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借住的那段时间里,叶祈远对纪尧住在哪里大至有些印象。他径直朝着那间房门走过去,没敲门就推门进去。
结果他推开门就看到纪尧坐在桌边正在办公。
怕打扰他,叶祈远下意识又退出去把门关上。
但门关上后,他又后知后觉的想起来,这间房间的布置怎么一点都不像卧室。虽然只是简单一瞥,可也能看清,房间里最显眼的就是一个办公桌,然后是一排排的书架,侧面的墙上还有一个用作会议使用的投影仪。
唯一一个似乎、好像可以睡觉的地方,就是那个窄的要死的软塌。
叶祈远靠在门板上,感觉有些混乱。他确实没记错,当时他好几次撞到纪尧早晨从这间房间里出来,然后去衣帽间拿衣服。
紧接着他就意识到一个被忽略很久的疑点,衣帽间怎么可以不和卧室连着?
反倒是……他住的那间客房,好像有个门是连接衣帽间的?
不是吧。
严岱和沈睿古怪的脸色突然有了个合理的解释。
叶祈远脑海里闪过一个猜测,紧接着心脏就像出了毛病一样狂跳。
那个时候他住在这里有多久来着?那么长时间……难道……纪尧晚上不是回“主卧”,而是都窝在那个窄小的软榻上睡觉?
本来是问一句就能弄清楚的事,叶祈远却突然不敢进去问了。
纪尧向来是强势的,但叶祈远知道这个男人很细心,也很温柔。可他怎么也没料到,纪总裁还有为了某些事委屈自己还不说的时候。
他为什么不说?
因为那个时候叶祈远如果知道纪尧家里只有一间卧室,打死都不会在他家里借住,早就利落的搬走了。
这个男人……就为了这种理由,在那间只有软塌的书房里委屈巴巴的住了那么长时间?
叶祈远有点想冲进去打他,又觉得高烧的后遗症似乎转移了地方。现在他的四肢不再无力,但胸腔里却软的一塌糊涂。
没等他再冲进去询问,刚刚看他探了下头又退出去的纪尧已经走了过来,打开门顺手又拖住他倚靠在门板上的身体,问道:“怎么了?”
叶祈远转头看向他,突然道:“怎么办?纪老师。”
纪尧以为他有什么问题,拉着人往书房走,刚想再问一句,就听这人凑到自己耳边重复道:“怎么办,纪老师。我好像越来越喜欢你了。”
走在前面的纪老师一顿,胯骨撞上了坚硬的办公桌桌角。
他回过神来想抓住冷不丁放大招的某人打一顿,就见到叶祈远已经自顾自的坐在了那张软塌上,还用手丈量了一下软塌的长度,然后抬头问他:“纪老师,这张软塌够睡吗?晚上会不会掉床?”
纪尧:“……”
他整个人僵了半晌,随着叶祈远一句话,纪尧顿时回忆起那段短暂的“同居”时光。
他一边想尽办法拖延叶祈远找房子的时间,一边还要费力把书房伪装成“主卧”,就为了对他又礼貌又客套的某人能多留一段时间。
偏偏那段时期,他还没意识到自己对叶祈远的心思,当真以为自己只是在照顾一个欣赏的后辈。
现在,他却每天都想把这位后辈压在床上。
对上软榻上“后辈”带着调侃的目光,纪老师很想捏捏额角。
他觉得自己能力还不够强,否则在这种被抓包的尴尬瞬间,应该一秒挖出一间主卧。
看纪尧僵在办公桌前不回复,叶祈远干脆往软塌上一靠,笑着又问:“纪老师,你说当初我租个房子怎么那么难啊,难到整个小区都没人愿意租给我?”
“啊,对了。下面我住的那套房间装修风格怎么那么熟悉,好像连床垫都和你家的是一个牌子的?”
