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漾(95)
像是寻求安慰的狗崽,脑袋在江舟的颈窝,锁骨处胡乱拱来拱去,宋眠哼哧两声后便卸下了武装出来的剽悍,呜呜咽咽的开始释放他的委屈。
毋须花费多余的时间来消化眼前,江舟坦然地张开嘴角接纳了宋眠游离在他唇缝舔舐的软舌。
两个人抵在江舟的兜帽里接吻。唇齿勾缠,磕撞,交触,相融。
外露的肌肤紧紧贴着,所有急切的喘息与娇俏的羞涩都藏在了那小小的方寸窄地,白色的温柔绒羽和漫天飞舞的飘雪替他们做掩护,外人轻易听不见。
雪还在下,晶体飘渺。湿润冰凉的六角花瓣坠在热烫的脸庞,绷直的手背,倏尔化开,融成丁点水滴后滑落。
直至水滴蒸发干涸,那触在指尖霎那的凉意都再没人在意。
黑夜渐深。
忽地,自较远的街角传来听不清晰的叫卖声、自行车的叮咚声、私家车的喇叭声、人流穿梭声,宛如细缕连弦,混在通红的耳廓旁绞成婉转丝线的风里,借由身后路灯垂垂弱旧的昏暗光线,蔓延至人间天边地角。
随意瞎编了个理由,也不管身体不适先行告退这样一听就极其敷衍的理由像不像话,手机静音两耳不闻,宋眠拉着江舟逛夜市去了。
公园路连着街区东路的街尾,一排过去,霓虹闪烁,川流不息。
拐过两条巷道分支,购物广场前,彩灯围绕的喷水池淅淅沥沥喷水,一对小情侣正倚着一旁的小石狮雕像拍照。
“所以说我俩以后就微信联系了?”
踢开路边的一块小石子,宋眠抖了两下右手。
左手被一股外力拽起朝外托了托,江舟撂下眼皮瞥了眼手上龇牙咧嘴的大嘴猴手套,还是没有习惯整只手被一圈圈毛线包裹的感觉,嘴角下意识扯了扯。
这幼稚到没眼看的手套是宋眠买的,就在东路街尾的一家饰品店。手套是毛线针织的大嘴猴形象,同双两只手套间有根同色的毛线作为连接。
宋眠特意买了两双,一双烟灰色,一双纯黑色。他和江舟一人一双,不过他没打算认真戴。
两人各自只戴一只手套,一黑一灰的嬉笑大嘴猴,一个戴左手,一个戴右手。手套的另一只空着,被宋眠拧成食指相勾的缠势,拴紧。
这样一来,一方戴着手套的那只手有任何动作,另一方经由食指相拴的空手套就能察觉到。
这种隐秘的情侣关系,在人来人往的大街小巷无法高调的宣之于众,那就以另一种方式来实现牵手逛街的目的。
街道两边的商铺光线明亮,炸耳的DJ乐抨击着行人的耳膜,并肩而行了一段,手边的晃动半晌未停。
终于,江舟攥紧了牵引两只手套的细线,撩起眼看他:“我不爱用微信。”
才将接过吻,宋眠的唇角还泛着润红,嘴唇微微发肿,江舟紧盯了一瞬,眸光暗暗深下去些许。
“就用微信嘛。”宋眠边往后倒退着走,边鼓起嘴:“下周就期末考了,你是不是要回家的?你在家想我了怎么办?”
