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意激起沈恕的好胜心,只见他的孙子轻轻眨了眨眼,抬起头说:“对不起。”
沈道昌一喜,满心以为沈恕终于改变主意,却听孙子说:“辜负爷爷这些年的栽培,我会辞去公司事务。”
说罢沈恕低下头,已经开始思考辞职以后是不是该创办自己的公司,其实这些年他积累不小,只是大多数都是沈家人脉。
他还存了一笔钱,这钱应该能办场豪华婚礼。
至于结婚以后,郁松年才发现他已经不是沈家继承人了,到时该如何解释,那也等那时再说吧。
短短的几秒钟,沈恕已经想好了之后的一切。
他从来也是这样,糟糕的事情发生了,比起责怪或者后悔这种情绪,他更倾向于去解决。
只是如果爷爷不能出席他的婚礼,还是让沈恕感到难过。
沈道昌心脏病都快被气出来了,他看着孙子与儿媳那相似之极的双眼,终于明白亲家当年的心情。
自家白菜硬是被猪拱了,有多糟心。
何况还不是白菜,是他精心培养出来的孙子,生怕他变得和他父亲一样,耗尽心血,着重培养,看着成长。
要是郁松年敢出现在他面前,这地上的藤条就要被沈道昌捡起来,对这拱了他家孙子的野猪一顿暴打!
不就是长得好看了点,怎么就把他孙子迷成这样了!
沈道昌踉跄几步,险些摔倒在地。
沈恕一个箭步上前,扶住了爷爷,大喊管家。
直到管家进来,给沈道昌及时服下了清心丸,这才默默退下,将空间让给爷孙两个。
沈道昌扶着额头,不想看沈恕。
沈恕却对他说:“爷爷,每年的体检你有按时做吗?”
“死了不是更好,你想跟谁结婚就结婚,不用我同意。”沈道昌刚说完,就想起沈恕确实也没打算让他同意的意思,不由更心酸了。
沈恕皱眉道:“爷爷,不要说这些诅咒自己的气话。”
“医生之前说你不能喝酒,你是不是喝了。”沈恕追问,并打算一会去问问管家。
沈道昌:“还不是被你气的,你的婚事,我竟然还要通过别人嘴里才知道!如果今天我不叫你过来,你还要瞒我多久!”
说罢他一拍桌面,气性又起。
沈恕老实道:“没想瞒你,只是太忙了,这事我不想在电话里说,已经让秘书安排到下周六来看你。”
沈道昌这才消了点气:“我刚听你的意思,你是为了个男人,事业和爷爷都打算抛弃了是吗?”
“事业我可以重新来过,爷爷我也没打算放弃。”沈恕平静道。
沈道昌:“说得倒好听。”
沈恕:“我是爷爷教出来的,爷爷当年能打拼出如今家业,我也不会差。”
“至于郁松年……爷爷难道想错过你孙子的婚礼现场吗?”沈恕说。。
沈道昌被戳中了弱点,人越老,就越想看小辈成家,他年纪也大了,这些年身体愈差,沈恕又迟迟未婚。
现在好不容易打算结婚,虽然婚姻对象他不满意,不过那人的样貌没得挑,听说上学时成绩也很不错,智商方面应该没有问题。
除去家里那堆烂事以外,调查上显示那孩子没有不良嗜好,相反还很品学兼优,周围人对其评价都相当高。
见沈道昌脸色逐渐动容,沈恕发起最后一击:“听说爷爷当年和郁松年的外公也一起当过兵不是吗?”
沈道昌:“他在另一个部队,每次模拟战都诡计多端,讨人嫌得很!”
沈恕默了,本只想激起一点爷爷的战友情,没想到弄巧成拙。
可不知为何,沈道昌却是松了眉眼:“如果那小子能有他外公几分,倒也不错。”
沈恕笑了,想说的有很多,最后也只是笨拙地说:“他真的很好。”
沈道昌觑了他一眼:“好不好你说了不算,马上要结婚,他半点礼数也不懂,不知道登门拜访吗!”
