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我不忘(59)
“你凶什么凶啊!”
夏星河吸了吸鼻子,委屈地开了口,“难道我想受伤吗?还不是因为你大半夜非要跑到这个地方来!”
“打电话也不接,发消息也不回,我因为担心你才过来找你,结果反倒成了我的不对。”
夏星河越说越觉得生气,第一次觉得柏清舟突如其来的脾气是这么不可理喻。
气愤和委屈几乎要冲出胸膛,夏星河猛地甩开了柏清舟的手,他挣扎着地就要站起来,却被柏清舟的手桎梏住了动作。
“别乱动。”
他说。
“你放手!”
夏星河狠狠地瞪着他,他太委屈了,嗓子里都带着哭腔,“对,我是三岁小孩子,我不懂事,不劳烦您费心,算我好心当成驴肝肺,咱们以后井水不犯——唔!”
夏星河蓦然噤了声。
柏清舟在吻他。
男人拽住他的手腕把他按在怀里,炙热的唇舌碾过他的。
不,或许说是啃咬更合适一些。
心脏杂乱无章地跳动着,柏清舟的呼吸很快。
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动作,全凭着本能反应。
他不想他走,不想他生气,不想他与那些人亲近,更不想他受伤,太多太多的情绪揉杂在一起,在此刻完全爆发,化为了狂风暴雨般的吻,席卷着,冲出冰封的外壳,把一贯冷静的面具打碎。
在哭就可以得到糖的年纪里,没有人告诉他喜欢就要大声争取,所以后来哪怕再喜欢,他也只会用冷漠掩饰在意,害怕失去。
他有许多坏脾气,忽明忽暗,不讲道理,他都知道,他不会表达自己的爱意,尝到了苦涩,却还是不愿意就这样放弃。
“别走……”
柏清舟呢喃着,语气有些笨拙。
“抱歉。”他说,“没想凶你。”
“我只是……在担心你。”
“很危险。”
“我不知道要怎么办。”
夏星河张了张嘴,问他:“你不是医生吗?也会不知道怎么办?”
“……”
片刻,柏清舟是泄了气的,说,“因为是你啊。”
他可以冷静自持地主持大手术,却会因为一点小伤在他面前乱了分寸,会担心,会惧怕,因为再多的知识都抵不过来自本能千万分之一。
晚风低沉,树叶被刮得沙沙作响,柏清舟的指尖滑过夏星河的发梢,淡色的眸子看着他,表情是那么温柔。
“夏星河,”他说,“乖一点,别再让我心疼了,好不好?”
清淡的嗓音透过晚风传来,又如同飓风一般在夏星河的心底掀起惊涛海浪。
淅淅沥沥的春雨降落心田,把夏星河皱巴巴的心脏一点点抚平,又让一颗心涨得几乎要溢出来。
哪怕柏清舟说了要追他,夏星河也一直没什么真实感,像是踩在了一片棉花里,梦似的,不敢确认。
过往的伤痕太深刻,他看不透柏清舟的想法,直到此时,此刻,被柏清舟环抱住的时候,被这双眼睛注视的时候,他终于清晰地感受到了他的真心。
夏星河深吸口气,轻轻叫了声:“柏清舟。”
“嗯?”
他问:“你之前说的在追我是认真的吗?”
他抬眸看着他,漂亮的桃花眼里闪着点点星光,那么亮,一如许多年前一样,只一眼,就足以让他沦陷。
无法克制,亦无法忍耐。
于是柏清舟垂眸,再次吻上了夏星河的唇。
牙齿与唇舌碰撞,血腥味在舌尖弥漫,粘稠的呼吸声交错在一起,周围的虫鸣,鸟叫,腿上的疼痛全部消失不见。
汹涌的情绪顺着唇舌倾泻,眼前是绚烂的白,夏星河最终闭上了眼,随着柏清舟一起漂泊,沉沦。
口中的空气越来越稀薄,直到夏星河将要窒息的时候,柏清舟才终于松开了他。
“现在信了吗?”
