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你就错了。”梁白玉的鼻息里带出一声轻笑,“我回来前,每天都是少吃多餐,饮食规律到可以拿计时表计算。”
赵文骁明显不信,当他胡扯。
“有人说看到那个谁,姓陈的从你家出来。”赵文骁从伞下探头。
“什么姓陈的,他叫陈砜,石头风的砜。”梁白玉说,“多衬这个村子啊,我第一次听他名字,就觉得有股家乡的味道呢。”
赵文骁不是很赞同,也没往下接话:“当兵的退役了?”
梁白玉眨眨眼:“不知道。”
“你连这个都不知道,还跟他来往?”赵文骁的反应不小,英挺的轮廓线条都蹦了起来。
梁白玉笑眯眼:“不行吗?”
赵文骁说:“白玉,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觉得,他跟玲玲不清不白的,又接近你……人品上不是很……”
“你再说,我就要关窗户了。”梁白玉用的是开玩笑的口吻,不像是真的动气,可他的眼里没有笑意。
赵文骁讪讪道:“抱歉。”
“好嘛。”梁白玉把长发拢起来,扎了个小马尾,他那双眼又有了能困住人的风情,“晚饭都有什么菜啊。”
赵文骁说:“都是你喜欢吃的,你还是别过来了,我给你端过去吧。”
梁白玉听赵文骁这么说,就又缩回了被窝里。
没叫他菩萨,只让他少装点饭。
赵文骁没有马上就回自家院子,他转转伞柄,提起了张母,说是真的疯了。
“我跟她说了半天话,她都没反应。”赵文骁挺感慨的,“想当年,她没少带我们去山里玩。”
梁白玉一脸困惑。
“你不记得了,小时候大家的关系都好,无忧无虑的。”赵文骁听他咳嗽,便说,“你关窗吧,一会我来找你。”
梁白玉把窗户关上,小雨点打在玻璃和木条框上面,流下道道扭曲的水痕。
他对着玻璃哈口气,指尖戳上去,画了个龇牙的笑脸。
自己比对着做表情。
“满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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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没下雨了,阴天,梁白玉带伤出门,他拎着被粗布条缠住的篮子把手,慢慢吞吞的去了村子南边。
村里的房屋构建没规划过,这一栋那一栋的,菜地倒是全挪到了一起。
一家挨着一家。
梁家也有一块,荒了,这个季节土里还有稀稀疏疏的草,远看就像一个老大的脑袋,毛发可怜凄惨。
菜地边的沟里长着水芹,有一小把。
梁白玉先前逛的时候就发现了,当时还没长好,现在可以下锅了。
“诶,水芹炒什么好呢,豆干吧。”梁白玉弯了弯腰,他拿镰刀把水芹割掉,握手里,抖了抖上面的泥土。
“今天我要下厨,做两个……不,三个菜。”
“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有啊,我生日啊。”
梁白玉呢喃了会,他哼着京剧直起身,周寡妇站在菜地的篱笆外,盯着他。
“婶婶。”梁白玉笑着打招呼。
周寡妇没有表情。
“这水芹是我家的,我没有偷喔。”梁白玉闭上嘴,嘀咕着走出菜地。
梁白玉经过周寡妇身边,一个白萝卜被布满细伤疤的手拿着,递到了他眼皮底下。
第26章
“给我的?”梁白玉愣了下。
周寡妇跟个一两岁小孩似的,小幅度的左右摆动头部,傻兮兮的咧着嘴。
梁白玉接过白萝卜,道了谢。
“那我走啦。”梁白玉把带圈泥的白萝卜放进篮子里,“婶婶慢着点,地挺湿的。”
周寡妇在原地站了会,咬着手指咿咿呀呀的往前走。
一大妈拦住她,指着快走到小水塘埂的梁白玉说:“就是他妈勾引的你男人!”
