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官司上,两家人为了抢孩子闹得不可开交,最后法官还是把孩子判给了妈妈。
一转眼,都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
傅舟在照片里看到过嘉木现在的样子,高大英俊,可真站在自己眼前了,他才切切实实地感受到孩子长大了。
和我年轻时长得可真像……傅舟不禁眼眶湿润,哽咽着喊了一声:“嘉木。”
郁嘉木对这种父子相认的戏码一点也不感冒,他打量了傅舟两眼,乍一看是挺像的,再看看又没多像了,他记忆里的傅舟高大、年轻、英俊,如今已经老了,也没有自己高,比他还矮半个头。
原本是想公事公办地敷衍几句,但就在他要开口的瞬间——祈南的身影浮现在他眼前般。
紧拧的浓眉舒展开来,郁嘉木柔和了眉眼:“别站着了,先坐下说吧。”
父子俩在浓荫下的长椅上坐下,隔出一人的距离。
郁嘉木有几分疏离,傅舟也能理解,毕竟是十年再见,但他觉得他们父子血浓于水,接触多了,嘉木和他会熟悉起来的。
郁嘉木有几分僵硬,问:“你现在在哪工作?”
傅舟回答:“S市。”
郁嘉木松了一口气,好,不在H市就好,这样他遇见祈南的概率就更小了。
他其实真的懒得和这个恶心的男人虚与委蛇,直接问:“你现在还和男人在一起吗?”
傅舟愣了愣,没想到郁嘉木居然会直接问这个,他这些年来一直记得他离开家的那天,郁嘉木从楼上窗户盯着他们俩的仇恨厌恶的目光,他都做好了不碰这个话题的思想准备了。
傅舟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说:“嗯……我还和那个叔叔在一起。”
郁嘉木皱了皱眉。
当年那个叔叔?当年那个叔叔不是祈南吗?
这不可能啊。
好像有哪里不对……
“你们还在一起啊……”郁嘉木佯作感慨地说,“他叫什么名字。今天也来了吗?”
傅舟虽然觉得有点怪怪的,但他本来根本就不奢望郁嘉木能跟他好好说话,都说好热脸贴冷屁股的准备了,没想好郁嘉木这样好声好气地和他聊天,所以并未多问,回答说:“他姓卓,叫卓岳。今天倒是没有来。”
郁嘉木听到前半句话就有点意识到,那个人不是祈南,然后等到话音落下,则可以完全确定了。
——当年和傅舟出轨的男人不是祈南。
——他误会祈南了。
郁嘉木猛然想起祈南说过的话:
“他死了。……他都死了很多年了。你不要乱想。”
这又是什么意思呢?
既然傅舟的姘头另有其人,那祈南是怎么一回事呢……?
郁嘉木很难形容当时的心情,太复杂了。
既然祈南不是那个不知廉耻和已婚男人出轨还若无其事的男小三,那他一直以来处心积虑地报复祈南,都算是在做什么呢?
他还打算过段时间就毫不留情地抛弃祈南,狠狠地报复他一番……
郁嘉木心中百味交杂,与其说是失望,他心里却像是死灰复燃般,心脏狂跳起来,祈南是无辜的,那是不是说……他喜欢上祈南也没有关系?
傅舟看他出神的样子,跟着茫然了,他看不懂这孩子的情绪。
郁嘉木回过神,反应过来之前的失态,装模作样地补充说:“没想到你们这么多年了还在一起……我有点感慨。”
说到这,他有卑鄙地有几分喜悦起来,既然傅舟还和那个男人在一起,那就是说,即便他和祈南重逢,他们俩也不可能破镜重圆了吧?
哈,多半是他抛弃了祈南,和这个姓傅的男人出轨,又和妈妈结婚……祈南知道这件事吗?肯定不知道吧,傅舟是骗他自己已经死了?就这样,祈南还对他念念不忘很多年吗?
想到这,郁嘉木又如鲠在噎。
当时他太生气,都没有问清祈南事情的原委。
郁嘉木深深呼吸,疏散胸口的郁气,又问:“既然你们在一起那么久了,你们结婚了吗?我看到国外男人和男人是可以结婚吧?好几个国家都可以。”
傅舟神色僵了下,更加尴尬了:“那倒没有。”
郁嘉木貌似温和地劝道:“你们都在一起那么多年了,为什么不结婚呢?”
“太忙了……”傅舟随口说。
“从S市开车过来也要两三个小时吧,你今天准备回去的吗?”郁嘉木问。
“爸爸请你吃顿饭了再回去吧。前几天我带你室友去的那家餐厅怎么样?他们打包了一些点心回去,听说是招牌特色,我尝着觉得不错,你觉得呢?好的话,我们这次也去那家餐厅。”
郁嘉木已经知道了自己想要知道的问题的答案,心满意足,起身,双手插///进风衣的兜里,长身而立,说:“不用了,我和人约好了。”
“是你女朋友吗?”傅舟问,“之前听你妈妈说你交女朋友了。没关系的,把女朋友带上吧,爸爸请你们俩一起……”
“不必了。”郁嘉木兀然说。
傅舟不明所以。
郁嘉木收起和煦的态度,淡淡地说:“我改姓郁是我自己的主意,你也不用以我父亲自居,你和妈离婚后养育我成人是妈妈。我知道你现在发达了想到我们面前显摆一下,我不稀罕你的钱,也不准备讨好你,收起你的那套戏码,别再给我室友塞钱了,这样只会让我和我室友朋友也没法做。傅舟,妈妈都已经再婚了,你难道不和你的姘头结婚吗?你为了他抛妻弃子,差点把奶奶气死,这么真爱了,早点结婚吧。”
“虽然我不会出席你们的婚礼的。”
“我当没你这个爸,你当没我这个儿子。”
“挺好的。”
郁嘉木说完,没等傅舟回复,转身就走。
“嘉木!”
郁嘉木听到傅舟喊他,但是他头也没回。
他还要去赶地铁。
——他想见祈南。
现在。立即。马上。
作者有话要说: 反正心情不好睡祈老师,心情好也睡祈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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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二十二章 】
郁嘉木赶到祈南家时,暮色已经降临。
但是,祈南不在家。
昨天下午,学生到画室上课。
祈南已经换上了高领长袖毛衣和长裤,把全身上下的吻痕遮得严严实实的,本来屋子里开了暖气,他再穿这么多就有点热了,脸庞微微泛红。
桌上摆了绸布、花瓶和一束茶花。
“那我们开始吧,先这样……”祈南说着,下了第一笔,却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天手不太稳,线条画出来总是不满意。
太软弱,太犹豫,太不坚决。
“祈老师,可以说得响一点吗?有点听不清。”学生说。
“好的,好的。”祈南努力打起精神回复说。
他觉得手脚都没有力气,尤其是腰腿,都快要站不住,身体仿佛只剩个空荡荡、轻飘飘的驱壳,就像是踏在池沼的淤泥之中,即便一动不动也在缓慢地下沉,困倦和疲惫好似无数根细韧黏腻的水藻,把他往某个地方拖去。
累。
好累。
可比身体上的累更多的事担忧,他满脑子都还想着昨晚的事。
程先生发现傅舟的事了。
现在是勉强原谅他了,可是以后呢?他们谁都做不到一笑而过,这件事就是扎在他们中间的一颗刺,谁知道这颗刺是不是种子,埋下,发芽,长成荆棘,直到撕裂彼此。
“祈老师。”
“祈老师……?”
“祈老师,你要不要坐下来休息下?你的脸色看不起来不太好。”
祈南回过神。
真是的,他一个大人,还要孩子们担心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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