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能啊,这些东西,在咱们看都是不能用的,可是人城里人买了也不是用的,人家是摆着看的,叫什么‘收藏’,对,叫收藏。”中年男人笑得憨厚,“这要是家里没个这东西,出门都不好意思和人打招呼。”
徐迩在旁边,一边用耳朵听着两人说话,一边拿眼睛瞄着那又大又亮的光晕,心里筹划着,自己能否将这漂亮的东西买下来。这么大的光晕,里面一定有非常特别的景象,那样自己就又可以有新的梦境了,说不得还能学上一门新的手艺。
“能看看吗?”陈知北看那中年那人正拿着一个木鱼,和小青年聊的非常投入,指了指那香炉。
“成啊,你看看,其实不是什么精贵东西。”中年那人仿佛一点都不在乎的摆摆手,然后继续和小青年聊起那个木鱼。
这时,中年女人看几个人都围了过来,于是也插嘴说了几句。
“你这样,是要到大城市的庙里卖不成?”
“不用,人家大城市,都有专门卖这东西的集市,去了把东西一摆,就有人来问你价钱了,你都不用吆喝。”
陈知北将那个锈迹斑斑的香炉从桌子上拿了起来,递给徐迩。
徐迩开心的送了一个笑脸给陈知北,然后拿起来香炉,按照札记里的知识,仔细的比对。
铜香炉即是铜做的焚香器具。铜香炉虽然质地相同但是不同时代的能工巧匠们却把他们做成了作成种种形式,例如明清时期,就有双龙抱柱铜炉、兽耳活环钵式炉、冲耳乳足炉,这些都是明清铜炉中的精品,又有错金、镀银、包金、镶嵌等多种装饰手法。铜香炉用途亦有多种﹐有熏衣铜香炉﹑或陈设铜香炉﹑或敬神供佛铜香炉。
从外形上看,徐迩手上这只铜香炉,只是最常见的,敬神供佛用的兽耳活环钵式炉。可惜兽耳上的活环已经坏掉了,炉身上又有着厚厚的锈迹,跟本就没有什么收藏价值。
徐迩在心里可惜了一下,就想这把东西放回桌子上,可是想想又觉得不对,刚刚自己看到的是两种颜色,一个是铜香炉的,那另一个是谁的?
这样一想,徐迩就把香炉又拿回手里,想要在仔细看看。
从器形上来说,香炉没有什么问题。从材质上来说,也确实是普通的铜器,镶嵌描边都没有,简简单单的一个香炉,实在看不出有什么不凡之处。
徐迩把香炉倒了过来,三足而立,没有什么特别的。徐迩不甘心,于是又沿着炉底慢慢的向炉口摸索着。
有些不对,徐迩来来回回摸了三四遍,发现炉底的材质貌似和炉体不太一样。
因着徐迩的眼睛从出生就有问题,小时候的徐迩根本分弄不清自己看到的是什么东西。
于是徐迩从小练就了一个极其特别的本事,双手仿佛就是徐迩的第二双眼睛,能够辨别出很多人连眼睛都无法分辨出的一些区别。
所以,这香炉的底座是后来按上的?这可和一般情况下的香炉不一样。
据札记上写的内容推断,徐迩知道这种香炉在古代可不是什么金贵东西,有点钱的人都能买到。
重新将一个大小相当的香炉底,和香炉接合在一起的价钱,不比重新买一个的价格少多少。
徐迩又一次重新观察,发现香炉外径高度,和内径深度,足足差了两个手指节大小,这可和一般的香炉不一样。
徐迩颠了颠香炉,发现并不重,又敲了敲炉底,声音很清脆、很空,并不是填满的,里面貌似有空隙。
里面藏了东西?
徐迩眼睛一下就亮了起来,晃了晃,但是里面没有声响,可却更加证实了徐迩的猜测。
里面的东西一定很贵重,不然不会藏的这样严密。既然是宝贝,自然不会不做防护措施,不然磕坏了岂不是得不偿失?
