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好(41)
付泊如蹲下来贴近床沿,握住他的手,把温热的掌心贴在自己的心口处,说:“比现在要快一百倍。”
他的目光温和平静,陈墨却从他瞳孔深处窥得一丝压抑极深的恐惧。
冷静强大如付泊如,原来也会有失控的时候。
陈墨原本还对自己摔下去之后的事感到好奇,寻思找个机会问问祁嘉,现在突然就不想知道了。
心底涌起难以名状的情绪,让他特别想抱抱付泊如。
不过他浑身上下就没个能动的地方,只好用眼神委婉地表示心疼。
他的眼眸因为情动而显得湿漉漉的,漂亮得像是块黑宝石,付泊如突然伸手盖在他的眼睛上。
陈墨望着眼前突如其来的黑,茫然地眨眨眼:“干嘛?”
他纤长柔软的睫毛轻轻扫过付泊如的掌心,让他微不可闻地轻叹一声:“你这样看着我,我会忍不住……”
“忍不住什么?”
“……忍不住想再吻你。”
那就来啊,陈墨心里欢呼雀跃,面上却没做声,清清嗓子,矜持道:“忍不住可以不用忍的。”
付泊如笑了一声:“等你身体好了再说吧。”
就冲他这句话,陈墨巴不得自己立刻就能活蹦乱跳。
等到他终于转到普通病房的时候,付泊如跟忘了这句话似的,专心致志地把他推到病床旁,俯身把他抱上去躺好。
一旁的祁嘉跟护士若无其事地收回手,眼睁睁看着付泊如给陈墨垫好枕头铺好被子,还顺口问了一句:“石膏是不是该换了?”
“啊……是的。”小护士忽然有种被科室主任点名的错觉,腰板挺直地回答他的话,不由得多打量了付泊如几眼。
付泊如把陈墨安顿好,抬手揉了揉他的黑发,旁若无人道:“中午想吃什么?”
陈墨前段日子吃营养餐吃得苦不堪言,闻言五脏六腑瞬间活跃起来,烧烤麻辣烫米线螺蛳粉涌到嘴边,对上付泊如犹如实质的眼神又不动声色地咽回去。
最终憋出一句:“随便……你买什么我吃什么。”
默默观察的祁嘉:“……”
兄弟,你的出息呢?有点反抗精神行不行?
“好。”付泊如微微笑着低头,嘴唇在他额头轻轻一碰,一触即分,拎起搭在一旁的外衣转身就走,走到祁嘉面前脚步一顿,问道:“你要吃点什么吗?”
祁嘉跟小护士在原地石化成了雕像,片刻后才转动僵硬的脖子,对着他干笑一声:“不,不用了……”
第41章
十几分钟后,付泊如拎着两个袋子推开门。
祁嘉正准备走,闻着味又顿住脚步,探头探脑地瞥了眼袋子里的东西——麻山药、鸡蛋羹、枣糕,唯一一个带点油水的就是那份排骨汤,一拆开盖子立刻香味四溢,勾得祁嘉迈不开腿。
付泊如接着不慌不忙地打开另一个袋子,祁嘉一看,眼都直了。
陈墨倚坐在床头,看看这袋看看那袋,嘴角一抽:“我说……你就忍心让我看着你吃这些?”
付泊如无视他谴责的目光,拖过凳子坐在床边,端着排骨汤盛起一勺,仔细吹了吹才送到陈墨嘴边:“张口。”
陈墨两条胳膊还绑着绷带,乖乖地听话张口,排骨汤清香细腻,口感绝佳,他太久没尝到肉味了,喝得险些潸然泪下。
祁嘉一口狗粮吃到撑,对那些烤肉炸鸡也没什么兴趣,刚要推门,被付泊如出声叫住。
“那些是给你的。”付泊如说。
祁嘉难以置信地转过头:“给我的?”