沈恕为难皱眉,沈道昌又动了气:“怎么,他还不打算来?!”
“没有!”沈恕急忙解释:“只是我跟他说晚点再来。爷爷你愿意见他,那再好不过了。”
沈道昌再次皱眉:“我不同意,倒也不全是因为他。许柄章这人不好相于,这样的亲家,我是真不想让你沾上。”
沈恕挺直腰背,眉眼隐隐一股傲气:“我们沈家,虽不惹事,但也不怕事。”
沈道昌忍不住道:“刚刚还说辞去公司事务,没有沈家做你支撑,你以为许柄章会怕你这毛头小子?”
说完,沈道昌摆摆手:“下去吧,让你周叔喊医生来。”
沈恕紧张道:“心口还在不舒服吗?”
沈道昌没好气道:“你后背的伤不用看吗!还是想等伤重了发烧,让爷爷给你操心!我都这把年纪了,还想让我为你熬大夜啊!”
幼时沈恕身体不好,经常发烧。
沈道昌虽对孙子严厉,但也是真心疼爱,怕他病情反复,都是一整夜地陪他。
所以哪怕自幼失去母亲,父亲不慈,这也是沈恕还留在沈家的理由。
因为他知道,爷爷只是嘴硬心软而已。
回到房间,沈恕没让周叔去喊医生,只是简单地上了药,又吃下止痛药,就侧躺在床,本只想休息一下,不料却睡着了。
不一会,便发起了烧。
迷迷糊糊间很难受,又听到手机不断震动,他接起电话,神志还未清醒,就听见郁松年的声音。
对方在电话那头说了什么,沈恕一个字也听不清,虽然已经很努力听了。
可能感觉他半天没说话,郁松年又焦急地说了什么。
这次沈恕费力地听清楚了,郁松年问他:“你怎么了?”
第25章
沈恕不清楚电话何时挂断,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接了这个电话。
身体的自我修复功能,使正在发烧的他陷入了深度睡眠,连中途有人给他输液都没感觉,更不用提这期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所以沈恕于清晨鸟叫声中醒来,一睁眼便是郁松年的脸时,还怔了许久。
他睁眼闭眼,重复数次,才确定没有做梦,眼前人是真实的。
男人半趴在床边,用一种别扭姿势牵着他的手,睡得正熟。
郁松年怎么会在这里?这是沈恕的第一个念头,渐渐的,昨夜那通电话的记忆便浮现在脑海。
不是做梦,他真的接了郁松年的电话,并且和对方说了想念!
如果世上有后悔药,那么此刻的沈恕愿意重金求买!
他小心翼翼地试图将手从郁松年掌心里抽出,不料此举惊醒了本就睡得不熟的郁松年。
郁松年先是用力收紧手,又意识到什么,慌张松开。
他目光疲倦,眼睛带着些许血丝:“没有按到你针孔吧?”
沈恕这才发现自己手背上有输液贴,还未说话,郁松年就伸手来摸他的额头。
只是郁松年手心本就烫,根本没办法测出详细的温度。于是接下来的动作,便只在沈恕幼时出现过,长大还未曾有人对他这么做过。
郁松年捧着他的脸,与他额间相抵。
沈恕屏住呼吸,只觉得这一大早的,刺激的事过多,本因药物而困倦的身体,如今都精神起来了。
这时房门被敲了敲,接着推开,老管家开门进来:“郁先生,你……”
话音刚落,大概是看见郁松年和他的姿势,误会了什么,这年纪与沈道昌一样大的管家,慌里慌张地退了出去,关上门。
好一会才隔着门道:“少爷,你才发了烧,别太消耗元气,保重身体。”
什么消耗元气,周叔在想些什么啊?沈恕哭笑不得。
他按着郁松年的肩膀,将人轻轻推开,撑着床要起身。
郁松年见状,便贴心地望他腰后塞好枕头才道:“抱歉,一时情急。”
按理说他们昨天才接过吻,比这更过分的事都做了,何须道歉。
沈恕摇了摇头,拿起床边放的水,触手还是温的,不由看了郁松年一眼:“你什么时候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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