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郁松年主动牵住了他的手,这是距离沈恕告白以后的第十九个小时。
郁松年说:“沈恕,如果我经常对你说,我喜欢你。”
“你会不会就不那么难过了?”
第50章
沈恕愣了很久,他没想到郁松年会和他说这样的话。看来他昨晚的失控,确实把郁松年吓到了。
让人连这种方法都想出来,是为了安慰他吗?
感情和同情,虽一字之差,却天差地别。郁松年已经做得够好了,他小心翼翼收下他的感情,尝试以同样的形式回馈予他,目的只是为了让他不要再难过。
有丰富同理心,且温柔的人比起自己,更喜欢优先考虑他人感受,但是喜欢不是一件努力就可以做到的事。
要是喜欢是能够努力达成的,这世界上也不会有那么多痴男怨女,和一厢情愿了。
闻着空气中的海腥味,沈恕感觉此刻心情很平静。就像从一段漫长又无望地等待中,终于获得释放。
他能跳出感情漩涡中,得到短暂的平静。
被迫说出喜欢的时候觉得委屈,当没什么再需要隐瞒的时候,却又觉得很轻松。
望着透着粉色的天边,想起那些蓝紫色,没有郁松年的梦。
掌心里还有另一个人的温度,现实中比他的梦境要温柔,因为郁松年会对他说喜欢。
想了许久,沈恕才说:“已经不难过了。”浪潮越来越高,洇至脚踝,或许是他们走得偏离原本的路线,应该回到原位:“昨天是有一点,但是今天已经好了。”
沈恕放松地笑着:“对不起啊,让你担心了。”
他想说没必要为了他而勉强自己,也想说郁松年只要做自己就好。
想说的有很多,但看着郁松年,又默默地把那些可能会让人为难的话语,咽了下去。
郁松年眉心还是微微皱着,探究地望着沈恕,像是在分析他话语里的真假。
沈恕努力让自己的笑得更开怀些:“你不用经常跟我说喜欢的,又没有关系。”
要是仅仅因为告白失败而强迫别人回应自己,那太没风度,也太傻了。
假的不会成为真的,再勉强也不行。
说完后,他想要继续走,却被右手传来的力度拖回原地。
郁松年抓住他,表情非常复杂,充满不解:“为什么没有关系?”
“怎么会没有关系?”郁松年的语气很重,出乎沈恕意料,听起来很严肃,仿佛沈恕说非常离谱的话。
沈恕感觉到握着他手的力道逐渐加重,不由吃疼,下意识忍耐着。
好在郁松年及时发现了,松开了他,却还是站在原地不走:“难道你昨晚说喜欢我,只是在哄我?”
沈恕有些接不上郁松年的思路,有些呆地看着对方,只能回道:“不是在哄你。”
“那就是在骗我?”郁松年回答得很快,让沈恕猝不及防,只能顺着话语反驳:“没有,我没骗你。”
郁松年靠近沈恕,在沈恕尝试后退时,搂住了他的腰:“你到底在想什么?如果你根本不在意我喜不喜欢你,那你为什么还要说喜欢我呢?”
郁松年苦闷地叹了口气,有时候,他真觉得沈恕像水里的月亮,看着触手可及,实际远在天边。
“每当我觉得我们之间有可能时,你总是会让我清醒过来,叫我发现我究竟有多可笑。”郁松年低声道。
沈恕抬起手,微凉的指尖触上郁松年的脸颊,将人的脑袋微微推后一些,专注地看着郁松年的每个表情。
他发现郁松年是真的在伤心,神情忧郁,唇角紧抿。
沈恕被一个荒谬到他都不敢相信,却早有预兆的缘由击中了。
分明许多次都摆在他面前,他却始终不愿相信。
会不会……有没可能……
脑子里嗡嗡响着,那念头不断地刺激着他,叫他心脏急速地跳动着,几乎要从胸腔满胀而出。
“如果你不需要我的喜欢,那你到底要什么?”郁松年苦笑道:“难道一切都为了那块地吗?”
“要是只为了那块地,我现在都可以给你,你不必一次又一次地给我希望?”