付泊如点了点头,手里动作不停,又喂了陈墨一口。
“唔……”陈墨嘴角露出一些汤汁,忙用眼神示意付泊如赶紧帮他擦擦。
付泊如抽了张纸帮他擦干净,顺手掰了块麻山药递到他面前,陈墨伸头咬了一口,吃不惯这个味,摇摇头不想吃。
“听话。”付泊如不为所动,“吃这个对胃好。”
陈墨撇撇嘴,不情不愿地又啃了口,冲祁嘉方向努努下巴,眼馋道:“我也想吃那个。”
祁嘉坐在旁边的空床上,正啃着炸鸡乐不思蜀,闻言嘿嘿一笑,故意摇晃着鸡腿馋他,欠揍道:“你想吃这个呀?你想得美。”
付泊如回头不淡不咸地看他一眼。
“……”祁嘉顿时老实了。
吃人嘴短,他还是继续装不存在吧。
陈墨眼巴巴地看着,觉得嘴里的排骨汤都不那么香了。片刻后他看向付泊如,狐疑道:“你是故意的吧?”
哪有这样的,给看不给吃,还都是他最爱的那口,付泊如当年就严令禁止他吃这些,现在倒好,买了一袋子给祁嘉,现场吃播给他看。
没想到付泊如竟然“嗯”了一声,淡淡道:“罚你的。”
陈墨瞪大了眼:“为什么?”
付泊如不答反问:“你说为什么?”
陈墨突然间福至心灵,顿时哑口无言。
——罚他孤身上山,罚他跌落山崖,罚他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浑身是病。
罚他让他担心这么久。
良心隐隐作痛,于是陈墨彻底老实了,专心致志地喝汤啃山药,连个眼神都不给祁嘉。
付泊如把他喂饱了才自己吃饭,陈墨面带笑意垂眼看着他,怎么看怎么觉得好看,看得他满心欢喜。
病房里只有他一个病人,爱人朋友都在身边,陈墨精神放松,心满意足地睡了一觉。
梦只做了一半就戛然而止,意识逐渐清醒,陈墨缓缓睁开眼望着天花板无语片刻。
……他被尿意憋醒了。
病床底下有尿壶,专供不能下床的病人使用。
但陈墨除了两条胳膊上的石膏还没拆,腿脚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勉强能下地,决定要去卫生间上厕所。
祁嘉吃完饭就出去了,说是找个澡堂洗洗澡,守在床边的只有付泊如。
“你扶着我,我要去卫生间。”陈墨自然而然地指使付泊如。
付泊如掀开被子扫了眼他的腿脚,把裤腿推上去看了看,除了腿干上满是淤青,确实没什么大碍。
他俯身抱起陈墨,把他放在地上,动作缓慢至极又小心翼翼,低声问:“还可以吗?”
陈墨蹬上鞋,挺尸两个多月后第一次下床,有点不适应。不过后背以及腰部被付泊如有力的手臂托着,倒也没那么害怕了。
洗手间就在病房对面,走两步就到,陈墨却硬生生走了十多分钟,移动单位可以用毫米计算,终于在把自己憋死前,成功迈进了洗手间的门。
“呼……”他长舒出一口气,看见熟悉的小便池感到一阵亲切。
然后他转头看向仍站在他身侧的付泊如:“?”
“你也要上厕所吗?”他问。
付泊如扯了扯嘴角,视线落在他两条被绷带裹得严严实实的胳膊上,似笑非笑道:“你确定你能自己解决?”
陈墨:“……”
……确实没办法自己解决。
他面颊有些发热,不自在地眨眨眼,目光看向别处,佯装淡定道:“那就麻烦你帮我松一下裤子吧。”
付泊如目睹他白皙的耳垂逐渐染上绯红,视线飘飘忽忽,想看他又不敢看,实在可爱又诱人。突然起了心思想逗逗他。
“那我就不客气了。”付泊如说着就摸上他的裤腰。
腰带系得松松垮垮,轻轻一拽就开了,裤子有些松,顺势往下一掉,露出平坦的小腹。
陈墨的喉咙无声滚动一下,所有的注意力全集中在自己腰以下大腿以上的位置。
付泊如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手指在他腹部摸索了一会,才堪堪摸到裤沿。
陈墨连呼吸都放慢了很多,感受到裤子慢慢褪去,紧接着内裤边缘被勾住,一丝微凉的空气游走在他大腿内侧,小腹处却升起与之相反的火热,激得他呼吸一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