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身养魂(下)(36)
“都说了有叛军组织想对三国皇室不利,那没有叛军出现怎么行。我随身带的傀儡不够组成军队,借你的用用。”喻臻解释,见丰老和博修全都看了过来,笑了笑,说道:“想要搅乱幻境,还有比直接破掉幻阵弄出的三国鼎立局面更快的吗?”
等第四个势力强势登场,直接威胁三国,他倒要看看阵眼会怎么应对。而一旦阵眼开始应对,他们再想寻找阵眼的马脚就会变得容易许多。
博修很快想明白了他的意图,忍不住抚掌笑了,说道:“还是小臻有办法,这法子好,丰林快,把你的傀儡都给小臻,多多益善。”
喻臻离开的当天深夜,大燕皇帝在见过从晚宴上去而复返的释清元后,突然调动御林军,开始连夜彻查京城的人口,并检查京城各处的守备。
这一出谁都没料到,丰老等人趁机散开修士,混在御林军队伍里,开始了对整个皇城的摸排。
第二天凌晨,喻臻回返,带来了大丰皇帝已死的消息,然后立刻离开,去往三国交界处布置“叛军”。
这一去就是两天,等他再次回到大燕京城时,大丰皇帝及膝下几名皇子全数暴毙的消息已经传到了大燕京城,丰林身为唯一幸存的大丰皇子,正“忍着悲痛”和“仇恨”,收拾东西准备即刻回大丰稳定局面。
喻臻闪身出现在丰林屋内,见丰老和博修不在,问道:“丰老和修叔人呢?你们这次搜查可有结果了?”
见他回来,丰林立刻撤掉“悲痛”的面具,小心瞄一眼外面大燕皇帝派来护送他回国的军队,压低声音难掩喜色地说道:“有结果了,我们在大燕天牢里发现了苗正国。”
喻臻一愣,然后抬手拍了自己额头一下,大骂自己粗心。
他之前搜索大燕京城时哪里都搜了,却独独忘了天牢,真是一叶障目,脑子糊涂了。骂完又忙问道:“天牢?他怎么去天牢了?”
“这个还不清楚,找到他的是一位年轻修士,力量太弱,没办法神不知鬼不觉地带他出来,所以爷爷和修叔去帮忙了。”丰林摇头回答,忍不住开心说道:“这下阵眼人选就确定了,是那个周青!我就知道肯定是他,一定是他嫉妒清元哥厉害,入魔后想害清元哥!”
喻臻忙按住他的肩膀示意他冷静,到底放心不下丰老等人,和丰林打了个招呼后身形一闪,朝着天牢行去。
到天牢时,早他很多时间过来的丰老和博修居然还在,他们正满脸凝重地蹲在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面前,边用灵气护住对方心脉,边小声商讨着该怎么救人。
喻臻大惊,忙闪身入内,问道:“怎么回事?他怎么了?”
丰老和博修闻声扭头看去,见是他来了,还没说话,先忍不住叹了口气。
“正国他……他被煞气腐蚀掉了皮肤,如果不是有一口灵气吊着,只怕早已……”丰老眉头深锁,脸上难得出现了恨色,“那周青实在恶毒,杀人也不过头点地,这样折磨,真是丧心病狂!”
“我和丰前辈带的丹药都不多,也不会什么好的治疗术法,所以……”博修也叹气,心里十分不忍。
喻臻眉头紧锁,压着不适上前仔细看了看地上血人的情况,见他果然皮肤尽数溃烂,面目全非,先取出一颗朱红果子用灵气炸出汁水滴到对方唇边缓一缓他的情况,然后问道:“他已经变成了这样,你们是怎么认出他是苗正国的?”
丰老和博修很快注意到他手里朱红果子上溢出的纯正灵气,眼里又燃起了希望,看向喻臻问道:“你手里这个……”
“是灵果,我偶然得了树种自己种出来的,应该能缓一缓他的情况。”喻臻简单解释,又取出一块天蚕丝铺到地上,用灵气把血人托了过来轻轻放上去,边思考该怎么救人,边把刚刚的问题又问了一遍。
见他手里宝物不断,丰老和博修不再绝望,一边积极帮忙,一边简单回答了一下他的问题。
原来苗正国虽然成了这样一番模样,但身上灵气未散,所以很容易和普通人区别开来,而要确定他的身份,只需要查探一下他的功法就行了,毕竟佛修和其他修士的修炼方法并不相同。
喻臻闻言这才放了心,确定眼前的苗正国不是什么阵眼弄出的幌子之后,手上一转,出现一颗指甲盖大小的丸子,直接塞到了苗正国嘴里。
喂完药丸后,他又取出一瓶灵草制成的药浆,边用功德给苗正国驱散煞气,边小心地一点一点把药浆涂抹到苗正国身上。
“这个是灵草制成的药水,对外伤很有用,总之先保住他的命,后续的治疗还得等出阵之后,送他去正规的医院看看。”喻臻解释,抹完药浆后又用天蚕丝当绷带把苗正国裹成了木乃伊,喂了一颗菩提莲,这才算大功告成,收回了手。
丰老和博修就看着他宝物用起来如流水,一点一点把苗正国从死亡边缘拉了回来,心里又是感动又是感激,千言万语,也只说了一句:“辛苦小臻了。”
“没事,先回丰林那吧,现在局势被搅乱,苗正国也找到了,阵眼差不多该狗急跳墙了。”喻臻起身,终于看到了一点破阵的希望,稍微松了口气。
一行人带着苗正国回了偏殿,喻臻走前用一具傀儡做了一个苗正国的尸体糊弄天牢的士兵,然后马不停蹄的去了清王府。
到的时候释清元又在看书,这次看的却不是佛经,而是兵书,表情也是罕见的凝重。
喻臻见状嘴角一勾,知道是搅局起了作用,释清元的心境已经被影响了,慢悠悠现身,倾身把他手里的兵书抽走,问道:“你怎么看起了兵书,不想当和尚了?”
