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演员都点着头认真听着。
洛沅的视线一直看着裴均,杏眸微漾,笑着抿抿唇,“谢谢裴老师。”
主持人上台,引一组的两个演员下台。
他手里拿着介绍卡,“接下来的两位演员,想必大家都期待已久了。咱们叶老师的千金!今天也来到了节目,叶霜霜小姐在去年夏天出道,于《你的小幸运》和《吻我》两部精品剧中都贡献了很好的演技,拿遍了今年的新人奖项,可谓是虎父无犬女啊!”
又看了眼不远处百无聊赖地等着的宋迟秋,主持人罕见地露出了不太好意思的神情。
“叶霜霜小姐的搭档,也就是近期热度很高的宋迟秋、宋先生!我说句不怕大家笑话的话,我可是宋总的头号粉丝,正愁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要签名呢,现在是有着落了。等他演完这一场,大家可要帮我留住他,不给我签名的话就不让他走了。好不好?”
主持人把话筒对准观众席。
哄堂大笑之后,齐声声地喊着‘好’!
“又是个色迷心窍的alpha。”叶霜霜小声吐槽着。
宋迟秋正想提醒她,看到她说话的时候是用纸巾包住了胸前夹着的麦,舒了口气。
看来这姑娘也没那么傻。
主持人公款追星,一点不怵,临走时还给宋迟秋他俩比了个加油的手势。
台上一片黑暗。
大屏幕亮起,是《长相思》的影像片段,画外音悠悠地讲述着那个年代的故事——
转眼,几十年过去,岁月从不消磨美人,却总是留下那些残酷的痕迹。
柳摇春成了柳幺,当初唱贵妃醉酒引得台下一掷千金的‘贵妃’成了穷困落魄的跛子,他耗尽了大半积蓄到了对岸,一家家一户户去问,才知道当初的爱人早就成了将军。
富丽堂皇的府邸外,警卫员守着深宅大院,他等了半生,终于寻到了这里,却忽然生出了一丝怯意。
故事,就在这里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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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5章
台前亮起。
饰演警卫们的群演腰间配着枪,意气风发。
“干什么的?这里是傅将军的府邸,闲杂人等不要在这里闲逛!”一个警卫看到了他,皱着眉来赶。
也不怪警卫不近人情,都快入冬了的天气,柳幺却还只穿着一件浆洗到发白的长袍,虽然干净整洁,但怎么看都不像是将军府里会来往的人。
宋迟秋微微佝偻着背,低下头,轻拢了一下自己的衣襟。
他单化妆就化了两个多小时,老年妆很难化,为了表现真实,他脸上贴满了人造皮,密不透风,这种体验就很难熬。
但好在,效果是不错的,宋迟秋看起来至少老了二十岁。
他脸上是经年风霜留下的痕迹,皱纹遮不住,唯有那双眼睛依然清澈。
裴均注意到他的细微动作,嘴角弯了弯。
用拢衣裳的细节来侧面表现他虽然冷却保持着体面的心情,很用心。
这大厅里其实已经开上了暖气,他们穿着薄衣都觉得热,而宋迟秋的表现却让人几乎忘了温度,以为置身于萧瑟秋风之中。
“麻烦你通告一声,就说,是大陆的故人来寻。”
开口,声音都是有几分哑的。
褪去了年少时的轻狂,如今的柳摇春变为了柳幺,唯一不变的,是骨子里的一分傲气。
不卑躬屈膝,只是很谦逊地求情。
“什么故人?没听说傅将军在大陆有什么故人,别是骗钱骗吃的吧?快走快走!”
