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确有点吃惊,因为之前看到沈琳,她所说的和这个不太一样,而她的神情不似作伪。
第二天我带着沈佳佳去了公司,开完会后接到了警方电话,准备去一趟公安局配合调查。
但我带着沈佳佳一出门,正准备上车的时候,旁边停靠的车忽然亮起了灯,猛地疾驰冲向了这边,那是一辆小型货车,我几乎躲闪不及,只能下意识把沈佳佳推了出去。
本以为自己会被撞,但直到一声巨大的声响,这辆小型货车被一辆跑车撞得往旁边侧翻。
这近在咫尺的碰撞声让我有些发懵,反应过来时,那辆小型货车被撞到了公司的玻璃幕墙,而跑车几乎不能看了,我看到熟悉的车牌号,双腿微微有些发软。
这辆车,是当初我买给江一航的,后来我把房子卖了,准备把车也卖了,可惜后来只是把房子卖了出去,车还在手里。
前两天小朱倒是跟我说,车子有卖家要买,我就直接降价出售。
但我没想到是江一航,我也不知道他哪来的那么多钱。
“叫救护车,快!叫救护车!”我听到旁边有人喊道。
沈佳佳也吓蒙了,抱着我,浑身发抖。
我抬头看着卡车司机醉醺醺的样子,又看了眼被卡在跑车里,整个人鲜血淋漓的江一航,手机有些攥不住,他试图看着我,想要说什么,但是一张口只是涌出来的鲜血。
会死吧?这样的冲撞力。
我看着变形的车,看着里面几乎奄奄一息的江一航,耳边传来救护车的声音,陡然觉得脊背发寒。
“哥。”沈佳佳攥着我的手:“他会死吗?”
“不知道。”我的确不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
日常蹲评论,蹲评论,哈哈哈!
第40章 六恶(5)
站在抢救室前的时候, 我的手上还沾满了血,是江一航的血。
护士拿了病危通知书让我签字,我写了自己的名字之后, 问她:“他会死吗?”
“病人伤势很严重, 家属要做好心理准备。”护士犹豫了一瞬后继续道:“伤者的胸腔受到了猛烈撞击, 内脏受损, 不排除大出血的可能, 肋骨断裂了五根,有断骨刺入肺部, 头部受到撞击后, 颅内有淤血, 颅骨有碎裂的痕迹,脊骨断裂两处, 以及腿骨粉碎性骨折。”
他会死吗?
我有些怀疑地想着这个问题, 至少在事情发生之前, 我从未想过他会出现在这里,也从未想到他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警察赶来的时候, 我正带着沈佳佳站在抢救室门口,这不是一起简单的醉酒肇事, 而是一起杀人案。
司机醒酒之后,本来还想要逃脱罪责, 但我想要见他一面, 在此之前,我通过这辆车的车牌号找到了他的身份信息, 又找到了他的家,我知道手段很卑劣,但此刻他值得。
我让人通知了江一航的父母, 然后将小朱放在这里盯着,证据稍纵即逝,我必须立刻让这个人吐出来。
对方显然刚刚醒酒没一会儿,他看着我,歪着脑袋,一手扶着头道:“真不怪我,我就是喝多了,我也不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情,本来想要踩刹车的,没想到一下子踩成了油门,警察同志,我真的知道错了,这个得赔多少钱啊?”
我漠然地看着对方。
“唉,我真的……”他的头发是剃了的,光头,随意抓了两把后道:“早知道我就不开车了,这一下不知道要赔进去多少积蓄。”
“赔进去多少积蓄?”我看着他,神情冷漠,我从他的瞳孔里看到了自己现在的样子,身上沾血的衣服还没换下来,看上去有些狰狞:“一条命,你说要赔多少钱?”