他语气轻软,一句句笑盈盈的问着,慢慢揭开纪尧曾经的那些小心思。
可惜被扯掉羊皮的纪影帝,秉承着不听、不看、不回应的原则,假装自己很忙。结果伏案盯着电脑半晌,才发现自己连文档都没打开,专注的眼神全贡献给了电脑自带的桌面。
叶祈远从后面靠近他,眯着眼睛非要闹出个回应。
纪尧强装冷漠,呆了半晌还是只能接受自己竟然是个随便打“后辈”主意的大尾巴狼。还好这人自我意识极强,没过两秒便非常坦然的习惯了这种设定。
他伸手把后面趴在自己颈窝闷笑的某人拉到怀里,略显无奈:“别闹。”
叶祈远又笑了一会儿,他还是没怎么有力气,闹了那么久,现在只能靠在纪尧肩膀上喘气。
用脸侧感受了一下叶祈远身上的温度,纪尧眉头微皱:“是不是还有点烧?”
说着他就要起身,那架势仿佛要拉着叶祈远去医院。
叶祈远趴在他身上把他拉回来:“就低烧而已,哪那么快就退。好不容易感一次冒,总得给病毒一点尊严。”
纪尧因为他的大度震惊,这人体谅天,体谅地,最终还体谅起了病毒。
过了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叶祈远只是趴在他身上不想动而已,这人生起病来竟然有些粘人,像个软绵绵的小孩子。
叶祈远额头贴在他颈侧没有动,过了一会儿突然道:“昨天是我妈的祭日,我去看她了。”
他这话说的平平淡淡,却让纪尧动作微顿了一下,然后他低低“嗯”了一声,抬手轻拍了拍叶祈远清瘦的脊背。
在叶祈远说之前,他隐约就有些猜测,只不过没提。纪尧也没想到,叶祈远竟然会主动告诉他。
虽然母亲的死亡是早就既定的事实,但是亲自到墓地看上一眼,则又是经历一次死亡带来的冲击。这一次的祭日,也许才是真正的为叶祈远寻找亲生父母的旅程画上一个句号。
因为他知道,那个在他记忆中已经消散的女人,他永远也不可能再次见到了。
叶祈远这人表面上一直带着笑,温柔又强大,好像天生对伤痛有着极强的消化能力。有时候失败了,或是伤心了,他把自己藏在没人的地方,几个小时过去,出来便能接着对你笑。
纪尧知道他习惯了一个人面对这些,所以听到叶祈远对他主动提起这些事时,难得的有些小心翼翼,生怕动作一大,就会把从个人世界里冒出头来的小孩子给吓回去。
“叶盛凛和我一起去的,我看得出来,他也很难过。”
叶祈远声音闷闷的,一会儿往外蹦一句,断断续续的转述完叶盛凛讲给他的故事。末了,他叹了口气,又道:“你看,每个人站在自己的角度,做的选择似乎都没有错。当时的叶家需要一个继承人;年迈的老人需要儿子呆在身边;程家需要为了家族联姻;叶盛凛则需要自己的生活。再到后来,叶盛凛不能抛下叶家不管,作为家主他必须公正和冷静,可阿姨和知秋却想要一个温暖的家。”
“每个人都没错,但是好像每个被牵扯到的人都受到了伤害。”
纪尧没有说话,生活总会给人留下一些无解的难题,究其一生也摸不到答案。就像纪尧曾经也在常年的疑惑当初海蒂的选择,还有纪家对他实施的教育。
但是沉默了一会儿,他又开口对道:
“我不能解答疑惑,也没有解决的办法。”
“但是……如果你愿意,在你每一次困惑和痛苦的时候,我都可以和你一起面对。”
叶祈远怔了一下,攀着纪尧肩膀的手却紧了紧。
一个人的痛苦掺杂着孤独,但两个人靠在一起,却仿佛就有了无限的勇气。
叶盛凛过了两天才回到国内。
这对他来说是司空见惯的事,也许出去一趟是为了一件事,但是为了把时间最大化的利用,沿途他总会处理完其他的工作再回来。
但是这次却是例外。
他在外面飘了两天,不是为了处理工作,而是一想到要回家,心里就罕见的泛起那么点忐忑。除了年轻时和家里决裂的那段时间,叶盛凛从没有过这样的体验。
他是叶家的家主,叶家永远都是他的家,是他在国内固定不变的落脚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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