郁松年抬手捂住眼睛,看着挫败极了:“还是因为昨天晚上我……表现得真的很糟糕,对你做得很过分,所以你失望了?”
“失望到,已经不喜欢我了吗?”郁松年丧气道。
感情这种事情,又怎么可能因为一件小事就不喜欢。
要是可以,那沈恕很早就能够割舍掉这段感情。而不是等到多年后的重逢,不顾一切地向面前这人求婚。
他们两个的角色从昨晚至今日,完全转换。
沈恕:“我没有不喜欢。”一切都不如想象得那般艰难,轻易地脱口而出。
“郁松年。”沈恕将郁松年按在脸上的手,牵了下来,紧紧握在手中:“我说的没关系,是希望你不要因为同情我,才对我说喜欢。”
太阳已经完全陷入海底,树上挂的彩灯缓缓亮起。一同亮起的,还有沈恕心中的那盏,心里反复的猜想,此刻都得到了明确的答案。
世上最不可思议的事情,是你以为不可能得到的人,其实也喜欢你。
昨晚做的梦,就像一个冥冥中的预兆。母亲将玫瑰交到他手里,告诉他,他会得到很多的玫瑰,而玫瑰是爱的证明。
“已经送了那么多次,为什么我没发现呢?”沈恕喃喃道,他恍惚地望着郁松年,眼前迷雾散尽,终于看清一切。
沈恕苍白的脸染上鲜活血色,连嘴唇都一同红润起来,眼睛是亮的,不似昨晚因苦涩而湿润,仅仅只是因为看着郁松年,觉得高兴,所以闪耀。
“如果你是真心喜欢我的话……”沈恕笑了,这次是真心实意的:“对我来说,没有比这更好的事情。”
他拉着郁松年的手送到唇边,在对方无名指上落下亲吻:“喜欢你,只是因为你是郁松年,所以喜欢你。”
不远处响起了砰砰声响,海平面不知被谁放了烟花,五颜六色的烟火划过天空,坠入尽头。
就像一场庸俗的爱情戏剧,表白时总是会有烟火,也意味着完美结局。
郁松年迟疑地,缓慢地回握住他的手,目光紧紧盯着他,如同在猜他现在说的话究竟是真是假,是不是又是一场“哄骗”。
沈恕发现就算他和郁松年进展得很快,甚至已经举行了婚礼,可是他们错过的事情有很多,亦不算真的了解彼此。
就算真的在一起,却因为犹豫和顾忌,总是无法吐露真心,失去确定心意的时机。
他不知道郁松年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他,或许在亲手重制母亲遗物,当作礼物交给他的那刻,看到结婚雕塑的那刻,在提出想给他写情书那刻,每一次郁松年都好像在用行动述说着,他也喜欢他。
沈恕知道他在感情中很笨拙,也很迟钝。总是自卑与怀疑,很多事情都单方面地去认定,执拗地想得很多,现实中却为郁松年做得很少。
就是说喜欢,说会对郁松年好,也没有表现得很好,不是一个好的伴侣和情人。
烟火流光柔软了沈恕的眉眼:“我想这个表白晚到了很久,但现在说出来还算及时。”
郁松年直直地望着他,用行动给予了回答。
他弯腰吻住了沈恕,近似于婚礼殿堂的那一次,却比那次更为笃定。
珍惜又小心,轻柔且神圣。
郁松年从他嘴边离开:“再说多一次吧,婚礼上对我说的话。”
沈恕勾住他的脖子,重新将嘴唇贴了上去:“我爱你。”
回到酒店的时候,已是深夜。
酒店套间的房门,被他们莽撞地撞开。片刻不休的亲吻,令沈恕后脚跟绊住地毯,险些跌倒,幸好郁松年及时搂住了他的腰。
不过即使如此,郁松年也没从他嘴唇上离开,而是就着搂抱他的姿势,将他抵在酒店的墙上,更加深入地舔舐,需索他的唇齿。
沈恕听到自己鼻中哼出低沉又甜腻的闷哼,发出羞耻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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