柏清舟哑着嗓子问。
嘴唇早就破了皮,刺痛停留在唇瓣上经久不散,柏清舟的手指轻柔地捻过夏星河的唇瓣,心跳一下一下扪击着胸膛,夏星河终于下定决心。
他轻抬起头,主动吻上了柏清舟的唇。
呢喃的嗓音化在了吻中,夏星河说:“我们试试吧。”
就这样吧。
夏星河想,就这样就可以了。
或许是冲动,也或许是必然。
他不再是当年那个懵懂又莽撞的少年,受过伤,流过泪,会惧怕,会退缩,可少年人的动心就是永恒,他无法克制对柏清舟的喜欢。
他们之间尚存在着很多问题,他知道,性格不同,表达不同,还有曾经的伤痕横亘在两人之间,提醒着过往的失败。
那么多他们不合适的理由,但在此刻感受到爱意是真实的,那么清晰,于是他便有了再试一次的勇气。
救护车姗姗来迟,独特的笛声从远处响起,明亮的车灯蓦然照过来,明晃晃的,像是天亮了一样。
柏清舟的喉结微动,说:“好。”
第48章 吃醋了吗
嗡鸣的救护车带着两人到了医院,医生专业又翔实的检查之下,与柏清舟方才的判断基本一致。
捕鼠夹嵌入了血肉之中,好在并没有伤到骨头,这种伤口创面不大,不需要进行缝合,但需要注射破伤风疫苗及血清来防止感染。
一番折腾下来,不知不觉过去了两个小时,医生为夏星河处理好了伤口,得到消息的阎才和聂兴朝也闻讯赶来。
“小夏,小夏!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阎才风风火火走进急诊室,火急火燎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突出,夏星河原本正坐在长椅上休息,被他急切的声音吓得一个激灵。
“阎哥,你来了?”
夏星河冲着他笑笑。
聂兴朝紧随其后赶来,朝着阎才做了个“嘘”的动作:“在医院里,不要大声喧哗。”
“抱歉抱歉,”
阎才连胜说好,声音压低了又凑到夏星河耳边询问了一遍眼睛里的担心依旧藏不住。
夏星河心里一暖,赶忙回答:“阎哥,我没事。”
他抬起包着绷带的脚腕给阎才看:“你看,都已经包扎好了。”
“那就好。”
阎才稍松一口气,站在一旁的聂兴朝也跟着笑笑,说:“刚刚来的路上阎才担心了一路呢,生怕你有个三长两短。”
“那当然了,我是小夏的朋友,能不担心他?”阎才瞥了聂兴朝一眼,注意力又很快回到夏星河这里,拧着眉头坐在他身边,不自觉地抱怨起来,“真是绝了,这什么年代了,地上居然还有捕鼠夹。”
又说:“这还是景区,藏在这么隐蔽的地方也太危险了,难道他们管理人员都没有一点安全意识的吗?”
阎才在夏星河身边念念叨叨,有意无意地,把原本坐在一边的柏清舟往旁边挤。
柏清舟不悦,淡淡地瞥了阎才一眼,索性直接起了身,站在夏星河的身边,脸上的表情冷了下来。
或许是刚刚在一起的人总会有心意相通的感觉,夏星河很快发现了他的心思,抿着嘴唇笑了一下,讨好似的用指尖碰了碰他的掌心。
“……”
柏清舟的眉心稍稍舒展,直接把夏星河的手指握在手里,夏星河抽了一下,没抽出来,指尖的皮肤摩擦着,又悄悄红了脸。
坐在一边的阎才目光微动。
距离太近了,两人的小动作自然没能逃出阎才的眼睛,其实阎才刚进门时就感觉到了两人之间不同寻常的气氛,当下亲昵的小动作是什么意思,自然也是昭然若揭。
这肯定是在一起了。
阎才轻叹口气。
夏星河的伤势不需要住院,又在医院里坐了一会儿,几人便搀扶着他坐上了回民宿的出租,夏星河的腿不能弯着,一辆车坐不下,阎才难得没有要求和夏星河一起,而是和聂兴朝凑到了同一辆车。
出租缓缓启动,聂兴朝跟着阎才一起坐在后排,他向前排的司机报出了民宿的地址,又半倚靠在椅背上,手臂枕在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