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矜打开车门,离去时想了想说:“你等我一下。”
他朝对面的早餐店走去,买了一个他很喜欢的海苔饭团,顺带了一杯豆奶。
回来时他绕到驾驶座这边,敲下车窗递进去:“不吃早饭可不是好习惯。”
向溱一愣:“你怎么知道……”
叶矜:“你猜。”
“……”向溱猜不到,不过他知道,叶矜一直很聪明。
他说:“你快进去吧,外面很冷。”
叶矜定定地看了向溱半晌,这人真奇怪。
明明眼里落着失望,明明很想让他答应合约的事,但却始终没有主动提及,像怕他为难一样打算就此揭过。
阳光下,他发现向溱的皮肤也很白,只是没他那么夸张,但看起来很清爽干净,一眼望去很舒服。
特别是那双眼睛,在阳光下颜色浅了点,带着细碎的光。
叶矜以玩笑口吻问:“你拟的那份合约,除了因为钱多,还有其他原因吗?”
“……”向溱没料到他突然提这事,但幸好早就准备好了理由:“我在画展上看过你的作品……觉得你很优秀,以前都是投资生意,现在想投资人试试。”
他的理由略微有些拙劣:“万一以后你有了名气,那赠与我的三幅画就值钱了。”
叶矜随意哦了声,心思却在神游。
他发现向溱真的很容易脸红,但只要离他远一点,就不会那么紧张。
“只是这样,就能让你随意砸出几十万?”叶矜也不饶圈子了,问得直白,“不需要我付出点别的东西?比如陪/睡?”
这个问题也早在向溱的意料之中。
“那是情侣或夫妻间才该坐的事。”向溱认真回他,“它不属于你的职责范围。”
叶矜:“……”
但凡任意换个人说这话,他都会觉得对方虚伪,是别有所图。
可向溱不太一样。
他身上有种深入世俗、却不被世俗而染的纯净感,让叶矜信了他的同时,也恶劣地想要弄脏他。
他很想在这张白纸上,画点不一样的东西。
叶矜问:“合约你那里还有一份吧?”
向溱一愣:“有的。”
“好,那这份我就带走了。”叶矜扬了扬不知什么时候带出来的白纸黑字,朝学校走去,“即时生效喔,向先生。”
寒风凛冽,叶矜裹着向溱的风衣,被他的气息包裹着走向美院,越走越远,直到慢慢消失在人群中。
向溱脸有点热,但也有些怔然。
其实叶矜不同意合约也没关系。
他只是想找个理由帮他而已,顺便,稍微接近一点点。
一点点就好。
穿过落满枫叶的碎石子路,叶矜走进宿舍,跟舍管打了声招呼:“阿姨早上好。”
“早上好,起这么早啊?”
舍管阿姨对叶矜印象很好,长得好看又礼貌,根本没怀疑他是一夜未归,只当他早起出门又回来了。
“新一年新气象。”叶矜摆摆手,“阿姨元旦快乐。”
他住在四人间,环境不错,是独立卫浴,有阳台,空间也非常大。
这会儿寝室只有两个人,一个叫包应元,宿舍老大,一个叫柳桉,是老四,按年纪排的,叶矜老二。
柳桉夸张地说:“某些人啊,跨年夜一夜未归,神秘失踪音讯全无……”
叶矜听到了重点:“某些人?余醇也没回来?”
余醇是最后一位舍友。
“老三也没回来,比你还过分,到现在都还没消息。”
叶矜没太担心:“面基去了吧。”
柳桉一愣:“他打游戏那cp?不是掰了吗?”
两人收拾好东西往外走去,叶矜微微摇头:“不清楚他们怎么回事,余醇前两天跟我说,对方突然说想跟他面基。”
包应元回头啧了声:“他不会真去了吧,万一对面是卖茶叶的老女人怎么办?”
叶矜语气平淡:“也可能是老男人。”
柳桉捂住嘴,对叶矜竖起大拇指:“论狠毒还是你更胜一筹。”
叶矜:“都认识半年了,对方没跟他说过一次自己的事,身高体重名字一件都没提,甚至连语音都没发过,你猜为什么?”
包应元:“因为太丑了,不敢说?”
“那总不至于语音都不敢发。”
叶矜向来理智,从不涉及网恋这种不靠谱的事。
但余醇性格冲动,长相也秀气,小名‘蠢蠢’一样,单纯到执拗。
从他深陷游戏cp开始,叶矜就觉得不靠谱。
但知道恋爱上脑的人听不见劝言,不到黄河都不会死心,所以他什么都没说。
他性格就是这样。
说的好听点这叫为人处事有分寸,不轻易越界让人不舒服。可说得难听点,就是外表温和有礼,但实际上冷漠又疏离,对谁都不够亲密。
柳桉越想越不对劲:“对方不会真的是男的吧?”
叶矜微叹:“他cp除了游戏账号性别为女以外,到底哪一面表现得还像女生?”
柳桉:“……”
打游戏喜欢一些长得特别糙的英雄角色,说话聊天也透着一股爷气,余醇明示暗示几次自己想跟对方谈恋爱,都被飞速地转移了话题。
于是两人一直隔着网络,保持友情之上恋人未满的暧昧关系。
余醇经常找他们问‘她这句话什么意思?这个呢,是不高兴还是高兴啊’,因此叶矜看过余醇和cp的聊天记录。
他个人很不喜欢这种摸不透的感觉。
明明到处都充斥着暧昧,但真要探究起来又什么都抓不着。
简直糟心。
如果是向溱……
叶矜挑了下眉。
柳桉正在给余醇打电话,看叶矜表情愣了愣:“怎么了?”
叶矜笑了:“没事。”
他也没想到自己会突然想到向溱。
刚刚他竟然在想,如果是向溱,肯定不会故意跟人玩暧昧钓着对方,又什么实质性的东西都不给。
向溱那种性格,只有被人钓的份。
——如果他不是装出的。
身上的外套很暖和,叶矜还能闻到那淡淡的檀香味。
向溱身上似乎也有一点,不知道是不是熏香。
包应元发现不对劲了:“你这外套……”
叶矜:“朋友的。”
柳桉恍然大悟:“难怪这么不合身。”
叶矜:“……”
他个人觉着,他也没比向溱矮多少,最多比向溱单薄一点。
合约在手上拿的都发热了,他将其舒展开,看着向溱工整的签名,就能想象到他写名字时认真的样子。
一直到傍晚,向溱都没联系他。
倒是一直没联系上的余醇打来电话,语气崩溃地叫他们出去喝酒。
包应元接的电话:“怎么了这是?”
“我不活了!”余醇悲愤欲绝,“南山酒吧,速来!”
宿舍三人只得赶出门,不过本来就计划今晚一起吃饭。
学校的晚会他们是没兴趣,出去喝喝酒也不错。
三十分钟后——
余醇幽怨地坐在角落里,盯着舞池里的一群狗男男们:“昨晚,我就是在这里,跟他见面了。”
叶矜一点都不意外:“男的?”
余醇深吸一口气:“嗯!”
柳桉和包应元在震耳欲聋的音乐里惊叹道:“gay吧啊……活久见了!”
余醇说起来龙去脉,他也是第一次来这个酒吧。
他cp叫郑元霖,倒不是他主动约的面基,而是他突然跟余醇坦白,自己是个男的,说21年最后一天了,不想再瞒着他。
余醇人都傻了,第一反应要给叶矜他们打电话,结果一个手机关机,一个占线,一个打通了不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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