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霜序已经睡着了,他没有回复这条消息,群里还热闹得很,大家仍在继续闲聊。
一个老师打趣道:盛老师是不是第二春来了呀,他现在好像不在,我们赶紧八卦一下。
梁烧:?
顾小曼发了一个偷笑的表情包:毛豆,你知道内情吗?
梁烧:。
顾小曼:小子,你的态度不对劲。
梁烧:……
梁烧:我不知道。
盛霜序性格很好,平时几个老师关系也不错,一众老师便都开始“不对劲”的起哄起来。
沈承安皱紧了眉头。
第二春?什么第二春?盛霜序每天回来的都那么晚,原来是去谈恋爱了吗?
又一个老师问:你俩之前不是住在一起么,盛老师这么乖的人,谈的话肯定藏不住的。
沈承安强忍住把梁烧屏蔽的欲望,嫉妒心作祟,他退到消息栏,卑劣地偷窥起盛霜序的隐私来,他将列表的消息都翻了一遍——盛霜序的人际圈很简单,聊天内容也大多都是和各个老师的工作交接,同梁烧和高媛媛聊得多一些,但已足够引起沈承安的惊疑。
盛霜序的恋爱对象到底是梁烧还是高媛媛?
盛霜序与高媛媛聊得东西多一些,大多都和囡囡有关,偶尔聊一些有的没的、网络上的信息,盛霜序一提起女儿,回复的言辞便相当温柔。
温柔得叫沈承安心里发慌。
沈承安越是慌乱,就越是确定盛霜序有“恋爱”的苗头,即便只是发给梁烧和高媛媛的、最稀松平常的问候和闲聊,都在他眼里扭曲成暧昧的调情。
他的老师有许多他所不了解的、且从没向他展示的那一面,全都展露给了梁烧和高媛媛。
沈承安很沮丧,以前的他从不愿承认自己内心中的懊悔和不甘,此类情绪随着盛霜序对他的抗拒不断涌入,便化为了无助和绝望。
现在时间不早了,他还得联系邱白枫,便只能把难过压抑进心底,他打开通讯录,找到了邱白枫的联系方式。
电话刚拨通,沈承安就听到了鬼鬼祟祟的声音:“喂喂?哦,你是盛……盛什么来着?”
“季春酲?”沈承安一愣,以为季春酲又来纠缠邱白枫,顿时烦躁不已,“我懒得管你和小邱在一起做什么,先把电话转给他。”
“啊?”那边的季春酲也懵了,原本压低的声音也不禁拔高了许多,“沈承安?是你吗?你正常了?”
沈承安说:“……是我,时间很急,我要和小邱说话。”
季春酲大喘了一口气,赶忙说:“你回家了吗?你现在在哪?咱们这么多年兄弟了,别的事情先缓缓,你能不能先救救我——”
听筒内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下一秒,嘈杂的背景音消失,邱白枫历来温和的声音传了过来:“老板!你没事了吗?”
沈承安并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便顺着“嗯”了一声,继而说:“你先不要告诉她,我会找机会联系你的,我……我还想在这里多呆一会儿。”
他们都清楚这个“她”指的是玛利亚。
沈承安记忆恢复得很突然,身体随着他的视力一同开始好转,这段日子的经历就像一场梦,大梦初醒后,他先解开了自己脖子上的锁链,又用抽屉里的备用钥匙轻易就打开了房门。
可是他最终还是没有走,此时离开,就意味着盛霜序很难再愿意见他。
他只能利用老师的心软多在此处停留一段时间,沈承安沮丧地认清了现实,但他没有别的办法。
邱白枫的语气不自觉地上扬:“太好了,季先生终于说了句实话……能听见您的声音,我真的好开心。”
“季春酲怎么了?他没欺负你吧?”沈承安认识邱白枫时,邱白枫还只是个唯唯诺诺的孩子,在沈承安眼里,他的秘书相比同龄人还要单纯得多,“我已经警告他很多次了,他怎么还缠着你?”