释清元回神,见到他本能地放松了眉眼,听到他的问题,又皱了眉,说道:“元国大丰接连出事,燕京人心惶惶,人人自危,父皇暗自调兵遣将,防备叛军,如此乱局,我又怎么能放心抛下这一切去剃度出家。”
“可你不抛下又能做什么?现在还不确定要打仗,你看兵书有什么用?而且就算真的要打仗了,你临时抱佛脚看看兵书又能有什么用?”
喻臻故意泼冷水,把兵书往角落一丢,继续说道:“而且当和尚要的是六根清净,你情劫还没过,现在又给自己找事,是真的不准备当和尚了?”
“……不是。”释清元被他这通话说得无言,扫一眼角落的兵书,说道:“我知道临时抱佛脚没用,往日我太过固执,辜负了父皇的期许和教导,这天长日久的缺漏,又哪是看一本书就能补回的,只是……佛说六根清净,也说要普度众生,如今天下动荡,我虽力量弱小,但也还是想为天下百姓做点什么。等此间事了了,我再出家不迟。”
想得还挺明白,但喻臻现在却不能让他想明白。
“那我问你。”喻臻凑近他,像一个蛊惑好孩子入魔的坏蛋一样,问道:“如果普度众生要求你必须杀很多很多人,还要求你必须结婚生子,完全背离你出家的初心,你会选择怎么做?是真的不当和尚了?还是坚持初心,一定要出家,放弃那等你普渡的众生。”
这个问题太过尖锐,释清元看着他的眼睛,仿佛要被里面闪烁的某种亮光吸进去,却又陡然回神,皱眉回道:“喻臻,你说的只是假设,世事无绝对,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相信会有更好的两全法子。”
喻臻又退开来,缓和了语气,问道:“那如果你在这期间真的喜欢上了什么人,进了情劫,你又该怎么办?还是坚持要当和尚吗?”
“我……”释清元想说当然,他此生就是为了成佛而生,情劫于他来说,只不过是成佛前的一种历练而已,是必然会跨过去的障碍,但话到嘴边,看着喻臻认真听他说话的模样,鬼使神差地,说出来的话却变了,“到那时,我相信佛祖会给我指引。”
居然还是没忽悠住,喻臻开始觉得头疼了,知道是药还没下够,不再多说,挥了挥手说道:“那你慢慢等你的佛祖指引吧,我有事,有空再来找你。”
房内空了下来,释清元本能地想要阻拦,手伸出去,却只抓到了一团空气。
“佛祖的指引。”他收回手起身,走到角落捡起被喻臻丢过来的兵书,眼中有着茫然。
若佛祖真有指引,那他此时的困局,又是佛祖想要告诉他什么?
一天后,苗正国苏醒,丰林也正式启程,回返大丰。
告别大燕皇族一众人之后,丰林等人齐聚苗正国所在的马车车厢,听着他大骂周青卑鄙无耻狗胆包天。
“这个见鬼的幻阵弄出来的幻境实在不够看,我刚进来就破掉了!本想着转转找找其他人,结果碰到了那个该死的周青!他心志不坚,一进来就入了魔,却骗我说只是被煞气沾染,还说知道其他人的位置,说要和我一起救人,把我诓来了这里,转眼就把我关到了天牢里!”
苗正国虽然变成了绷带怪人,却生龙活虎,说话中气十足,看得喻臻表情古怪,不知道该感叹他心态好,还是该感叹他神经粗。
“他个@#¥%……丰老!那周青心大着呢!他把我关这,是准备给自己留后手,顺便拿我做实验,想害释清元那小子冒充他的身份呢!你们看看我这一身皮,就是他做实验的结果!”
此言一出,众人大惊,喻臻眉头一皱,问道:“你是说周青想杀掉清元取而代之?”
“对!他都已经入魔了,却还心心念念要成佛!也不知道他从哪学来的画皮的本事,每次来见我模样都不一样,我昏迷前最后一次见他,他居然把自己弄成了释清元的模样,恶心坏了!要不是你们恰好赶过来救我,我过不了几天就要被他画成他的模样,丢出去做替死鬼了,真是晦气!”
画皮。
喻臻和丰老对视一眼,都意识到了事情的棘手程度,安抚了苗正国一番后,默契地聚到了另一辆马车里。
“清元现在很危险。”博修先一步开口。
“没事,我留了一个鬼侍在清元身边,会保护他的安全。”喻臻安抚,扫一眼众人,说道:“周青能改变相貌,想把他揪出来不容易,他也比我们想象中的更能稳,局势都乱成这样了,他还能按兵不动。”
丰老沉吟不语,丰林忍不住说道:“要不咱们直接把清元哥劫过来吧,阵眼找不到机会对他下手,就没办法害他了。”
“不行。”丰老摇头,说道:“把清元劫过来确实可以护他安全,但他深陷幻境,我们能护住他的命,却护不住他的神志,贸然劫他出来,很可能会加深他对幻境的陷入程度。”
丰林苦恼皱眉,说道:“那就只能从阵眼下手了吗?可周青一直躲着和我们耗时间,还会画皮,我们也拿他没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