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墨拿起画笔,蘸上水彩颜料,在纯白的画纸上画下一笔。
没过一会儿,画纸上方涂满了橙色,而就在这时,身后响起了懒散的脚步声。
“你还画水彩?”
杜池趿拉着人字拖,来到画架旁的休闲椅坐下,手上拿着一罐啤酒。
他看了看眼前的落日美景,又看了看画这美景的向墨,问道:“你不画素描了吗?”
“画。”向墨埋下脑袋,在水桶里清洗颜料,“这景色更适合画水彩。”
“确实。”杜池把啤酒罐送到嘴边。
两人之间安静下来,只剩下画笔的刷刷声,和杜池仰头喝啤酒的声音。
吹着微风欣赏日落原本不需要太多言语交流,但两人安静了没一阵,隔壁突然响起了夫妻的争吵声,都是些生活中琐碎的小事。
兴许是不想再继续听下去,杜池突然开口道:“向老师。”
“嗯?”向墨也正希望有其他声音来分散他的注意力。
“你觉得是恋人重要还是朋友重要?”
没想到杜池开口竟是感情话题,向墨画笔一顿,不假思索地回道:“朋友。”
“赞同。”杜池说道,“朋友可以一直当下去,但恋人不可以。”
和叶星聊感情话题时不同,不是向墨单方面输出,杜池也在输出他的观点,这样聊起来至少不会没劲。
而且巧的是,向墨也是相同的观点。
“你是想说,”向墨放下画笔,看向杜池道,“你拒绝叶星,是怕最后连朋友都没得做。”
滚过床单之后,两人的关系多少会发生改变,但只要不戳破那层窗户纸,朋友关系都还可以维持。
杜池轻声笑了笑,朝向墨举起啤酒罐:“你懂我。”
说完之后,他仰头将啤酒罐中的液体一饮而尽,凸起的喉结因他吞咽的动作上下起伏。
从起伏的喉结上收回视线,向墨重新换了个颜色,开始画建筑物的线条:“看来你不想失去这个朋友。”
“我只是怕麻烦。”杜池把空空的啤酒罐放到休闲桌上,应是觉得向墨能聊得上话,索性打开了话匣子,“我就不明白,为什么非要谈恋爱?”
这句话几乎说到了向墨的心坎里。
难得遇上知己,他脱口而出道:“我也不明白。把时间花在自己身上不好吗?”
“对,明明有那么多有趣的事情可以做。”
“反正最后都要分手,何必白白浪费时间和感情。”
两人平平淡淡地聊着自己的爱情观,仿佛认识多年的老友一样。
向墨从不会和别人聊这些,哪怕跟孟芸那么熟了,孟芸也不知道他是个单身主义。
或许还是因为杜池和他一样,认为自由比爱情可贵,他不知不觉就那么放下戒心,让杜池进入了他的精神世界。
但大意的后果就是,杜池突然看向他,莫名其妙地问道:“不对啊向老师,你不是有男朋友吗?”
难得聊到兴头上,突然被浇一盆冷水。
向墨这才想起杜池听见过他和谭宋的“动静”,知道他有男人。正常人不会想到那是他的床伴,而会下意识地认为那就是他的男朋友。
他还没想好该怎么回答,杜池的眼里忽地浮起笑意,打趣道:“还是说你最近都压抑自己的天性,不叫床了?”
什么叫压抑自己的天性??
向墨有些微恼,又听杜池好笑地说道:“我说了,我不介意。”
“你能不能别用‘叫床’这个词?”向墨深吸了一口气,压抑着恼火的情绪,“我明明没有叫。”
“是吗?”杜池的语调突然变得很轻,橙色的夕阳将他的眼眸照成了清澈的浅褐色,却让向墨更加看不透彻。
“那应该是什么?”杜池懒洋洋地直视着向墨,流转在眼里的光线莫名变得暧昧起来,“喘息?还是呻吟?”
