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可以追你吗?” 沈向瑜又问。
方停归收起伞,没敢看沈向瑜,那一刻他在想,不能把这么单纯乐观的少年带进他的世界中,他该发光发亮,他该走路带风,眼眉带笑。
方停归没回答他,那天的课上得不尽人意,第二天起,方停归没再去过学校。
再次进校园,是一年后,老教授生日,师兄弟们约好在教师楼给教授庆祝,方停归在那之前听老教授无意提起过:“那个成日去蹭课的帅小伙儿,满世界的找你,跑我这儿打探消息扑了个空,居然还找到你师娘那去了,给你师娘拎了好一阵子菜蓝子,不过你放心,我早叮嘱过你师娘不能把你信息告诉他们,指不定想拿你联系方式干什么坏事呢。”
那日下着雪,学校放假了,学生寥寥无几,就是这么巧,方停归撑着伞走到人工湖边瞧见蹲在湖边抽烟的沈向瑜,方停归在他身后站了足有十分钟,看着他先后打发走两个女生,他的头发长了,染了颜色,耳朵上多了几个耳钉,落寞地抽着烟,好像整个世界都与他无关,那一刻,方停归仿佛看到曾经坐在黑夜中等天亮的自己。
方停归下意识的走了过去,问他:“沈向瑜同学,你怎么又没带伞?”
第32章 方老师,你越界了
方老师追妻记上场
再后来,沈向瑜向他表白了,他的表白跟他的性格一样直白,简单大方,像曾经的方停归,直白的可怕,方停归没答应他,那时的他还没准备好接纳新的人,也没拒绝他,他知道被拒绝的痛。
那时的方停归无欲无求,无论做什么都只是因为那件事必须要做,像是提前写好的代码,无波无澜,沈向瑜是他生命的一个意外,如干涸的渠道引入清流。
他答应了沈向瑜,等他毕业和他在一起,不得不承认,那时的方停归并没有爱上沈向瑜,之前逃避是怕把沈向瑜拉入黑暗,后来,沈向瑜自己已在黑暗中了,虽然沈向瑜从没跟他提过他身上发生过什么事,方停归能猜到沈向瑜跟他一样,遇到过不能言说的伤痛,他想,两个受伤的灵魂在一起,总比一个要温暖的多,他没有去探究沈向瑜的过往,他把所有他想给夏岁安的好,和他想象中夏岁安对他的好,全给了沈向瑜。
他需要的慰藉全从沈向瑜那里得到满足。
他送他水晶纽扣,因为那要送给自己最重要的人;他拉着他戒烟,吸烟伤身;他像呵护珍宝一样照顾沈向瑜,一半因为愧疚,一半因为他想照顾他,心疼他。
四年前的冬天,方停归忙着赶一个春季展会系列设计稿,不记得在办公室待了多少天,沈向瑜不敢打扰他,每天早晚发信息提醒他吃饭睡觉,终于忙完已是 12 月底,他跟沈向瑜说:“又快到了新一年,希望新年新气象,新年新开始。”
元旦节的前一天,12 月 31 日,沈向瑜突然跑到公司楼下,问他能不能下去一趟,方停归跑下楼,远远看见沈向瑜抱着一大束鲜花站在门口,笑着说:“方老师,一起去我们的新家看看吧。”
新家搬的仓促,除了床和床头柜,什么都没有,就在那样简陋的环境里,他们彼此交付了第一次,方停归并没有在那天要他的意思,那天的每一个细节他都记得很清楚,他在简陋的浴室刮好几天没处理过的胡子,沈向瑜挤进来,将他推坐在马桶上,接过剃须刀,说:“我帮你。”
他动作很轻,很慢,卫生间灯不大亮,他凑的很近,近到呼吸打在方停归脸上,方停归觉得很想喝水,喉结动了动,沈向瑜勾着他下巴,责怪他不该乱动,方停归不敢再动。
过了一会儿,他帮方停归洗脸,洗脸的时候又责怪方停归乱动,方停归反驳:“我没动。”
沈向瑜指指他顶在沈向瑜腿间的物体,说:“这不算乱动吗?方老师。”
很自然的,他们吻到了一起,那天不是他们第一次接吻,在这之前沈向瑜吻过他很多次,偷吻,强吻,不经意的吻,没有一个吻像那晚那般是方停归主动的,他将沈向瑜压在墙上吻,刚换的衣服又湿了,他们在只有床的卧室交付属于他们的第一次,还没来得及装窗帘,他们没开灯,在黑暗中抱着彼此,沈向瑜故作有经验,实则浑身轻颤,他也没经验,但比沈向瑜稳得多,至少不像他抖得不成样子。