大妈是张家亲戚,隔着几个菜地旁观了梁白玉割水芹,以及周寡妇给萝卜,她土都不翻了,吐着唾沫骂了半天,这会儿跳出来了。
“你男人死前,你俩老吵架,他还为了那个女的打你。”
大妈说着就伸手去扒周寡妇披在眼前的凌乱头发,“就你脸上这疤,他划的,用的池鱼的剪刀,因为你闹着叫他不要再去梁家,他发脾气把你给划了,但他还是有家不回,成天只想着那女的,被猪油蒙了心。”
周寡妇眼神痴呆,一条狰狞的疤痕穿过她左颧骨,将她的嘴巴斜斜切裂,擦过她右嘴角,尾端在右腮部分。
很丑,细看还会让人害怕。
周寡妇好像很久没洗过了,身上臭烘烘的,头发里有小虱子在爬。
大妈把碰了她头发的手在褂子上使劲抹几下:“你那娃,生下来是个死的,身子都紫了,你抱着娃跳河,大家伙把你拉了回来……梁白玉他妈害死你老板跟儿子,你还把你不知道从哪偷的萝卜给他吃,你家祖坟不得气冒烟……”
周寡妇拍手:“冒青烟冒青烟!”
大妈绿了脸,她啐一口:“活成这德行,不如死了算了。”
周寡妇嘬着脏兮兮的大拇指,吧唧吧唧响,口水往下巴上流。
大妈犯恶心的要走,她想到什么,皱巴巴的长脸上闪过一丝阴毒,回头说:“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小水塘里有很多鱼,刚才收你萝卜的那小子喜欢吃,你趁他在塘边的时候把他往塘里一推,他就能抓到鱼了。”
周寡妇傻傻的念:“水塘,抓鱼……要吃鱼……”
不远处的小林子有乌鸦在叫,大妈拍了拍心口,小跑着回自家菜地:“我可没做什么亏心事,我是在助人为那啥,行善。”
“呀——呀——”
周寡妇学乌鸦叫,后颈有个坑洞,那是多年前挖掉腺体留下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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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白玉从小店回去的路上,碰上了那个被张家孩子捅伤的Alpha家里人。
对方不怪持刀人,怪梁白玉。
路不狭窄,偏要故意撞上来,把他撞进草丛,还要在走的时候,用肩上的钉耙打他。
梁白玉和张母骑车撞他,举棍子抽他的时候一样,站着不动,没有要躲避的意思,眼睛都不闪,就那么看着要落到他身上的所有危险。
然而那人的钉耙却在打到他的前一刻拐偏了。
“他妈的,什么恶心玩意儿!”孬货吐口唾沫,拿着钉耙走了。
梁白玉把脚从水洼里拿出来,皮鞋滴着泥水,他愁容满面:“完了,我就两双鞋,上周洗的那双还没干,回去没得换了。”
“好倒霉啊。”梁白玉跨过水洼,不小心牵动到了小腿的咬伤,他疼得连连抽气,“哎,都没打狂犬病疫苗。”
有读书声传来,杨玲玲边走边翻怀里的几本书,从梁白玉身旁经过,没有停留。她翻开的书页上有一行小字。
——事出反常必有妖。
梁白玉有种没办法用语言形容的魔力,他能让喜欢他,讨厌他,憎恶他的人都忍不住去关注他。
杨玲玲很早就意识到了这一点,也警告过她弟,没用。
梁白玉对谁都笑,好像他自己怎么样都行,怎么都好,只要别人高兴。
谁知道他每一次笑成月牙眼的时候,心里都在想什么。
像他这种人,很可怕。
杨玲玲的胃里晃着不久前喝的药,她受她弟的影响,这个月的发热期征兆提前了一周。
她弟还在赵文骁家窝着,被他的信息素绑制。
那就是不听话的后果。
Omega在生活上没有Beta方便,不谨慎对待每个发热期,出了事自己背。
“杨老师。”
身后响起含笑的喊声,杨玲玲不但没回头,还加速脚步离开,剪短的头发扫过颈环,她已经不想把心思花在观察梁白玉几时病死这件事上了,也强制的约束自己不去山上找陈砜。
交给时间就行。
时间会把她猜到的,猜不到的答案都送到她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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