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诀闻言把目光转向另一边,和公园隔着条小道相对的是一排私家车库,陈谴正站在其中一面卷帘门前。
他的心突然蹦得有点快,连车把都抓不稳了,终于明白陈谴为何一直否认没买房子:“我……我驾照还没考呢。”
“你先看看喜不喜欢。”陈谴说。
想到自己是即将有小车的人了,徐诀也顾不上疼惜胯下这台陪自己走过春夏秋冬的单车,随便往道边一搁,从脖子上摘下钥匙拧开锁。
伴随帘门卷动的声响,眼前又呈现一扇单面玻璃门,陈谴掏了另一把钥匙开锁,开完将钥匙抛徐诀手中。
“还双重保护……”徐诀有点懵,“姐姐,你送我超跑吗?”
陈谴以行动解答,推开门牵徐诀走进去,没有超跑,连三轮车都没有。
不足十五平的空间搞了个小复式,豆绿色的四壁,米白的瓷砖地板,配色很舒服。
左侧一面贴墙的壁柜,顶上一墙之隔是张两米长的单人床,车库右侧有张宽敞的工作台,台上画具一应俱全,靠里立着个画架,上面夹着那张小镇画家为他们创作的速成画。
徐诀过快的心跳非但没平复,反而因此在震撼中鼓噪。
陈谴说:“这是属于你的私人工作间,以后没人在你的地方捣蛋。你的奖杯想怎么摆就怎么摆,没人往里面倒饮料;你的颜料想怎么放就怎么放,没人会拿它在墙上乱涂乱画。”
他牵徐诀的手领人走到工作台前,说:“徐诀,你想要创作什么,都是你的自由,你今后的路会走得很远很远。”
第67章 宝贝小狗
门外拂进滚烫的风,将墙上的几张便利贴掀起了角,徐诀摁住一张,陈谴的字迹歪歪扭扭的很好认。
两米床已订购,待收货,这次能让小狗伸直腿(√)
墙壁粉刷完毕,刷得没师傅好看,尽力了(√)
画架到手,竟然到春天了,坐在门口写生能抓到很多素材吧(√)
买了画具和石膏像(√)我觉得应该定制一个陈谴本人的裸体石膏(×)
横竖撇捺,字句间记录小工作间从空旷到充实的过程,徐诀转身环视,犹如看到陈谴由深冬忙碌到初夏的身影。
他没想过会有人对他上心至此,曾经他随口吐露的不畅快,陈谴全都记着,不但记了,还要补缀好他崩塌的过去。
空气中冗长的沉默,陈谴与徐诀相贴的掌心都渗了汗,他侧首偷瞥徐诀,没等到想象中的欢腾雀跃。
是因为没有大房子或超跑,失望了?
还是因为这里狭隘闷热,没达到期望值?
或是装修效果差劲,不入这位未来建筑师的眼?
不能吧,陈谴暗忖,家里的书房徐诀都不嫌弃,怎么会看不起这里。
陈谴悄悄地,想把手从徐诀指掌间抽出来,蓦地,徐诀更紧地握住他:“带我上去看看。”
到上面就一座窄梯,墙壁挂着三四幅摄影作品,徐诀辨得出构图风格:“你拍的?”
陈谴拍亮楼梯中段的小灯,道:“都是以前扫街的图,这个你认得吗,”他指着一幅,“这是贤中对面的马路,我圣诞接你放学的时候拍的,有小情侣躲在树下啵嘴儿,我当时就想你以后别也这么猛吧。”
徐诀问:“你别是那时候就对我有意思了吧,想跟我啵嘴儿?”
“不能吧,我那会儿还把你当纯情弟弟逗弄呢。”到楼上了,空间浅窄,陈谴将徐诀扯床上并排坐着,“这里离你学校近,你可以过来午休,晚上……也可以。”
太热了,徐诀将床头的塔扇打开,抬手帮陈谴摘掉帽子:“不行,我晚上还回六巷去,夏天不用赶热水,我下晚修回来不急。”
陈谴听着公园的鸟啼默了会儿,蹬掉鞋子骑到徐诀腿上:“你上学期不是考了年级第六吗?”
