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我来打球?你自己在这儿躲着?”周泽期嗓音在身后慢悠悠地响起。
他单手搂着自己打惯了的篮球,一米九的身高给人格外大的压迫感。
吴丰翼和周泽期高中就是哥们儿,他将手机丢到周泽期怀里,“看看吧,奚水出来澄清,让他们别磕你俩的cp了。”
周泽期低头,看了一眼奚水在论坛里的发言。
不是。
不熟。
包好看的。
“……”
周泽期下意识用舌尖舔牙面,“本来就是论坛里的人瞎起哄。”
他将手机还给吴丰翼,吴丰翼没看,扬手把手机丢到了书包里,同时问周泽期,“以前别人瞎起哄你都不高兴来着,这次起哄了几个月,你都没反应,搁我这儿演什么,我估计你现在恨不得冲到操场上唱一首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
周泽期转头,落在吴丰翼脸上的眼神凉悠悠的,他笑了笑,“吴翅膀,打一场?”
“……”
奚水结束晚自习的时间是八点四十,和林小金说了再见,他从教学楼的后山离开。
春天刚过,后山上的灌木丛还开着小花,空气里有浓浓的花香草木味道。
每隔几米就亮着一盏路灯,这里紧挨着图书馆,白天的时候学生来来往往,到了晚上,显得尤为僻静。
奚水戴着耳机,先上山,再下山,再穿过公园,就到家啦。
直到耳机自动切歌时,奚水听见了身后不轻不重的脚步声。
!
奚水把手按上耳机,暂停了音乐,屏住呼吸,放慢脚步,回过头,新邻居那张帅得过分的脸出现在路灯下。
“是你啊。”他们住在同一个小区,会碰上也正常。
周泽期走到奚水旁边,并排走着,“你以为是谁?”他语气带着点儿阴阳怪气的意思,奚水觉得怪怪的,但没分辨出来。
奚水摘下耳机放到书包里,“以为是坏人。”
“你觉得我不是坏人?”周泽期挑了挑眉,看见路灯落在奚水的脸上,长而浓密的睫羽洒下的浓稠阴影。
“不……不是啊。”奚水说道,“我们是校友。”
这边有几盏路灯在上个星期坏了。
奚水下台阶时走得很小心,怕崴了脚,耽误跳舞。
周泽期也跟着放慢速度。
台阶年头久了,有些地方有缺损,学校说这是复古,也没管。
几近算得上是漆黑的环境里,听着远处教学楼还有专业在上课,身旁的周泽期也沉默着,奚水走了神。
结果就是这走了神的几秒钟,奚水踩到了一个坑,身形一歪,就朝前边扑去,心跳瞬时加快,奚水赶紧闭上眼睛,咬紧牙关。
意想之中的疼痛没有传来,他被旁边的人一把拽了回去,栽到对方的怀里,撞上了对方坚硬的胸膛,鼻息间闻见了一股不常闻到的味道。
周泽期把人扶正,“你在闻什么?”
奚水抬起头,说了谢谢,语气微顿,又惊喜道:“周泽期,你身上好香,好好闻哦。”
第五章
奚水自己站好了。
他看着周泽期,突然觉得对对方的印象好了许多。
实际上,奚水对长相美丑不是特别敏感,京舞好看的人太多了,从小到大,他的父母,他的奶奶,他的亲朋好友,仪态面容都没得挑,父母同他说过,外表无法代表一个人的全部。
所以奚水挑朋友,长相是其次,要讲究卫生,要懂礼貌,要爱国爱学习,要尊重女性……
周泽期符合了他要求的第一点。
身上不是臭臭的。
京舞和京体在这点上没有分别,长时间的高强度训练,大汗淋漓不可避免,所以他们专业的练功房都配备的有更衣室和淋浴间。但奚水以前会有同学几天不洗澡,不换衣服,练功服从包里拿出来黑黢黢的一团,酸菜味儿,脚丫子味儿,实在是让人受不了,听说京体也会有人这样。
但周泽期不是哎。
奚水有些惊喜。
周泽期的目光从奚水的脸上掠开,“西柚的洗衣粉,你也可以试试。”
奚水“哈哈”两声,“我以为是荷尔蒙的味道,原来是洗衣粉吗?”
