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严点点头:“然后呢?”
“然后,我见她脑袋和身上都有血,也不知道她是死是活,也不敢动她,就凑到她身边儿大声喊了好几声,然后见她抽抽了一下,我知道她还活着,赶忙就把她翻个身,这一翻身我才发现她肚子上也在淌血……”说到这里,曹金生不自觉地打了个哆嗦,而后接着说:“我看她那样子吓够呛,连忙叫救命,然后有几个住楼上的人听到声音,就跑下来了,然后我听有人嚷嚷‘快报警’,这才想起来打110……”
头部腹部都有伤口……沈严记下这个细节,接着问:“之后呢?你又是怎么发现石婷婷也出事了的?”
“我打完电话,身边也有别人了,我也不像刚开始那么慌了。然后我才想起来,晚上不应该就刘丹一个人值班,应该还有一个人。我刚才喊得这么大声,怎么不见另一个人过来呢?然后我才注意到休息室那屋门没关,我一进去,才发现婷婷也出事了……”
“当时屋内的情况是什么样的?”
“屋里一团乱,抽屉也开了,柜子也开了,婷婷就倒在离床边不远的地方,我过去一看,她已经没气儿了……”
沈严问了曹金生很长时间,有关案件的每个他能想到的细节都没有放过,然而相比于看卷宗,重案组并没有更多的收获。那些曹金生能记得的问题,云西县警方早已经问了不止一遍。而有些当初曹金生就说不清楚的问题,三个月后他更是无法回忆清楚。眼见这么问下去意义不大,沈严问出最后一个问题:“从案件发生到现在,这里一直这么封着么?都有什么人来过?”
听到沈严问这个,一直在边旁听的刘队长开口:“关于这个沈队长你放心,案子发生那天我一过来就告诉大曹这案发现场要保持原样,除了我们警察谁也不能动。这个大曹知道的。”
刘队长说话的同时,曹金生也在一旁连连点头。
“那那边呢?”沈严指着走廊里端的两个房间问:“那俩屋不是你们的库房么?这三个月你们取东西是怎么取的?”
“东西早都搬出去了。”这回回答的是曹金生,“出事儿那天老刘带人来后,当时就把我这儿全封上了,之后半个来月我这店也没开门。一开始我寻思等案子破了再说,毕竟刚出这事儿,人家知道信儿的客人估计也不敢来住。后来过了一个多月还没抓到人,我就跟老刘商量,说我这儿老不开门也不是个办法。老刘就跟我说要开也行,不过这条走廊必须继续封着。我说那行,你让我把里面库房的东西取出来。于是第二天老刘就带着人帮我把库房里面的东西都搬出来了。然后就在走廊口那块儿钉了那两个钉子,把整条过道都封上了。我这儿的人都知道这里不能进,他们是绝对不会进来的。”
“你的人知道,那那些住客呢?”
“他们更不可能。”曹金生很确定地摇摇头,“你们刚才也看见了,这个走廊外面是接待处,要想进这儿来必须要从那地方过。现在接待处那儿从早到晚都有人,外人绝对进不来。”
听到曹金生如此肯定的保证,沈严终于略略放心了些。他让曹金生暂且到外面等待,而后带人返身走向员工休息室——
只希望法证那边,能有新的收获。
第63章 不速之客
在沈严等人对曹金生进行笔录的同时,程晋松及法证组的人也没闲着,他们将整个案发现场又重新仔细检查了一遍。其实现场可供复检的地方并不多,在案发当时,云西县警方就已经对现场进行了采证,之后调查陷入僵局,警方又曾经对此地进行两次复检。如今这屋内所有可以带走的东西几乎都已经被云西县警方搬走,只有门窗桌椅以及血迹这些无法搬走的东西被留了下来。而且,时间也是一大敌人,一些当时可能留下的线索到现在也已无法采集,比如说指纹。不过好在云西县警方对所采集的证物保存得都很完好,所以今天法证组需要实地调查的对象其实主要只有两个:一是血迹,二是门窗家具,而剩下的则可以拿回局里再检查。几个人比对着云西县警方的取证记录,在确认地面上各块血迹都已经被采样之后,便拉上了窗帘,通过发光氨反应观察全屋的情况。
“血迹主要集中在床边,”李嘉宇看着屋内的血迹情况分析说,“第一被害人的尸体也倒在那儿,而后有点状血迹沿着床边到桌边,门口……看来云西警方估计得不错,凶手应该是先杀了被害人,而后才开始抢劫的。”
程晋松点头表示赞同:“血迹很集中,被害人还没来得及反抗就被凶手制服了。”
见血迹上没有什么太大发现,程晋松将屋内的剩余工作留给许柔、苏墨涵,自己则和李嘉宇、沈浩走出休息室。
三人从房间出来时,沈严那边也正好结束问话,见程晋松出来,沈严走过来问:“怎么样,屋内有发现没?”
