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尧轻叹一口气:“还是有点缺。”
果然被罚两千块钱,对他们这种清贫的人民警察来说是致命打击。
“没事的宋老师,”翁施安慰道,“过几天就发工资了,我会帮你度过难关的。”
“谢谢,”宋尧很感动,“主要是我前年全款买了套房,去年又全款买了两辆车,今年全款买了一个表,现在手里存款也不多了,再全款买一套房可能是买不起了。”
超市的地下停车场两头通透,风呼呼往里吹,吹得翁施彻骨的冷。
好像是听说过宋科长家境殷实,还非常擅长投资……
宋科长见翁施半张着嘴,呆头呆脑的样子,笑得更加嚣张了,拎着橄榄油吹着口哨往车那儿走。
“宋老师!”翁施追上去,羞愤地嚷嚷道,“两百三,给我报销!”
宋尧开车送翁施回了宿舍楼,翁施拎着大包小包进了屋,长吁短叹。
“这又是咋了啊?”王明哲正在敷面膜,“别成天叹气,容易老。”
“哥,给我来一张,”翁施放下手里的东西,“我也美美容。”
兄弟俩一人脸上贴着一张黄瓜面膜,王明哲饿了,翁施给他下面条。
“明哲哥,如果杀神又穷、又呆、又抠门,”翁施边打蛋边说,“慕容晶儿还会喜欢他吗?”
“废话,肯定不会啊,”王明哲想也不想,“又穷又呆又抠门,这不就是活生生的傻逼吗?”
锅里的开水咕嘟嘟冒着热气,翁施愁眉苦脸,这不就是活生生的我吗?
“那这种人要是想追到慕容晶儿,还有得救吗?”翁施问。
王明哲拍了拍脸上的精华液:“可以,长得好可以挽救一切。”
翁施眼神坚定:“等会儿再给我来张面膜!”
第二天一早,祛疤膏终于到了,翁施揣着膏药和饭盒赶到市局,小花猫躺在院子里,没精打采的。
“叔,小花怎么啦?”翁施蹲下来撸小花的肚子,“怎么蔫了?”
门卫老张说:“不晓得咋了,昨儿晚上出去溜达了一圈就这样,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吓着了。”
“小花小花,”翁施柔声问小花猫,“你怎么看着这么生无可恋呢?”
“翁啊,”老张神神秘秘的,“都说猫能瞧见不干净的,你说小花是不是看见那东西了?”
翁施也被吓得一激灵,但却正儿八经地说:“咱这可是市局,正气凛然,才不怕那些。”
“那这是咋了啊?”老张叹气。
“我有个办法,能让小花来精神!”翁施灵机一动。
老张蹲在他身边:“啥啊?”
翁施清了清嗓子,对小花猫喊:“小花,宋尧正在靠近!宋尧来了!宋尧啊!”
小花瞬间翻身跳了起来,眼中凶光毕露,警惕地看着周遭。
“嘿!”老张拍手,“还挺管用!”
“那可不,”翁施得意洋洋,“叔,不是我吹牛,我修过心理学的课。要是一个人觉得自己对一切都失去了控制,就会觉得活着没意思。要让小花知道世界上还是有它可以控制的人,比如它的手下败将。”
小花长长“喵呜”一声。
“一下就有精神了。”翁施欣慰地说。
一片阴影忽然从头顶压了下来,接着翁施的衣领被揪住了。
“哎哎哎!”翁施被人提溜着站了起来,转头一看,“宋、宋老师?”
宋尧皮笑肉不笑:“来挺早啊。”
翁施缩着肩膀,像一只受了惊的鹌鹑:“你什么时候来的呀?怎么这么早?”
“昨晚没睡好,早上醒得早。”宋尧说。
翁施企图转移话题:“你为什么没睡好?”
“觉得对一切都失去了控制,活着很没意思。”宋科长说。
翁施紧张地抿了抿嘴唇:“呵呵……怎么会呢?”
“还好世界上还有我可以控制的人。”宋尧拎着翁施领子,“对着一只猫造谣你领导,胆子挺大啊,给我滚回去写检讨!”