“?”
周泽期从小是被夸大的,真高,真帅,扑上来的男女络绎不绝,对谄媚发言早已产生超强免疫力。
拐着弯想引起他注意的人也不少。
但奚水,他不像这种人。
荷尔蒙?
奚水就长了一张不知道什么是荷尔蒙味道的脸,还荷尔蒙。
“你为什么也搬出来住?”回去的路上,奚水主动和周泽期聊天。
周泽期比奚水高一些,和吴翅膀他们在一块儿时,很少这样慢悠悠地走。
他答:“自己住比较自在。”学校铁架床,睡着憋屈得要死。
“你呢?”
奚水抱着水壶回答,“我要练舞,学校里练功房关门太早了,而且林小金总爱叫我出去吃东西,哦,林小金是我朋友。”
“叫你出去吃东西?”这也能成为烦恼?
“我们跳舞嘛,不能长胖。”奚水下午就吃了一碗沙拉,京舞有自己的食堂,出的餐食都是符合舞蹈室需求的,热量与营养价值不会让他们饿死,但也绝对称不上好吃。
“你喜欢吃什么?”
聊这个,那奚水可就精神了。
“炸串,烤串,千层蛋糕,炸鸡,火锅,薯条,汉堡包……”奚水掰着手指头,又放下来,“不过我已经很久没吃过了,上次吃蛋糕,还是上个月月初。”
他能记这么清楚,完全是因为太少吃到好吃的了,每次吃都是含着一包眼泪吃下去的,蛋糕盒子都要舔干净。
周泽期见他一副馋疯了的样子,微微蹙眉,“你们运动量不是挺大的?饮食为什么也控制这么严格?”
“因为吃一顿没关系,不能天天吃啊,形成不好的饮食结构就惨了。”奚水想起来自己学院有个学长,因为失恋心情不好,暴饮暴食,结果减不下来了,就催吐,抠喉咙抠到胃出血,后来因为抑郁症和神经性暴食症休学了。
之后,他们辅导员还专门与他们促膝长谈过,他们深知这一专业对形体的要求,有的人是老天爷赏饭吃,有的人却要一辈子勒紧裤腰带,有得必有失,辅导员希望他们能理智平衡欲望与理想。
奚水的理想大过于欲望,所以,他还是少吃点好了。
周泽期垂眼看着奚水露在领口外的锁骨,跟两片小山峦似的,已经很瘦了。
“我会做饭,有机会,你可以过来尝尝。”周泽期低声道。
“啊,你会做饭吗?你会做什么?”奚水有些惊讶,因为周泽期看着一点儿都不像会做饭的样子,倒是挺像会砸盘子摔碗的。
“挺多的。”
“挺多是哪些?”
周泽期默然片刻,侧头,似笑非笑地瞧着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奚水,“你是在想,如果我会的,你不喜欢,你就拒绝我,是吗?”
奚水脸一热,忙澄清,“我没这么想。”
“我是想,你说了你会做什么之后,我就捧场说好厉害哦。”奚水老老实实地交代了自己的打算。
周泽期:“……”
-
翌日早晨。
奚水照例六点开始练早功,怕吵到邻居,他将落地窗拉上,练完之后去阳台取衣服时才出去。
他阳台上养了几盆仙人掌,是李婉芝从家里带来的,本来就养得很好,巴掌大的仙人掌上边已经开了火红色的花。
奚水练完早功后要洗澡。
自动升降的晾衣架滑下来,升上去的时候,旁边邻居的门突然开了,新邻居手里拿着一件T恤,一边往头上套一边打哈欠。
早晨的阳光准确无误打在新邻居形状分明的八块腹肌上,新邻居的皮肤也挺白的,身材挑不出半点毛病,让奚水有些怔愣。
因为林小金和他说过,腹肌也看天赋,有的人只有六块,或者四块,那怎么练,数量都不会变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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