向墨心里一咯噔,他突然明白为什么杜池会是这副欲到不行的表情,因为他在回想那天晚上听到的声音。
——向墨高潮时发出来的声音。
“你……”甫一张口,便觉嗓子有些发干,向墨烦躁地低下头去,在水桶中清洗画笔,搅动的水面就如他此刻泛起波澜的内心,“我男朋友很忙,平时很少见面。”
实在不知该如何接话,索性蹩脚地转移了话题。
话一说出口,连向墨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他怎么会拿谭宋当挡箭牌?
然而他没想到的是,更加莫名其妙的事情发生了,他竟然听到了谭宋的声音。
“墨墨。”
向墨诧异地回过头去,只见谭宋正站在阳台门口。
谭宋知道楼下院门的密码,向墨并不意外他能直接进来。他应该是在一楼和二楼找了一圈,没有找到向墨,这才来到了三楼阳台。
但这都不是重点。
向墨皱起眉头,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休息日的谭宋没有像工作日那样,穿着规矩的西装和皮鞋,而是一身休闲装,看上去有种随性的帅气。
他拎起手上的便利店塑料袋,说道:“来陪你过周末。”
语气颇有种“surprise”的意味。
老实说,向墨真的很讨厌惊喜。
打个比方,比如大学校园里,有人为心爱的人准备了告白的蜡烛阵,或许被告白的人会觉得浪漫又感动,但要是向墨的话,他只会觉得非常生气——为什么要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让我被迫置身于这种场景?
谭宋的行为也是一样。
今天本不是两人见面的日子,若是两人处于暧昧的关系中,向墨还可以理解这种想让对方惊喜的举动。但他明明告诉过谭宋,他不希望两人除床伴关系以外,还有其他接触。
一而再,再而三,谭宋在向墨的底线边缘反复试探,最终还是越了界。
“我有没有让你不要随便来我这里?”向墨完全忽视了一旁的杜池,话说出口后才反应过来,这不应该是对待“男朋友”的态度。
杜池果然露出了疑惑的表情,向墨不想在这里解决这事,正想带着谭宋去楼下,但还未等他站起身来,就听谭宋也语气不太好地说道:“你至于反应这么大吗?”
思维不在同一条线上,就是如此难以交流。
这种“不默契”的感觉真的让向墨很烦躁。
“还是说,”谭宋警惕地扫了眼杜池,皱着眉头问,“你不让我其他时候过来,是因为你还有其他床伴?我们不是说好一对一的吗?”
完蛋。
向墨不敢去看杜池的表情,但他还是清晰地感觉到,有两道玩味的目光投了过来。
“是他吗?”谭宋的眼里充满了敌意。
向墨自然不会回答,他赶紧推着谭宋往屋里走,然而谭宋却不愿意动,搂着向墨的后腰,看着优哉游哉看戏的杜池问:“是你吗?墨墨别的床伴?”
“哦,我可以。”杜池吊儿郎当道。
哦你个头啊!
向墨倏地瞪向杜池,你能不能别添乱?
“不开玩笑了。”杜池收起脸上不正经的表情,颇为认真地说道,“向老师,你不是说你男朋友工作忙吗?他给你惊喜你怎么还不乐意呢?”
向墨:“……”
杜池是故意的。
他能看不出来谭宋不是向墨的男朋友?
“墨墨,你说我是你男朋友?”谭宋突然变得非常激动,“我们真应该好好谈谈!”
向墨简直头疼得不行,他回头看向杜池,发现这只大型犬的眼里满是恶作剧的意味,那表情仿佛在说:向老师啊向老师,您怎么能骗我呢?
第10章 坏狗狗
在下楼的途中,向墨的思绪逐渐回归正常轨道。
其实今天发生的事情早已有苗头,只是向墨以为谭宋会适可而止,因此选择了忽视。结果便是心中模糊的念头最终还是变成了不可避免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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