又呆又穷又抠门,还多了一项造谣领导。
翁施哭丧着脸,这我得敷几张面膜才能追到宋科长啊!
第30章 玉兔包
翁施悲伤地发现,自打跟了宋科长,他的生活每天都会发生悲伤的事件。
比如当下,他因为“当着猫面说领导坏话”而被宋科长罚擦书,书架上一整排《榜样的力量》都来回擦七八遍了,书脊比他的脸蛋子还光滑。
光可鉴人的玻璃柜上映出宋科长吃肉包子的身影,味儿香喷喷的,好勾人馋。
翁施没吃早饭,饿的前胸贴后背,吸了吸鼻子,扭过脸:“宋老师,我擦完了。”
刚晨跑完的宋科长嘬了口豆浆,手指一抬:“那儿没擦。”
他指的是书架最高一层,放着各种大部头工具书和法典。
“我歇歇再擦,”翁施胃里比刚擦过的书还干净,含蓄地表示,“周树人说过,一日之计在于晨,一晨之计在于餐。一顿营养均衡的早餐,有助于补充能量,让一天的工作更有干劲。”
宋科长从纸袋里拿起一个胖乎乎、热腾腾、白嫩嫩、做成兔子形状的豆沙包:“早餐这么重要呢?我以前还真不知道,看来人真不能不吃早饭啊。”
翁施点头:“那你现在知道了。”
知道了就快让我吃两个,饿撅过去了快要。
宋科长一口咬掉兔脑袋,唏嘘道:“还好我吃了。”
“……”翁施憋屈地捏紧手里的抹布。
他早晨去买包子,老板说上了个新品玉兔包,红豆沙馅儿,就剩最后一个,寓意着对美好爱情的向往,吃了能有好姻缘呢!翁施心动不已,买了两袋包子,一袋大肉包,一袋装着玉兔包。
肉包是宋科长的,玉兔包是他自己的,然而他的美好爱情向往对象竟然堂而皇之地吃了他的玉兔包?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玉兔之包岂容他人玷污?
翁施一甩手:“宋老师!”
宋尧一眼瞥过来:“嗯?”
翁施蔫儿了:“好吃吗?”
“太甜,”宋尧把兔子屁股塞进嘴里,“徒有其表,腻得慌,难吃。”
“那你还吃光了。”翁施嘟囔。
宋科长掏了掏耳朵:“什么?”
“没什么,我擦书了。”
翁施觉得他的美好爱情和玉兔包一道埋葬在这个十月的清晨了,臊眉耷眼地拖来小马扎,两脚踩了上去,抬手擦书架最顶层。
“悠着点儿,别摔了。”宋尧慢悠悠地说。
翁施心中一喜,王明哲的有声书里就有这段,慕容晶儿爬上树掏鸟蛋,不慎跌落,杀神飞身接住了她,两个人衣袂飘飘,在半空中旋转不停歇,伴随着眼神缠绵,而后感情迅速升温。
想想还怪羞的,再想想还怪美的。
翁施紧张地舔了下嘴唇,思考怎么摔倒显得比较自然。
“哎呀”一声假装脚滑,然后从斜后方四十五度角的位置侧身跌落?
不行,摔得太做作。
干脆眼一闭心一横,什么也不管了直接往后倒?万一宋科长没接住他怎么办?
也不行,摔得太疼。
翁施思前想后拿不定主意,干脆直接求证:“宋老师,要是我擦着擦着摔了,你会接我吗?”
宋尧抬眼看着翁施,又嘬了口豆浆:“接你。”
翁施这下美了,仿佛已经看见了他和宋科长旋转不停歇眼神缠绵感情升温的美好画面。
“你赶紧摔,摔坏了我找个人接你,”宋科长眯着眼轻轻一笑,“接任你的位置。”
宋科长怎么这么讨人厌。
“你怎么还想着找人篡我的位呢!”翁施愤愤不平。
“你这椅子多高,三十厘米有吗?”宋尧嗤了一声,“这你都能摔了,我留你有什么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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