“嗯,英语还差点儿。”塔扇吹来的冷风将陈谴后背的薄汗擦干,徐诀很自然探进他衣服里抚摸他的后背。
楼板隔着,陈谴大胆地解开两人的裤腰松紧绳碰头,俯首抵住徐诀的肩膀,声音有点闷:“学校也太不人性化了,是不是非要你考第一才会撤销你的退宿警告啊。”
徐诀被摸得舒服,头脑一热交代真相:“上学期就撤销了,不过在六巷住惯了,舍不得回宿舍住。”
陈谴没再说话,抬脸跟徐诀接吻,衔住对方的下唇轻嘬,咬一会儿松开:“小狗不舒服吗,怎么不喊我?”
徐诀哑声道:“姐姐。”
陈谴再度吻上他,徐诀昨晚亲他是带着野蛮的冲劲,他从容地教给徐诀怎么亲才温柔。
末了,陈谴在徐诀下巴留一个收尾的吻,捞过床头柜的卫生纸撕下一段。
地板上散落纸团三两,陈谴妥当整理好两人的裤子,但没抬头:“徐诀,之前扔硬币许的愿,你实现了没有?”
徐诀想了想:“暂时实现了一个。”
陈谴抬起头:“你贪不贪心啊,还许了不止一个?”
徐诀说:“那会儿没当真,早知道这么灵就多许几个。”
“既然实现了应该说出来也无所谓,”陈谴扣着徐诀的后颈,“我那时许的是顺利帮我妈报仇,除此之外别无他想。”
风吹久了手冷,徐诀将手抽出来隔着衣服抚弄陈谴后背:“就没许一个跟我有关的?”
陈谴笑着反问:“你许了?”
“我许了,”徐诀说,“我说希望陈谴能爱我。”
心尖抽了一下,陈谴伏在徐诀肩上,回忆从那个节点开始,那之后徐诀好像明里暗里对他说过无数遍喜欢。
可他却从来没明确回应过徐诀一次,哪怕现在贴着对方的耳朵,他唇齿几度启合,最后还是把话咽回去,只问:“喜不喜欢这里?”
徐诀毫不迟疑:“喜欢。”
“我从去年底就开始筹备了,但那时候仅仅形成了个想法,也不像你那样擅长画设计图纸,更别说后续还要经历那么多工序,”找场地、联系设计顾问、购置用品、环节沟通等等,想到要投入时间跟进那么多他就想退缩,“决定实施是在元旦前一晚,你给了我一场烟花。”
徐诀问:“被感动了?”
陈谴是在火光熄灭的那瞬间彻底认清了自己的感情:“你没发现你对待喜欢的事物时眼神有多认真,总感觉不回报点什么就辜负了你。”
徐诀试图纠正:“先说好,你为我做那么多是因为喜欢我,不是因为感觉欠了我。”
陈谴被徐诀郑重其事的表情逗笑:“我又不是情感笨蛋,真感觉亏欠了人我会直接给对方甩一张烟花券,哪用得着大费周折讨人开心。”
徐诀松了口气,埋在他肩窝处拱了拱:“姐姐,我很开心,人有君王不早朝,我可以为你不早读。”
英语成绩还没提上去呢还不早读,陈谴听得心惊胆战:“你敢不去早读试试。”
“早读真的好困好无聊,”徐诀搂着人倒苦水,“还不如陪你多躺半个钟。”
陈谴被拱得脖子痒:“徐诀,不知道你当时有没有许愿过自己的未来。如果你下足了精力,高三这年会很难熬,我不希望浪费你一分一秒。”
这话的主语位置放得太引人深思了,徐诀猛然抬头,闻出味儿不对:“我就开个玩笑,我去早读还不成么,你别说得这么严重,我很用功的。”
“我知道,”陈谴捧住徐诀的脸,似是不忍,所以连声音都放低了,“宝贝小狗,搬回学校住吧。”
数秒钟的静默,徐诀僵怔着,能听清墙上挂钟滴答,也能听清室外孩童嬉闹,唯独以为自己听错了近在耳畔的言语:“你什么意思啊……要把我赶出去吗?”
“不是赶,”陈谴说,“只要我住在六巷一天,你都能拿钥匙开家里的门。”
徐诀道:“我一天不开上几回就浑身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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