门忽然从里面被推开了。
手里拎着菜篮子的老婶子插了句话,“等等,我倒是听说过将军在大陆有位故人,他常常念叨呢,小刘,你别冒犯了老人家。”
柳幺低下头。
他原是已经成了老人家了,“谢谢您。”
“不用谢了。你要不这就进去吧?我等下再出去买菜,先带你进门。”那个群演演得很自然,热心肠地喊他过来。
老婶子带他进了门,朝里面喊了一声,有个小丫头走过来。
吩咐道,“桃桃,你带他去见夫人,就说是老爷的故人,别怠慢了。”
小丫头打量着他,笑嘻嘻地说,“是!”
镜头转到宋迟秋脸上,他满是惊愕,身子虚晃一下,吓得老婶子和小丫头连忙扶住他。
“这是怎么了?低血糖么?”
“你……你家夫人?傅淮生他娶了妻子了?”
“这话说的,也是大陆和这儿都好多年不通了,连朋友间都不知道信儿了。”
老婶子笑他,“何止娶了妻了,孩子都有好几个了,个顶个地都是有才的,可出息了!”
又喊桃桃,“傻丫头。愣着干嘛?快请夫人去。”
“不必了。”
女声从几人身后响起,“我在正房都听到你们的声音了。先生随我到正房吧,桃桃,倒些茶来。”
叶霜霜也化好了老人妆,贵妇人眉眼间依稀可见昔日的绰约风采,温柔矜贵。
柳幺随她进了正厅,一瘸一拐地,妇人见了也并没有表现出惊讶。
她的态度很随和,隐隐带着疏离,“敢问先生名姓?”
“姓柳。”
“哦。”
镜头推进,贵妇人眼底压下一丝复杂的情绪,轻声,“之前就听闻,我家先生在大陆有位故人,想必那位故人就是您了。柳先生的戏唱得好呢,我常听说,他还说,您最叫座的是一折贵妃醉酒。”
如今再听到这戏名,就像是一记巴掌狠狠抽在脸上,火辣辣地。
柳幺的嗓子早就听不出昔日的清亮婉转,像是坏掉了的锣鼓,沙哑难堪。
“老了,早就唱不动了。”他说。
两人沉默。
这段戏其实是考验演员的功底的,没有对白,完全靠神态和眼神来表现出两人此时的心境。
叶霜霜的演技确实很不错,她举手投足间,完全是民国时优雅贵妇人的模样。
不张扬,不动怒,把礼数做足了,同时也能让对方自惭形秽。
柳幺能觉察到她的心思,他本是微微弯着的腰挺直了。
他站起来,整个人像是被收进鞘里锈掉的刀,虽看不清神情,却能感觉到那种孤怆凄凉的气质,“既然这样,那我就不再叨扰了。”
“等等。”
他这么利落,倒是让贵妇人不太知道该怎么接下去了。
她本以为这人要么会要些钱,要么会提些条件,没想到他这就要走。
一时生起些歉意,女人温声说,“柳先生千里迢迢从大陆赶来,难道不见家夫一面么?我带您去吧。”
柳幺并不想去,但他的脚步已经迈出去。
那是一片白桦林,风声穿着树叶,细细碎碎地响,一块光洁的墓碑立在那里。
女人默默地离开了这里。
付出从来就没有对等,以往是,现在也是。
以前是傅淮生会逗他笑,费尽心思讨他的好,无论两人发生什么矛盾都会主动来赔礼道歉,而他理所当然地享受惯了那人的好,一旦不在了,就遍体鳞伤。
当初偷偷塞进傅淮生包裹里的那首《长相思》成了笑话。
柳幺静静地看着那块墓碑,数着上面的字。
傅淮生之墓。
他等了大半辈子,最苦最难的日子都过来了,却等来了那个人的儿女满堂,和他自己瘸了的腿。
“傅淮生,你不守信用。”
沙哑的声音轻轻地响在安静的大厅里,褪去了年少时的青涩,所有的委屈都成了这一句,“你让我等你,我等了。”
但,“你呢?”
柳幺还是成了柳摇春,只在那一刻,可以任性地让自己在垂暮之年再怨那人一次。
夕阳下,只剩那长长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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