他们彼此沉溺在对方的温柔里,一直做到零点烟花四起,方停归扯过被子裹进沈向瑜,在他唇上吻了吻,跟他说新年快乐。
沈向瑜说要把那天订为纪念日,又不能结婚,至少得有个像样的纪念日,他说那话时半睡半醒,方停归没太在意,他在想一件事,想天亮要不要去给向瑜买一枚戒指,在如此简陋的环境中要了他,心中有愧。
隔天俩人一起感冒发烧了,再拎起买戒指的主意已是几天后,他借故将沈向瑜带到珠宝专柜,还未口开,沈向瑜吓得转身跑了,扔下一句戒指得他买,此事不了了之。
越相处,方停归越发觉,沈向瑜远比他想象中的爱自己的多,方停归开始害怕,害怕对他不够好,害怕伤害沈向瑜,看着沈向瑜眼里的光芒日渐黯淡,方停归愈发愧疚,他把沈向瑜眼里的光熄灭了。
夜深人静,他总会骤然惊醒,看身旁沈向瑜还在,把他拉回怀中,感受他还在,再次入睡。
沈向瑜的爱早已渗透了方停归,他不是不认,只是不敢认,每每沈向瑜问他喜不喜欢,爱不爱,他脑海里都会闪过夏岁安跳下楼的画面,夏岁安是在他说完那句 “我喜欢你” 后一跃而下的,那句话就像个魔咒,钉在方停归内心最恐惧的地方。
可是,这么好的向瑜被他弄丢了,他好像根本不知道沈向瑜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就像他以为沈向瑜喜欢吃香菜,可他告诉自己,他讨厌香菜,向瑜从来没拒绝过他,给什么收什么。
不知道坐了多久,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在地板上,方停归靠在墙边,伸手接住一缕阳光。
他想见沈向瑜。
现在,立刻,马上。
沈向瑜头痛得厉害,暗骂两声挣扎着下床,杨辞早醒了,指指桌上的药:“没事吧?没事我得上班了,药在桌上,自己吃。”
昨晚方停归拜托杨辞好好照顾沈向瑜,说最好等他醒了再出去,喝醉的人一个人在家容易出事。
沈向瑜从洗手间出来,看着桌上的药出神,从前宿醉,第二天桌上必定会有粥,温水,药,现在只有药,自己去倒了杯水,冷水,杨辞家连热水都没有,懒得烧,将就着吃了头痛药。
吞完药片沈向瑜回了回神,是他常吃的牌子,药板空了一半,另一盒胃药,也是方停归习惯会买的牌子,中成药剂,他说刺激性小。
杨辞刚走到停车场,电话响起:“祖宗,又怎么了?”
沈向瑜拿着药,问:“昨天谁送我回来的?”
“方停归。” 本来也没想瞒他,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你怎么能让他送我?还是不是兄弟?我这都分手了,还弄得黏黏糊糊的,像话吗?”
杨辞没好气地说:“祖宗,您嗷嗷哭,哭着要方停归来接,谁送你都不好使,我能怎么办!”
“嘶!” 沈向瑜扶额,“下回能拦着我点吗?太丢人了。”
杨辞操了声,又听沈向瑜说:“你家怎么一点儿吃的都没有,连粒米都没有。”
“诶,没有就对了,出小区左拐,有几家早餐店。”
沈向瑜随便套了件衣裳,胡乱抓了把头发,抓起手机下楼,脑子突突地痛,这要是以前,方停归会准备好一切,会根据当天气温帮他配好当天要穿的衣服鞋子,沈向瑜没心情整理他那乱七八糟的箱子,习惯了被方停归照顾的生活,他需要一些时间来适应。
方停归驾车赶到杨辞小区,刚驶进小区,远远看见沈向瑜双手插兜往外走,大冷天的,只套了件毛衣,方停归停好车,跑过去脱下外套披在沈向瑜身上,“怎么穿这么少?”
他的语气跟从前无差无别,一样的关心,一样的宠溺,沈向瑜眉心拢起,拿下衣服还给他:“方老师,你越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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