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见山看着微信上自己和林回的聊天页面, 一刻钟前他给林回发了一句“你晚饭吃过了吗”,直到现在都没有收到回复。
“先去接一下他。”
赵建华犯了难:“贺总,我不知道林助在哪吃饭。下午我给他打了电话, 问需不需要用车, 他说就两人吃饭, 不用那么麻烦。”
贺见山的车这会儿已经停在了路边, 赵建华又开始打电话, 还是没有人接。他自言自语道:“到底去哪儿了呢, 两个人吃饭的地方太多了呀。”
……两个人……吃饭……
贺见山闻言一怔, 忽然想起了什么, 于是飞快地锁上手机:“去徐苑。”
也是巧了,贺见山的车停的地方离那里很近, 赵建华只花了几分钟就赶到了饭店门口。门口停着一辆车,赵建华不好再往前进, 便往外张望了一番, 想找个车位, 结果一眼就看到在那辆车的旁边, 林回倚靠在一个陌生男人身上, 似乎醉得不轻, 他脱口喊道:“林助!”
没等赵建华把车停稳,贺见山便打开车门走了出来。
副驾驶上的山山最先看到了贺见山,他瞪大了眼睛,怀疑自己看错了人——然而别说京华了,就是全国,也没几个不认识贺见山。直到对方越走越近,最后他在他们车前停下,山山战战兢兢地拽了一下正在看手机阿炮,着急喊道:“哥,英哥,贺,贺……”
他不喊太大声,怕贺见山听到,但是冯英正抱着林回准备带上车去酒店,没注意到周围情况。山山赶紧下了车走到冯英旁边,捅了一下冯英,用气声说道:“英哥,贺总怎么来了?!”
“什么?”
冯英抬起头,正对上贺见山——他的脸色十分难看,在昏暗的灯光下,仿佛暗夜里一道随时刺出的冰剑,又冷又危险。他的手忍不住抖了一下,立刻松开了怀里搂着的人,一旁的赵建华见状赶紧上前把林回接到手中。
贺见山的目光在三人脸上一一划过,他不开口,谁也不敢先说话,几人就这么僵持在门口。
过了一会儿,贺见山脸上浮起一层未达眼底的笑意:“冯总,来京华怎么不说一声,我好安排人招待你。”
冯英定了定神,心里暗骂了一句,面上却是诚惶诚恐:“来得着急,不敢打扰贺总。正好跟林哥老早就约了说要吃饭,就一起聚聚了。他晚上喝了不少,我们正要把他送回去呢。”
“怎么好劳烦冯总,这边司机待会把他送回去。”
“那我就放心了,我看时间不早了,贺总,那我这边就先回酒店了?”
贺见山伸手示意了一下:“请便。”
几句打机锋的话说完,冯英三人顶着贺见山锋利的眼神,离开了徐苑。
贺见山平复了一下刚刚看到冯英搂住林回时心中涌动的怒意,回到了自己车上。赵建华看了一眼后视镜,开始发动车子:“贺总,林助好像醉得不轻,睡得很沉,哼都没哼一声。”
贺见山看向林回,他在后座上沉沉睡着,对周遭的一切毫无所觉。贺见山眉头紧锁,在他印象里,从来没见过林回和人喝成这样,这到底是被灌了多少酒?他刚要交待赵建华开慢点,车子忽然颠簸了一下,轻微的波动使得林回滑倒在了贺见山身上。
贺见山的手指忍不住缩了一下。他等了一会儿,见对方没有要醒过来的样子,便慢慢变换了姿势,让林回躺起来更舒服。过于亲密的距离让贺见山对身上人所有细微的反应都了如指掌:他的呼吸有些急促,不算平稳;头发也长长了,有些垂下都遮住了眼睛。贺见山看了半天,伸手拨了一下,却碰到一层细密的汗。
贺见山觉得有些不对劲,用手仔细摸了摸,果然额头上都是汗。他将林回扶起来,借着车内的灯光看了看林回:脸色苍白,完全不是平时喝完酒后红扑扑的样子。贺见山轻轻喊了一声:“林回?”
林回没有回应。
贺见山握着林回的手用力晃了几下:“林回?”
林回还没任何回应。
“老赵——”贺见山的声音冷了下来,“回翡翠云山,打电话让周至赶紧过来。”
赵建华大惊:“周医生?”
周至是贺见山的私人医生,赵建华见过他几次。他感觉到贺见山的心情忽然变得十分糟糕,赶紧踩了一脚油门,飞速向翡翠云山开去。
一到家,贺见山立刻把林回抱去了卧室。几分钟后,周至也到了。贺见山跟他简单说了下情况,周至细心检查了后安慰道:“应该用了精神麻醉类药品,就是大家常说的迷/药,不要太担心,代谢掉应该问题不大。”
他给林回打了一针,又交待贺见山:“可能会有副作用,多喝水,注意观察。”
贺见山眉头紧皱:“确定代谢掉就可以了吗?没有其他药物了吧?要不要去医院?”
“暂时不用,我待会取一点他的头发带回去做检验。等明天他醒过来后,您带他去做个详细的检查。”
“可以,”贺见山看了一眼时间,这会已经快到接近10点,“结果出来了你第一时间告诉我。”
“好的,贺总。”
周至走了以后,贺见山打了个电话,又喊来赵建华交待了几句,对方点点头便出去了。今晚的种种,赵建华觉得匪夷所思。他从贺见山回国就给他开车,这么些年,什么风浪没见过,但还是没想到居然真有人胆大到敢给贺见山身边的人下药,不会真有人觉得林回就是个普普通通小助理吧?
此刻,风暴中心的小助理依然迷失在药物之中。贺见山没做过照顾人的活,他显然有些焦虑,明明已经在房间守着,旁边备好了水、毛巾和干净的衣物,甚至厨房里还煮上了粥,却还是觉得有什么事情没有做,他已经在考虑是不是要打电话去秋山苑,把红姐给叫过来。
贺见山没有办法平静下来,他控制不住地一直盯着林回看。明明都认识八年了,忽然间却好像怎么也看不够。
他并非不谙世事的毛头小子,这几天他思绪虽然混乱,却也清楚地意识到林回在他心里是不同的。或者应该这样说,林回对于贺见山,一直存在精神和身体上的双重吸引,只不过他们彼此的生活紧密交织,盘根错节,遮掩了很多显而易见的东西,贺见山自然而然地把所有的一切,归结于工作——
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实在是太长了,长到所有对林回的关心和在意,所有对林回的维护和信任,都让他觉得这就是工作的一部分。
长到贺见山理所当然地以为,林回就是他的一部分。
“工作”就像一个气球,把贺见山对林回的欲望都装在里面,似乎看不到、摸不着,便不存在。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个气球慢慢充盈起来,越来越大,到了现在,它已经快要涨破了。
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
周至打下去的针开始起作用,林回不再像之前那样不省人事:他出了很多的汗,眉头紧锁,脸上泛起病态的红;睡得也很不踏实,一直动来动去,像是梦魇,又像是身上哪里疼,总之看上去很难受。贺见山只能一遍遍地帮他擦着脸和胳膊,试图将他喊醒喝点水。但是任他喊了无数遍名字,床上的人除了发出微弱的呻/吟,始终没能真正醒过来。
贺见山觉得这样不是办法,他问周至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林回稍微舒服点,周至说可以泡在温水里,洗洗澡什么的。贺见山听了半天感觉跟处理发烧差不多,他很快便将浴缸放满水,随后回到房间,把林回抱去了卫浴间放入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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