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溱:“你酒后乱……性?”
钟不云拖了个椅子往上一靠:“你昨晚又不是不在,你喝三瓶白的还能硬?”
向溱:“……”
无论多少次,他还是不习惯钟不云这么直白的交流。
羊枝好奇了:“那怎么回事?总不能他把你乱了吧?”
钟不云呵呵一笑:“他用吸管给自己吸出来的吻痕,要不是去看了下客厅监控,我差点就信了。”
向溱:“……”
羊枝竖起大拇指:“牛逼啊。”
“他住你家?”
“小孩离家出走的,那天下雨,可怜兮兮地蹲在垃圾桶旁边。”钟不云幽幽一叹,“我一心软,就给带了回去。”
向溱画完最后一笔,摘下手套,关掉数位屏:“为什么不报警?”
“他不愿意,我从他手机里的外卖地址知道了他家——”
钟不云说到这的时候,瞥了眼楼上,声音放低了些:“我一个人去的,想让他父母劝他回家。”
听到这的时候,羊枝和向溱都知道结果会不太好,钟不云眉头蹙得太深了。
“他后妈给我开的门,根本无所谓他的死活,他爸也一副爱滚滚的态度,估计是觉得又不听话又累赘,也不想管。”
向溱沉默几秒:“他亲妈呢?”
钟不云:“再婚了,人在外地,他手机里有联系方式,我拨过一次,联系不上。”
羊枝放下苹果,啊了一声:“这比我还惨……”
向溱:“才十八,现在应该还在上学,学校也不去了吗?”
钟不云叹了口气:“这小孩喜欢男生,被他后妈发现了,在学校闹得沸沸扬扬,自尊心强,根本不肯回去。”
羊枝:“不上学怎么行?爸妈都不管,他自己不努力一把以后要怎么办?”
她自己就是大学没上,对这块很敏.感,虽然上学不是唯一的出路,但至少能让自己在未来做选择时不那么拮据。
向溱抬眸看着二楼,眼神微暗。
钟不云靠在椅子上:“所以我想着,先给他找个家教,等下半年换个学校重读高三。”
羊枝张了张嘴:“钟大善人,你真是……”
钟不云双手一摊:“要打欠条的,等他大学毕业工作双倍还我。”
向溱:“那他从现在到毕业这几年,你打算养着他?”
钟不云说的无奈:“谁让这小孩赖上我了。”
向溱和羊枝都受过钟不云的恩,否则他们不可能是现在这样的生活。
方难水算是幸运,遇到的是钟不云,最爱管闲事。
*
叶矜不知道那边的故事,正在尽可能耐心地讲题。
雇主家小孩也是个男生,叫王诀,已经一周没去学校了,他尽可能地在帮小孩把课程拉上学校进度。
还好,本来就要放假了,他们课上得已经差不多,最近学校里也以复习为主。
“思路明白了吗?”
王诀敷衍地嗯嗯:“懂了。”
叶矜直起身体,垂眸冷淡地望着没个正行的小鬼:“这题你自己再做一遍给我看看。”
王诀瞪着他。
叶矜指着笔,言简意赅:“做,现在,立刻。”
“长得比女人还漂亮,死娘炮……”王诀嘴里嘀咕着,但莫名又很怵叶矜,不情不愿地拿起笔,在草稿纸上胡写一通。
叶矜也不生气,他曲起手指敲敲桌子:“你.妈妈跟我说,你初一成绩是年级前一百,现在年级倒数,还不肯学,是不打算读高中了?”
王诀不服气地顶嘴:“上高中还不是有手就行。”
“行。”叶矜问,“你上次月考年级多少名?”
“……572。”
“你们年级总共多少人?”
“……六百六十八。”
王诀窝在椅子里,低着脑袋玩手。
“现在全国初升高升学率只有百分之五十,也就是说,你们年级后350名以外的同学很可能都上不了普高,要么去技校,要么去职高,你也想这样是吗?”
“谁说的?”王诀嗤笑一声:“我还可以出国,你个穷逼!”
在他眼里,上学的时候就要出来找家教工作的人,不就是勤工俭学的穷逼吗。
叶矜已经教了他两个月,上一个家教也是受不了王诀这态度,直接自己走人了。
他刚到的时候,王诀被唬得有点怕,但几节课一过,基本原形毕露,你讲你的,他玩他的。
跟他讲道理也行不通,人家里有钱,上不了高中大学算什么,花钱出国搞学历就是了。
到时候回来,还能在朋友兄弟面前装装逼。
找工作更不在王诀的考虑范围内,自家有钱,父母总不会饿着他,到时间了直接继承家业呗。
叶矜看了下时间,现在堪堪三点半。
他觉得自己真的是在浪费时间,与其耗在这一家,倒不如找个会认真听课的学生,哪怕是回公寓逗逗向溱,看他脸红也比在这对驴弹琴的好。
他收拾了下东西,站起身:“我会告诉你.妈妈,我能力不够,教不了你。”
王诀一愣,撇撇嘴:“骂你句穷逼就生气了?有本事别拿我家钱啊,废物——”
叶矜本来还想说最后一句,现在是真懒得开口了。
“你自由了,王诀同学。”叶矜迈出修长的腿,“打游戏去吧。”
在他的最后一眼里,王诀看出了一点怜悯。
他心情不爽地朝叶矜砸了个枕头过去,不知道他有什么资格怜悯自己。
叶矜顺手带上房门,给雇主发了条信息,告诉她今天的费用不用结了。
王诀妈妈也不意外,只是挽留了几句,问他能不能再坚持坚持。
叶矜自然不会答应。
室外寒风阵阵,虚白的阳光带不起一点暖意。
他第一次来这户人家的那天,就不经意撞见了雇主落在桌子上的验/孕棒。
雇主也说得直白,说自己和丈夫在备孕中,准备再生一个孩子,请你不要跟王诀说,怕儿子闹。
实际上他们都结过扎了,现在又决定解扎,夫妇俩都是将近四十岁的人。
叶矜快步走向地铁,不再去想这些。
人都要为自己的人生负责,哪怕还只是少年。
他看了眼时间,快四点了,直接去公寓的话说不定还能碰上准备回家的向溱。
地铁里这会儿人不多,他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对面的两个汉服小姑娘正在偷偷看他。
过了一会儿,其中一个走过来,问他方不方便给个联系方式。
这种事叶矜遇到过无数次,拒绝的方向也很得体礼貌:“抱歉,不是很方便,家里有人了。”
以前这种话当然是托词,现在叶矜反而晃了下神,家里有人……向溱吗?
他忍不住笑了声。
这在要联系方式的小姐姐眼里,就是他想到了家里的对象,然后宠溺一笑,awsl!!
她红着脸问:“能冒昧问问,家里的……是小哥哥还是小姐姐啊?”
叶矜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问题:“小哥哥。”
那小姑娘听到答案后,猛得弯了下腰:“谢谢!打扰了!”
然后蹦跳着扑向斜对面的闺蜜,嘴角疯狂上扬——磕到了磕到了!
下一站就到站了,叶矜起身,走之前还跟那对小姑娘摆了摆手。
地铁离南山公寓还有个几百米,他得再走一段。
路边的奶茶店人满为患,叶矜对奶茶店品牌不了解,他想了想,找了家排队最长的等着。
人少不一定就不好喝,但人多大概率不容易踩雷。
二十分钟后,他拎着两杯奶茶,用密码打开了公寓的门。
向溱正站在阳台的棕色柜子旁,听到开门声惊了一下,像是偷玩手机刚巧被家长逮到的小朋友一样,心虚地背过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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