学校官网前两天发布的通知,简单囊括了关于期末考试的场地安排及放寒假的具体时间。
除高三学生继续留校补课到年前外,下周期末考后,他们就要直接放寒假了。江舟不是沪海人,过年肯定是得回家的,回京市。
宋眠十七年来从未踏足过的,那座遥远的北方城市。
四十多天的假期,寒冬夜长。这是自相识以来两人第一次分开这么久,光是想到即将到来的分别宋眠的心就被满满的郁闷塞堵着,像是被一页密不透风的书纸卡住喉咙,其间洋洋洒洒千二百字,他却读不通,看不懂,气都难以喘过。
正对面驶来一辆哑声小电驴,强光从半空滑向地面四散,江舟眼睛刺了一下,他半眯起眼,抬手按在宋眠的脑袋顶,边把人往自己这边带,边施力迫使宋眠转了个身,回归正常行走路线。
拍掉他肩头积攒的雪屑,江舟手心湿了一小块,他放下手,轻蜷握拳,拇指磨了磨湿润处。
通常在对话转为黏糊时,宋眠的话往往是偏离主干,摘离自身欲盖弥彰的。明明他从来都是起先挑起的那个。
明目张胆的窝囊。
江舟想,事实上到底是谁想谁这个问题并不具备针对性,不过他就不戳穿此时脸皮如白纸厚薄的某人了,姑且赞同吧。
用微信联系确实比功能机方便。语音或者视频就只是切换屏幕的事。江舟渐渐松开握紧的拳,把手插进衣兜,从鼻腔里“嗯”了一声,算是答应了。</
第78章
第二天早上,市体育馆门口塞满了人。
四周遍插的SPR火焰旗帜在风雪里舞动,底下是成排成排摆卖游戏周边的地摊,少年们的嬉闹混杂小贩的叫卖,与游戏背景乐交相奏鸣,又顷刻消失在街角雪色里。
这边正门入口正排队过安检,男女各分成两个队,出乎意料的是,女玩家似乎并不比男玩家少。
“我操,看见没,女的。”
郑其然胳膊肘拐了林平平两下,冲隔壁努努嘴,一脸八卦。
“我只是近视,又不瞎子。”林平平支起胳膊嫌弃地拐回去,说,“这年头女玩家很稀奇吗?个土鳖。”
不同于早些年网络游戏男多女少的不平衡风气。现如今网络四通八达,电脑手机普遍普及,越来越多的女性也加入了“宅”行例。
有统计显示,在注册Speed端游的用户中,女用户占比高达百分之四十一,几乎与男性玩家持平。所以,线下赛碰见几个女玩家,实在不足为奇。
“这可怎么办?我可是一向标榜不欺负女人的。啧。太善良,容易心软。”郑其然夸张地捂着胸口。
“能进前二十的都不是普通角色,女人狠起来可比咱们狠多了,别轻敌。”夏侯熙接了句嘴:“到时候打得你屁滚尿流人家可不会心软。”
“也不一定,”林平平有模有样地捋了捋下巴并不存在的胡须,老神在在:“看她们往哪儿看呢。”
“嗯?谁?”俩八卦精同时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隔壁队排着十多个女生,斜对过去,和他们错开几个站位的地方有三个打扮得妖里妖气,互相拱着对方的手臂叽叽喳喳地看向宋眠这边,其中两个不停地说着什么,就见另一个安静点的脸都红了。
片刻后,郑其然“操”了声,扭头瞟了眼还正低头看手机的宋眠,“帅哥就是吃香。”
“这小子什么时候这么受欢迎了,”夏侯熙郁闷极了,“明明小时候一堆姑娘抢着要嫁我来着。”
宋眠不知道那几个戏精的怨念,手指飞速敲击着键盘,和江舟聊天。
[×:还没开始?]
[÷:快了,在过安检,估计等会儿要收手机。]
昨晚回到家,宋眠特意改了微信名,也把给“小七”的备注取消了。现在他和江舟是情侣微信名,一个是小乘号,一个是小除号。
[÷:你那边怎么样?]
[×:已经弄完了,等下要去趟综合楼打印证件,明德楼的打印室没开门。]
葫芦小金刚昨晚去纯K嗨到半夜,今天来参加比赛的只有四个。
楚清辞最近一次月考成绩回暖,跃回了年级前二十,和江舟要为下学期的学科竞赛做准备,一大早就赶去学校填资料去了。
唐尧则是因为技术太菜,平时玩玩就算了,这次毕竟是正式比赛。何况青少赛的规定是年满十六周岁以上的公民才能参加比赛。
[÷:老黄没在?这死老头,关键时候找不见人。]
[÷:打印室的钥匙老李那儿有,你去教务处找找。高三明天二模,综合楼那边打印室不一定忙得过来。]
高考就剩半年,一模一中均分被埔东的矸阑中学压得很死,每门科目都第二,面子根本过不去,完全是大打耳光。
如今二模,整个高三都进入了一级战斗状态,一是为了检验从一模到二模两个月来的复习结果,二是找回面子。
三天一小考五天一大考,打印室通常试卷漫天乱飞,有时候还要到高二这边来借打印机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