“啊?一条命啊!”对方似乎被吓了一跳,立刻扭头去寻找警察,似乎是想要求证。
“你应该知道醉驾已经入刑了吧,你现在最好祈祷江一航没事,否则赔钱……嗯?”我看着他,缓缓道:“赔命吧你。”
我和他距离的很近,只是隔着一张桌子,手机传来信息的时候,我看了眼,轻轻打开了信息,而后放在了他的眼前,低声道:“拿钱办事,你女儿的国际幼儿园学费可真贵啊。”
我眼睁睁看着他的脸色刷的一下全都白了。
网上说得对,我是个混混,我没有受过高等教育,但我知道不是什么钱都能拿,可有些人不知道。
他几乎很激动地站起来,这张小孩的照片显然是戳中了他的痛点,我深深叹了口气,他要往前冲过来的时候,我猛地伸手将他掼倒在地,狠狠两拳对准了他的头颅砸了下去。
这两拳的力道不至于杀了他,我还不想坐牢,但也不想让他好过,他威胁我的命了,我恨威胁。
警察冲进来拉开了我和他,他嘶吼着,那模样显然是我也精准地踩中了他心里最恐惧的角落里。
要钱是吗?想要给女儿报个好学校是吗?想要孩子出人头地是吗?
我笑了起来,伸手抹了把脸,尚未干涸的血粘在了我的脸上,我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摆出一副什么表情,但看他的时候,我就像是在看一具尸体。
如果江一航真的死在了这次的事故里,这个人,肯定要依法死刑。
我多的是办法慢慢撬开他的嘴,抓住他是没有用的,我很清楚,如果找不到幕后的人,这只会是一个开始,以后的每一天,我都将在恐惧中度过着,这绝不是我要的生活。
我不接受来自任何人的威胁,死也不接受。
回到医院的时候,江一航的父母已经赶来了,老两口几乎站不稳,看见我上来就要扑打,我站在了原地,这件事情的确和江一航无关,他会被卷进来,也的确是因为我。
虚软无力的拳头砸在身上,倒也没什么痛觉,只是觉得难过,我看着还在亮着的灯,喉头微微耸动,吞咽了一口并不存在的口水,呼吸都满是残留的血腥味。
“我就说,他不能跟你在一起!你害死他了!你害死他了!”江母哭的几乎昏厥过去,江父扶着她,我看到她指着我道:“为什么进去的人不是你!死的人不是你!”
我挺想说江一航还没死呢。
医护人员来来回回地跑,我看到他们手里都沾着血,有人大喊着要输血,我和江一航的血型相符合,立刻上前捐血,但对方说我不符合捐赠的条件。
因为我有再生障碍性贫血和精神疾病。
我只能木讷地站在外面,甚至不知道怎么和江一航的父母说话。
“他这些天,一直……一直在外面,他每天念叨的都是你,每天都是……他每天看着你的照片就发呆,我都不知道他在干什么,我以为……我以为时间一长,他就会好的,可是现在……现在……”江母再也说不下去了。
我并不知道这些事情,只能低声道:“他看的……不是我的照片,是我弟弟的。”
“就是你的!”江母冲上来,被江父一把攥住,江父叹气道:“就是你的,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但是我想左林应该不会纹身。”
我微微愣神,突然有点想笑,左林啊……他……
他纹身了,江一航的那个情侣纹身,就是和左林的,我没有纹身,难以相信吧,我一个社会上的小混混,二十多年了,从未纹身过。
我有些茫然地看着抢救室,不明白他为什么抱着左林的照片不放,但又来为我挡车。
他有病吧,是不是有病?为什么呢?要是死了呢,我又不是他喜欢的人,为一个不喜欢的人死了,那得多憋屈。
林女士和左先生也来了,我没有通知他们,但不知道他们从哪得到的消息,林女士看了眼我,上前问我:“受伤了吗?怎么回事?怎么这么多血?”
“不是我的血。”我抽开了手,有些不适应地往后退了两步。
他们两家见面,就像是仇人相见,林女士和左先生一直认为如果不是江一航和左林在一起,他们也不会被逼得带左林去了国外,左林也就不会死在国外,骨灰到现在都没能埋进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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