“这个香炉有人买吗?”陈知北也听到了徐迩敲击炉底的回音,比徐迩早一步猜到里面大概有什么特殊的玄机,出言询问中年男人,一副‘我弟弟喜欢,我要哄弟弟’的无奈嘴脸。
中年男人虽然一直和小青年说话,其实一直在注意徐迩这边的状况,听到陈知北询问,立马笑得憨憨的,说:“这东西其实不值钱,也就城里人喜欢这东西,我看兄弟也是出来打工挣钱的,我卖给城里人是五十块,兄弟你买,四十块就成,哥哥我从大老远背过来,给个辛苦费吧。”
什么本钱都不花,就挣四十块钱,这中年男人说话时一点都没有不好意思。
坐在旁边旁观的中年女人瘪瘪嘴,很是看不上这样的人,面厚心黑,这种人说的话压根就不能信。
“大叔,你这是打算拉到城里卖钱的,我们也不好占你的便宜。这样吧,我这有个铜钱,是个以前在我们村做工的老大爷给的,说是以前皇帝佬造钱用的模子。我用这个和你换吧,铜钱东西小,也不像着炉子那样占地方。”
铜钱的梦境只有一个,徐迩早就看腻歪了,可是又不舍得扔了,这可是自己花钱买的。
不过要是可以用这个只有手掌大的光晕,换一个能把人罩住的光晕,徐迩觉得还是很划算的吧。
刚刚听对方的口气,这中年男人对古玩也不是一点都不了解,想来会同意。
徐迩从兜里将铜钱拿了出来,放在桌子上,“这个据说是可以招财保平安的。”
中年那人看到康熙通宝后,原本笑眯眯的眼睛立时就睁开了,等到徐迩将东西放在桌子上,立即把铜钱拿到手里。
“哎呦,小兄弟。你这东西经常拿在手里吧?看看,都快抹掉漆了,这东西老叔和你说句实话,满大街都是,不值钱。”说到这里,抬头看了看两人,发现对方并没有失望的意思,没达到效果,中年男人立即改变口吻。
“不过我那炉子也就是个搭头,想要留着镇摊子的,既然你喜欢,那就换吧。”说着,就把铜钱小心的放到了布袋里,生怕对方反悔。
中年女人本要说些什么,但是看到徐迩不过是拿个小铜钱和对方换的,也就没多说。
她觉得,大概也就是小孩子看到稀奇东西,所以先稀罕两天,却也不会花钱买,只是拿个东西交换。
不是花钱的就好,两孩子看起来也不容易,可别被骗了钱,那就不好了。
后来那小青年花了五十元钱,买下了那串佛珠,小心的收起来。大概是真的被中年那人忽悠住了,以为是什么好东西,说不定还会拿到街市上去卖呢。
晚上等到众人都睡着了,陈知北看着抱着铜炉睡得异常香甜的徐迩,嘴角微微翘起。
又想到这铜炉的诡异之处,心里也闪过一丝疑惑。
今天从中年那人进来,陈知北就一直保持警惕,不是所有人走路的步伐都那么稳健,尤其是在火车上,身体晃都没晃一下,要说对方没有几手功夫,陈知北绝对不信。
再加上全身上下洗不掉的土渣子味儿,陈知北以前当兵的时候,可是没少和这种人打过交道,一个个和地鼠似的,杀都杀不干净。
这可不是现在的陈知北,能惹得起的人物。
解决这一个倒是容易,问题是这种人向来是有门有派,打一个能出来一群,烦都能把人烦死。
第二天,火车在一片绵绵细雨中,进入了魔都火车站。
徐迩领着大蛇皮袋子,背上背着一个很破旧的大背包,跟着陈知北好不容易杀出一条血路,从熙熙攘攘的火车站挤了出来。
站在火车站出口,看着这座初具国际都市面貌的大城市,来来往往衣着时尚光鲜的行人,再看看自己破布包、白背心、灰裤子、翻了线头的布鞋,莫名的感到自惭形秽。
陈知北拍拍徐迩的肩头,右手指向前边不远处,穿着一身格子衬衫、眼睛上带着一个大大的黑色眼睛的男人,“徐三叔。”
“三叔……”徐迩看到徐延振,兴奋地用力挥舞着没拿东西的右手,然后拖着陈知北就往徐延振的方向跑去。
徐延振看到两人大包小包的,摘下墨镜,露出了笑得已经快没有的眼睛,“慢点慢点,别摔着。”
徐迩跑到徐延振前面,“三叔,我可想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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