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息素缺失报告(8)
谢淮舟沉默了一瞬。
当初他的缺失症发作的时候,谢柯没少为他跑上跑下,急得嘴上都冒泡。
谢淮舟坐到了沙发上,点燃了一支烟。
“我不想吓到他,他对我一无所知,对他来说,我只是一个陌生又危险的alpha,”谢淮舟反问谢柯,“你会喜欢一个强迫你结婚的人吗?在你的伴侣去世才两个月以后。”
谢柯失语,嘀咕道:“平时抢生意没看你这么有节操,一面对顾谨亦你倒是立地成佛。”
但他也拿谢淮舟没办法,只能烦躁地挠了挠头发。
“随你吧,我又不能帮你谈恋爱,”他悻悻道,但过一会儿又嘿嘿一笑,“那你什么时候把嫂子带出来跟我见一面,我可太想见他了,要不要我帮你美言两句?”
谢淮舟弹了下烟灰,“闭嘴,你要敢在他面前瞎说就杀了你。”
谢柯“啧”了一声,恋爱中的alpha果然蛮不讲理,对自己亲爱的堂弟也痛下杀手。
但他停了一会儿,觉得谢淮舟也不容易。
他其实也是去年才知道谢淮舟居然一直默默暗恋一个omega,更惨的是这个omega居然已经结婚了,想一想他都替他哥蛋疼。
“哥,”他的声音变得正经起来,“还没恭喜你,终于得偿所愿。”
谢淮舟却没应声。
得偿所愿吗?
他又想起那天在楚家的别墅里,顾谨亦与他分坐两边,明明中间只隔了不到三米的距离,却像隔了一整条银河系。
而顾谨亦看着他的眼神,充满了陌生与防备。
所以他才会问顾谨亦:“你希望我说什么呢,说我对你一见钟情,所以想趁人之危娶你回家?”
其实他就是趁人之危。
他把他的私心掩盖在了信息素缺失症的背后,明知道顾谨亦失去了伴侣,正处于最脆弱的时候。
他却没有当他的救世主,而是当了一个趁火打劫的混蛋。
谢淮舟揉了揉眉心,不想再跟谢柯废话:“挂了。”
他关闭了光脑,随意扔在了桌子上。
没有了谢柯吵闹的声音,屋子里充斥的红茶味道就愈发明显——这是他缺失症发作后,医生特地为他配制的仿真信息素,是根据他的身体数据严格调制出来的。
在没有和顾谨亦见面的时候,这样的香气似乎能给人以假乱真的错觉。
但是现在有了真正的红茶味对比,冒牌货的区别就陡然变得明显。
谢淮舟按灭了烟,坐到了窗边的沙发上。
他又想起了四年前楚觅云婚礼上的顾谨亦——穿着剪裁得宜的白色礼服,矜贵优雅,像朵含苞待放的白玫瑰,漂亮得让人过目难忘。
连宾客们都忍不住往他身上多看两眼,暗自感叹楚觅云抱得美人归,艳福不浅。
而他那时候坐在最为特殊的主桌上,作为在场最为尊贵的客人,始终面色冷淡,只是远远望着顾谨亦和楚觅云交换戒指。
没有人知道,其实那一刻他想的是——如果他当着所有人的面把这个omega抢走会怎样呢?
没有人可以阻止他。
楚觅云就算拼上整个楚家也是蚍蜉撼树。
他完全可以把这个omega藏起来,放在只有自己能找到的星球,让他只对着自己一个人笑。
可他最终什么也没做。
他安静地旁观了整场婚礼,然后独自回到了白帝星。
也就是那一年,他的花园里突然种满了风铃草。
作者有话说:
写这个的时候查了查风铃草的花语,发现很适合谢淮舟——温柔的爱与嫉妒。
信息素缺失报告
第6章 婚戒
顾谨亦来到白帝星的第五天,谢淮舟带他去登记所办理了结婚手续。
他上一次跟楚觅云结婚的时候,走的是自动办理窗口,机器吐出两张薄薄的卡片,就算成为已婚人士。
他还记得他跟楚觅云拿着更改过的身份证明互相交换看,楚觅云那时候肚子已经微微凸起,失去爱人的悲伤已经被她埋在心底,从表面看不出分毫。
她在阳光里笑了一下,对他说:“我本来以为我这辈子都不会结婚的。你呢,有想过跟……跟某个人结婚吗?”
