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样,是因为把我想像成弟弟了吗?听话的,识趣的,不会犯蠢让人讨厌的弟弟?嗯,其实这也不错吧,至少我是不一样的。
宋天暮看着池明知的背影心想。
他把金枪鱼三明治吃了,强忍困意洗脸刷牙,池明知说:“走了,去睡觉。”
两个人挤在池明知的床上睡觉,池明知搂着他,还是像搂玩具,宋天暮想到他和陆凯扬睡的时候,陆凯扬有时候也喜欢这么搂他。
但是,不一样。
他们两个对自己都是一样的,不一样的是自己对他们俩的感觉。
宋天暮想把池明知推开一点,池明知睡得很沉,没有放手,宋天暮觉得憋得慌,把脸转到一边大口呼吸。
因为缺氧和困倦,大脑变得迟钝,他勉强翻了个身,池明知的手搭在他肚子上,温度透过衣服传递到皮肤,宋天暮更觉得缺氧,他脑袋晕了一会,才发现自己有了反应。
他呆滞地看着墙,猛地起身,鞋也不穿就往外面跑,池明知被他吵醒,坐起来问他干什么去。
宋天暮有两个选择,一,不理他,跑掉,不报实验,以后离他远点,这样他可能会在困惑和难受里纠结一阵子,然后一切都会被时间冲淡。二,留下,报实验,和他像之前一样相处,在困惑和难受里纠结很久,随着时间的推进越来越困惑和难受。
他想选一,纯粹是为了自保,但是在他做出选择之前,池明知已经下床,担心地拦住他,问:“你怎么了?”
宋天暮做了一个让他后悔的决定。
他说:“我去卫生间。”
然后他就真的去了一趟卫生间,靠在门上等身体上的反应消失掉,转身回到卧室继续睡觉。
他早就发现了,自己有一个很强的技能,那就是可以在情绪激动的时候装作无事发生,只要他想,没人能看得出来他在担心或者期待一件事,其实这做起来很简单,只要你习惯自己是不受关注的人,默认自己的感受不重要,那么你就可以做到。
于是他做到了。
可即便如此,他也觉得很不公平,如果当时陆凯扬没叫池明知一起去天虹玩,池明知就不会把金枪鱼饭团给自己,也就不会有后来发生的一切。
他宁愿不要那个金枪鱼饭团。
第二天他起得最早,收拾了乱七八糟的客厅,煮了几包泡面给大家吃,周文辉一边吃一边骂陆凯扬睡觉不老实,他问宋天暮:“你们俩不睡一个卧室吧?”
“当然睡一个卧室了。”陆凯扬很得意,“我弟睡觉可老实了。”
“你还有脸说呢!”周文辉踹他,“我一晚上都没睡好,做梦还梦到我被大象踩了。”
“我没吵到你睡觉吧?”池明知问宋天暮:“我没和别人睡过一张床,不知道自己睡觉老不老实。”
“还可以。”宋天暮咬了一口荷包蛋,不想对此做过多评价。
电视上在播升旗,朝阳美得画一样,四个人就着泡面看完了升旗,周文辉和陆凯扬下楼扔垃圾,池明知和宋天暮一起去收拾厨房。
“你决定要报实验了吗?”池明知问他。
宋天暮说:“嗯。”
顿了顿,他又说:“有机会的话,我也想出国,之前在老家的时候根本没想过。”
“真棒。”池明知揉揉他的脑袋,“其实我觉得你和我更像,陆凯扬太小孩儿了,他像你弟弟。”
宋天暮想说不是的,我和你一点也不像,你的眼睛里有什么呢?野心,坚韧,你年纪尚轻,但你已经知道自己的轨迹在哪里,你去过我们没去过的地方,见过我们没见过的人,你胸有成竹,世界是你的,你们这种人的。
我们之间差了太多,我并不想自我贬低,也并不觉得自己多么差劲,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我已经足够努力,我对此感到满意且欣慰,但我们之间还是差了太多,你对这件事有很大的误会。
你会有这种误会,只是因为,把我对你的追逐,误认成了我的野心。
也许这很糟糕,也许这也没什么不好的。
毕竟人和人之间的关系大多数都是由误解组成的,你不了解我,这不耽误你把我当作很亲近的弟弟。
“我听说实验的老师都不抓早恋。”宋天暮说:“你会谈恋爱吗。”
池明知的脸上浮现一种很微妙的表情。
“谈恋爱吗……”他似乎不知道这么把自己的想法含蓄地表达,“那种事没什么意思。”
“啊?”宋天暮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你不觉得和别人接吻什么的很恶心吗。”池明知拿洗碗海绵用力刷着碗,直到把碗刷得干干净净。
宋天暮早就看出来了,池明知有洁癖,他的卧室东西很少,边边角角都收拾得很干净,无论何时,衣服都连个泥点也看不到,他甚至还会多带一件短袖来学校,因为他不喜欢打完球之后穿着汗湿的衣服上课。
他也不太喜欢和别人有很亲密的肢体接触,像陆凯扬周文辉这种大大咧咧的脏小孩,他碰都不要碰,自己能睡他的床,能被他抱一下,是因为自己比较讲卫生。
而且他缺个弟弟。
“哦。”宋天暮把洗好的筷子放回去,“等下陆凯扬回来我们要回家了,今天说好了要去拍全家福的。”
“好的。”池明知说:“你妹多大了?”
“八个月。”宋天暮说:“还挺可爱的,你哪天去我们家的话可以玩一下。”
“又不是小猫小狗,还玩一下……”池明知笑了起来。
2000年1月1日,星期六,陆超英和林子淑带着三个孩子去拍全家福,陆凯扬和宋天暮都穿着西装打着领结,陆凯扬站在镜子前陶醉半天,逼宋天暮夸自己帅。
“帅。”宋天暮说。
“你别这么敷衍会死吗。”
“我会被你烦死。”宋天暮说。
“你敢这么和你哥说话!”陆凯扬要把他撂倒。
“妈。”宋天暮说:“我哥打我。”
“凯扬,别欺负你弟弟。”陆超英拿着两条领带比来比去,问林子淑:“哪条好一点?”
“银的。”宋天暮说。
“蓝的。”陆凯扬举手。
“银的!”
“蓝的!”
“你们两个别闹了!”陆超英要被两个儿子气死,“到底哪条?”
陆凯扬抓起蓝色的那条往他脖子上勒,看架势要弑父。
“蓝的好看!”陆凯扬把领带收紧,“爸,你听我的,蓝的特别好看!”
鸡飞狗跳,四个人去了影楼,照片拍了一组又一组,把陆凯扬累得不行。
“为什么要拍照片呢?”他问。
“留个纪念呗。”陆超英说:“十几二十年之后,你们俩可能就跑去别的地方闯荡了,只有逢年过节才能回家,到时候我们一家人坐在一起翻翻照片,不是很好吗?”
“是呀。”林子淑抱着小女儿笑得很开心,“多拍点,多留点回忆。”
拍完照片,陆凯扬最先窜出去,陆超英叫下宋天暮,看样子有话对他说。
“天暮,想好报哪个高中了吗?”
“实验吧。”宋天暮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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