“暂时没有。小柔和墨涵还在检查,我先出来看看这边,”程晋松对重案组几人招招手,“正好你们过来帮我们个忙。”
于是,在方礼源、江厉等人帮忙下,几人将这条走廊封成了一间“暗室”,在发光氨作用下,走廊上的血迹明显地显露在众人眼前。走廊上的血迹要比屋内凌乱些,主要集中在相距大约1米多的两处,而且有大量的擦蹭的痕迹,显然凶手与第二被害人之间发生过搏斗。在云西警方的尸检记录中也记载了在刘丹手臂、手掌上有多处防御伤的事实。
“根据云西警方笔录,当晚有客人在凌晨两点三刻左右反应三楼公共厕所的马桶堵了,下楼要求刘丹去清理。刘丹到三楼厕所后发现马桶刷不见了,于是她告诉客人半小时后再过来,而后返身下楼去取工具。她应该就是从库房出来后遇到了凶手。”程晋松看着现场对沈严说,“按说她本来有机会大声呼救的,只可惜她当时嗓子出了问题。”
沈严拧着眉毛缓缓点了点头——根据曹金生及招待所其它员工回忆,刘丹在出事前十多天患了急性喉炎,嗓子无法发出声音。经过几天的治疗后病情虽有所好转,但仍旧只能发出很小的声音,无法大声说话。也是因此,她才没能及时呼救,最终导致被害。
——一切巧合或非巧合的因素重重叠加,最终导致这起案件难度巨大,以至于三个多月仍然悬而未决。
之后的事情乏善可陈,无论是现场方面还是证人证词,重案组都没有新的收获。不过大家并未感到气馁,毕竟之前云西县警方已经做了大量的工作,只要他们之前的工作没有疏漏,那么今天这调查必定是这个结果。沈严和程晋松、蒋睿恒商量了一下,决定按照既定计划实行第二步。
“刘队长,”沈严走到刘庆祥身边,“这边就暂时先这样吧。接下来我们跟你去趟分局吧,这起案件所有的证物我们都要拿回局里,进行详细的检查。”
“好的,好的。”刘庆祥连连点头。
在重案组、法证组对现场进行检查的同时,刘丹的父母一直满怀期望地等在旁边,他们之前就听自家兄弟说起过城里的警察同志们多么厉害多么能耐,所以对今天的这次复检抱着极大的期望,他们甚至以为这些人能像之前传说的那样,也只用两个小时就找出凶手来。然而半天过去,这些警察同志似乎并没有什么新的收获,眼看他们就要这么离开,刘母的失落之情溢于言表,在一旁忍不住哭了出来。众人又是一通劝慰开解,足足半个小时才把受害人家属安抚好。
“唉,不好意思,害你们费事了。”坐上车,刘队长满脸歉意地跟沈严道歉,“我知道我这哥和嫂子见到你们肯定会这样,所以一直打算瞒着他们的。谁知道他们竟从大曹那里得到了信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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