时间隔得太远,他都忘了自己怎么回答的了。
如今他又一次来登记结婚了。
因为谢淮舟的身份特殊,他们走的是人工办理,有一大堆需要确认签字的东西。
这时候就显出他一穷二白的好处了,楚觅云的财产已经被顺利冻结到楚小年名下,只等他十八岁收取。
如今他仅有的资产就是这些年的工作积蓄,虽然能让他衣食无忧,但跟谢家庞大的财富比起来只是沧海一粟。
所以他扭头看着谢淮舟,谢淮舟点头,他就签字。
等到签完所有文件,工作人员录入两人的信息,公事公办地例行询问。
“谢淮舟先生,您是自愿与顾谨亦先生成为伴侣的吗?”
“是。”
“顾谨亦先生,您是自愿与谢淮舟先生成为伴侣的吗?”
顾谨亦侧头看了谢淮舟一眼,谢淮舟也在看他,深黑的眼睛看不出喜怒。
“是的。”他说。
工作人员确认完毕,将更改过的两张身份晶卡交到他们手里,公式化地说:“祝二位新婚快乐。”
.
顾谨亦接过身份晶卡,他上面的状态已经变成了已婚,伴侣:谢淮舟。
而点击晶卡上的按钮,还能清晰地看见他上一段的婚姻状况。
在上一任伴侣去世不到三个月,他就又成为了另一个Alpha的新婚妻子,落在旁观者的眼中,他大概能称得上一句水性杨花,趋炎附势。
但顾谨亦发现自己竟然没什么感觉。
反正他跟楚觅云结婚的时候,顾家的人已经这样破口大骂过他,说他不知感恩,不肯为家族做出贡献,还不如死在手术台上。
他笑了笑,把身份晶卡收进了口袋里。
“走吧。”谢淮舟对他说道。
他们离开登记所以后,坐在悬浮车上,谢淮舟顺手递给他一个小小的蓝色丝绒盒子。
顾谨亦面色微微有点奇怪,打开一看,那里面果真是个结婚戒指,优雅低调,却又华贵异常。
这枚戒指上镶的是市面上几乎绝迹的流金石,阳光一样璀璨,却又有着宝石的温润。而在这枚流金石的边缘,还有十二颗小型钻石,戒托也做成了S型的涡卷纹图案。
他是个珠宝设计师,一眼就能看出这个戒指不仅名贵异常,还是个珍惜的古董,来自千年前的托勒尔王室。
他不解地看着谢淮舟。
谢淮舟却没觉得哪里不对,平静地向顾谨亦解释:“这是我母亲留给我的戒指,是一对的。你不想要婚礼,那起码结婚戒指应该戴上。”
顾谨亦的眼神落在谢淮舟手上。
他戴了两枚戒指,一枚是鸽血红的家主权戒,另一枚,则嵌着跟他手上这枚一样的流金石,一看就是情侣戒指,只是款式要比他简约得多。
看顾谨亦不动,谢淮舟像是失去了耐心,他直接把戒指从盒子里拿了出来,亲手给顾谨亦戴上。
顾谨亦的手很白,根骨修长,不见一点瑕疵,戴上这样华贵的戒指也不显得粗苯,反而明艳大方。
谢淮舟给顾谨亦戴上以后,托着他的手看了一会儿,两个人掌心贴着掌心,都是白皙修长的手型,但顾谨亦明显要小上一圈。
“你手好小。”谢淮舟轻声说道。
他一边说,一边轻轻摩挲着顾谨亦的指尖,是个有些亲昵的小动作。
顾谨亦不由愣了愣,因为他清楚地看见谢淮舟嘴角轻勾了一下,也许算不上一个笑容,却使得那双冷淡的眼眸中多了点温度。
谢淮舟帮他调整了一下戒指的位置,就松开了他的手。
“这是家主伴侣的象征,不要随便取下。”谢淮舟补充道,“但如果你不喜欢这个样式,我还可以给你买别的,你想去谢家的金库挑也行。”
他说得一本正经,要不是知道两人的关系,顾谨亦一定觉得这是个昏君在讨宠妃的欢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