘲讽的时候,他连一个可以说说心里话的人都没有,也就更觉得落寞与委屈。
又和母亲闲聊了几句,夏星河有些唏嘘,挂断电话的时候,心底朦胧地萌生出了回去生活的念头,又一闪而过。
大城市与小城镇各有利弊,也不是一时可以决定的事,前几年刚毕业的时候,夏星河一心留在这里,直接贷款买了房子,紧跟着落了户,社保医保全挂靠在这里,习惯了这里的生活方式和社交,也不是说走就能走的。
至少现在,现在的当务之急还是先抢票。
夏星河瘫在床上歇了一会儿,又猛地坐了起来,开始新一轮的抢票奋战。
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几天的努力下来,夏星河赶在大年二十九抢到了高铁票。
此时离大年二十九还有一周,街上的年味越来越浓了,不少商家门前贴上春联挂上灯笼,街道上,欢快喜庆的音乐此起彼伏,夏星河趁着促销囤了些速冻食品,拿起手机,又收到阎才发来的消息。
[阎才不是腌菜:你还在聊湖吗?]
[阎才不是腌菜:哥回来了,咱们几个朋友改天聚聚?]
阎才是聊湖人,却不喜欢大城市快节奏的生活,大学毕业之后去了个江南水乡,每年才能回来一趟。
其他几个朋友也差不多这样,大学毕业后各忙各的工作,能见面的机会少之又少,如今旧友相逢,难得相聚,夏星河自然是愿意。
[小竹子:必须的!]
[阎才不是腌菜:你还欠哥一顿饭呢,别忘了。]
[小竹子:……]
[小竹子:放心吧,记着呢。]
见面的时间定在两天之后。
许久未见的几个大学同学相聚在包厢里,场面格外热闹。
大学四年被叫做“小胖”的室友现在瘦的跟竹竿儿似的;大学四年没谈过恋爱的寝室长成了最早结婚那个,娃娃都两三岁了;一年没见,阎才也晒黑了许多,第一眼都不敢认了。
进了包间,阎才一把搂住夏星河的肩膀,笑嘻嘻的:“长本事了,怎么还染了个黄毛?真洋气,讲究啊。”
小胖马上接话:“咋啦,多衬我们小夏?你染能染出这效果吗?”
寝室长说:“阎才也不赖嘛,还去做了美黑。”
一唱一和的,直接把夏星河逗笑了。
这几个室友都和善,夏星河上学早,又是寝室里年纪最小的,当年上学的时候没少受他们照顾,这会儿再见面,只觉得格外亲切。
夏星河笑笑,一一和他们打过招呼,说:“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呦,星河也长高了呀,不错不错。”
熟悉的人都在自己的路上渐行渐远,再重逢时依旧亲切,那段共同的回忆永远留在心里,偶尔回想起来总是那么怀念。
老朋友聚会的拘束少,围坐在一桌边吃边聊,不一会儿,就拼上了酒,阎才拍桌要了一打啤酒,不过瘾,直接去楼下商店拎了瓶白的上来。
“来来来,咱们兄弟几个好不容易聚齐一回,今天晚上不醉不归哈!”
“对,不醉不归!”
夏星河不太会喝酒,平时也少有沾酒的时候,耐不住几个朋友热情,一杯接一杯的,也在不知不觉间喝了不少。
火辣辣的热意很快升腾起来,夏星河的脸颊染上了绯红,桌上的其他几个人也没好到哪里去,东倒西歪的,说话都不利落了。
小胖举着酒,嘟嘟囔囔着对寝室长说:“狗子,你不地道,咱们哥几个一起单身,就你结婚生崽子了。”
寝室长也有了几分醉意,瞥他一眼:“那你们倒是加把劲儿啊!”
“小胖你最应该反省自己,大一就嚷嚷着喜欢隔壁系花,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