邱白枫轻轻一笑,说:“老板,我们只是正常相处啦,没问题的。”
沈承安虽然担忧邱白枫被季春酲诱拐,但他生怕盛霜序会半夜醒来,也不好再谈太多旁的东西,便急着先问些要紧的:“我叫你查的东西,进展怎么样了?”
说起工作,邱白枫语气则严肃很多:“您说的是宋玲雅,还是鹿燃野?”
宋玲雅的事情有玛利亚在查,她至少办事沈承安还是信得过的。
沈承安揉了揉酸痛的额头,他的记忆虽然恢复了,但精神状态仍旧不大好,一旦想得太多,就会觉得脑内抽痛不已,“你找到鹿燃野了吗?视频的事情怎么样?”
邱白枫说:“前段时间找到了他的下落,他目前住在梁烧梁医生家里,我盯了一段时间,他不怎么出门,人看着过得还不错。”
梁烧——怎么又是梁烧?
沈承安的额头更痛了。
尽管他讨厌梁烧,但沈承安无法否认梁烧的品性,至少鹿燃野跟着他不会出问题。
沈承安目前也没能力去照顾好鹿燃野,就算现在找到了他,沈承安也不愿意把鹿燃野带回到鹿向明那畜生身边。自打那日不欢而散后,鹿向明便再也不敢再沈承安面前露面。
不过,等事情结束后,他得找个机会见鹿燃野一面。
“关于视频,我发现了一些东西,”邱白枫正色说,“当时散布您和盛老师那段视频的ID账号虽然早已注销,但我在事件发酵最初就备份了最开始评论他的部分账号——筛查之下,它们都是同一家公司的水军账号,显然这是一场有预谋的传播。”
正是那段视频曝光了沈承安的性取向,以至于玛利亚不得不和他断绝关系,他也因此被驱逐出家族。
沈承安如今心态转变了许多,他只想和盛霜序长久地住在一起,已不想再回到勾心斗角的名利场中,但他必须要把眼下所有账都结清。
“我心中已经有了怀疑的目标,但目前还不敢确定,老板,请再给我一段时间。”
-
因为太过疲惫,盛霜序整夜都睡得很熟,他起床戴上眼镜后,才发现地上没了沈承安的影子。
自打同住以后,盛霜序从没有比沈承安晚起过。
他踩着拖鞋往客厅走,才发现积了满地的水,沈承安正抓着拖把拖地,试图把地板上的水推开。
盛霜序看得满脸黑线。
沈承安还穿着盛霜序从超市活动免费领回来的围裙,围裙正中印着超市的大字心型logo,这围裙相对于沈承安的体型来说有些小,两侧的栓绳堪堪系在背上,短的只能勉强打一个结。
他脖子上的锁链也变得湿漉漉的,链条在衣服上滚动,将围裙与里面的睡衣也打湿了,包裹出肌肉线条分明的肩背与劲瘦的腰线。
沈承安少年时和父亲生活,什么都得自己做,他已经许久没碰家务了,再重捡起来也还算是得心应手。但水龙头却出了问题,拖把池还堵住了,自来水就全漫了出来,一直溢到客厅。
沈承安发现时水龙头就已经在漏水了,他第一时间就关掉了水阀,但还是没能避免现在的惨状。
他昨天就没拖好地,本想着今天多做家务哄盛霜序开心一点,结果遇到这种衰事儿,只能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打量盛霜序的脸色。
他边回忆以前的自己是什么语气,边开口说:“老师,我想把地板拖干净,但是卫生间的水龙头坏掉了。”
盛霜序面色一变,赶紧冲进卫生间去看,果然是一片狼藉。
正在盛霜序发愣的功夫,沈承安卖力干活,用拖把地板上大部分的水推到卫生间里,让它们自然而然地流进下水道,实在弄不下去的,便用扫把再扫一遍水。
沈承安的动作很熟练——可以说是熟练的过了头,盛霜序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安静地看着他忙前忙后,扶了扶眼镜。
盛霜序嗓音微微发颤,问:“沈承安,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
沈承安手里还抓着扫把,他身体一僵,说:“老师,你在说什么?”
沈承安可以在他人面前游刃有余地交涉,一到盛霜序面前就都行不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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